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登庸很看不上鄭綏,在莫登庸看來,他如果有鄭綏的身份地位,早就將天下平定下來了,而不是弄成這個樣子。
莫登庸說道:“阮世恩,你覺得該怎麼辦?”
阮世恩知道,這是莫登庸對他的考教,他沉吟一會說道:“殿下首先要做的就是正名分。學習後漢曹操,協天子以令不臣。不求能使得天下人信服,只求讓天下人無所適從。”
黎朝歷經數代,當然有忠臣的。大義名分雖然並不重要,但是兵者國之大事,任何一點細節都要考慮道,增我一分,就是損敵兩分。
“鄭綏用兵之能,陛下並不懼之,然唯恐天下共皆與陛下爲敵。故而臣請派遣使者招降陳昇。”阮世恩說道。
“招降陳昇?”莫登庸眼睛微微一眯說道:“不錯,恐怕陳昇不會爲孤所用。”
陳昇就是鐵山伯陳真的兒子,鐵山伯舊部之亂,陳昇就被鐵山伯舊部推爲共主,