但是魏瑞舟?
魏瑞舟雖然魏家出身,但是卻是次子,從小沒有掌管過家族事務,卻憑藉家族背景一下子變成水師之中自成派系的一脈。
可以說一步登天。讓許棟怎麼看的過眼啊?
許棟與魏瑞舟之間的區別,幾乎上是富一代與富二代的區別。許棟怎麼會給魏瑞舟一個好評價,只是見魏瑞舟今日的勇氣,卻也高看他一眼。說道:“殿下,魏統領,還需要多加磨鍊。”
朱厚煌微微一笑,多加磨鍊,可不是什麼褒獎之詞。不過朱厚煌雖然信任許棟,但是許家與魏家關係如果太密切了,也不是朱厚煌想看到的。
就在朱厚煌關注戰局的時候,佛郎機人也在仔細觀察雍國水師的戰鬥力。
“該死,他們從什麼地方弄出來這麼多火炮?”託梅的臉色有些難看。
當初託梅之所以能壓着雍國水師,也能壓制福建水師,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火器上都的優勢。
雍國水師根本就是繼承福建水師那一套,而大明沿海水師從來是用來打擊倭寇的,而所謂倭寇水賊,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火器。所以從來是大明用火器壓制別人,第一次被對手用火器壓制了。
纔有種種的不適應症。
佛郎機人也同樣如此,佛郎機艦隊對火器的依賴性,比大明水師還要高。所以託梅對雍國水師飛一般的裝備火炮的速度,感到了沉重的壓力。
託梅心中暗道:“難道這纔是明國的實力嗎?”
他心中沉甸甸的,一時間想起馬六甲總督的意見,再加上損失一條戰船,一時間心情沮喪之極。
這個時候,剛剛進水的佛郎機船隻,留在水面之上,只剩下一個桅杆了。
佛郎機在遠東方向能投放的實力本來就不多。佛郎機在遠東大船滿打滿算沒有超過二十艘。所以每一艘戰船都是珍貴無比的。
所以一條船隻出現損失之後,託梅立即叫停了行動,因爲他知道,一條船隻沉沒,他還能兜住,但是再沉沒幾艘,他可就兜不住了。
“難道,我成爲中國征服者的夢想,只能成爲夢想嗎?”託梅心中不由暗道。
就在託梅在做白日夢的時候。魏瑞舟也出了問題了。
魏瑞舟本來在後面,但是他火炮轟擊將敵軍壓制住了,不由拼命的向前衝,他忽然感覺船隻一震,魏瑞舟站立不穩,栽倒在地。
不僅僅是魏瑞舟,船上所有的人都站立不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摔成了滾地葫蘆。甚至有一兩倒黴鬼,從船上甩了出去,重重的跌入水中。
魏瑞舟還沒有站立起來,就大聲喊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立即有經驗豐富的水手,說道:“水下面有東西?”
“還不派人下去看嗎?”
一個水手一扯外衣,撲通一聲跳了下去。不過一會兒,他就從水面地下冒出頭來,說道:“大人,下面有木樁,下面有木樁。”
魏瑞舟想起那一艘佛郎機船的下場,立即問道:“漏水沒有?”
“沒有。”一個老船工說道:“咱們是雙層船殼。我剛剛看過了,沒有大礙。”
魏瑞舟看着不遠處的敵船,重重一拳砸在船舷之上,說道:“將情況報告給殿下,請問殿下如何處置?”
後面的船上,朱厚煌聽了魏瑞舟通過旗語傳遞過來的消息,說道:“木樁,這就是海防知府所說的木樁陣,這個木樁陣到底什麼怎麼回事?”
朱厚煌一時間看着平靜的水面,好像看着大片大片陷阱,即便他想過即便是損失一些船隻,也要強行通過白藤江,此刻也打起退堂鼓了。
心中暗道:“我是不是走陸路去升龍?”
其實走陸路去升龍,未嘗不可。但是朱厚煌如果選擇走陸路,對付水師隨時能通過白藤江繞到後面將朱厚煌包圍起來。
這麼大一條通道在這裡,你不去控制,敵人就會控制。
朱厚煌猶豫不絕,忍不住問許棟說道:“許二哥,現在這個局面該怎麼應對?”
許棟說道:“殿下,你不是已經定下方略了嗎?”
“我已經定下方略了。”朱厚煌心中反覆沉吟這一句話。是的,他之前不是預計過要接受到的損失嗎?怎麼爲這區區一點損失而動搖。
很多時候,即便是糟糕的主意,也要比沒有主意強的多。
首先,他必須攻下升龍,否則沒有越南國庫的補貼,雍國的財政就要崩潰。其次,要攻下升龍,必須奪下白藤江水道,作爲紅河入海的一段,不奪下這一段,進攻升龍-根本沒有路可走。
既然如此,朱厚煌確認,他面前看似有路,其實沒有其他選擇。
朱厚煌說道:“戰事就交給許二哥了,孤去補個覺。”
這個時候,朱厚煌豈能睡得着,朱厚煌發覺自己有意無意之間,爲許棟的指揮造成了干擾,這種干擾更多是負面的。
所以,朱厚煌決定保持沉默。
許棟也許看出來朱厚煌的意思,也許沒有看出來,他身子微微一抖,行禮道:“殿下,放心,殿下一覺醒來,勝負以定。”
朱厚煌回去之後,找了一本書,匆匆忙忙的翻了幾頁,至於上面到底寫了些上面,他根本沒有注意。
最後,朱厚煌長嘆一聲,將書扔下來,叫一個小太監過來,讓他隨時關注戰場情況,然後過來稟報,卻不能讓許棟知道。
其實許棟作爲水師統領,其他的不說,在自己座艦上的威信還是有的,船上發生上面事情,能瞞過他。只是許棟故作不知道而已。
隨着朱厚煌下定決心。
許棟率領的水師本部,並沒有因爲魏瑞舟座船出問題而停止行動。反而加快了行動。
白藤江雖然不算太寬,但是是也畢竟是紅河出海一段,江面不會因爲一艘船停在中間而堵住。
雍軍的船隻一艘接着一艘繞過魏瑞舟的船隻,向上遊而去。
朱厚煌精心裝備的主力艦隊,上面火力之強,僅次於佛郎機艦隊。近則散彈,遠則實彈,將安南水師打得屁滾尿流。
許棟比朱厚煌更適合做一個水師統領,只要下定決心了,縱然有好幾艘船隻都被水下的暗樁給打穿船底,還好中國船都有水密艙的傳統,一時間並不會沉沒 ,不過會被困在水面之上。
許棟雖然心疼船隻,但是不過是海上跑海的人本能而已。
但是朱厚煌卻不一樣了,朱厚煌在船艙之中,每每沒有聽到一艘船被木樁撞沉,心中都猛一哆嗦。
要知道這一艘船隻,再加上上面的火炮,加起來的價值在數千兩之上,讓本來就缺錢缺的厲害的朱厚煌,又怎麼不痛徹心扉。
“殿下,大喜。”許棟忽然推門而入,也顧不得禮儀,說道:“殿下,我們已經通過了白藤江了。”
朱厚煌也是大喜過望了,立即上了甲板四處望去,卻發現,這一帶河道縮減了不少。看上去窄小了多。
朱厚煌知道白藤江最險的地方,就是入海口左近,因爲島嶼存在,暗潮洶涌,江面下面有很多暗礁。闖過這一帶之後,江面雖然狹窄多了,但反而安全多了。
朱厚煌不由大喜,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孤在笑孤自己,居然被區區一個白藤江嚇住了。這白藤江不過如此而已。”他看着遠處安南的船隊,冷笑道:“許二哥,孤要看見安南水師統領的項上人頭。”
朱厚煌想起剛剛自己動搖,不由的有些自嘲。心中有一股氣,想要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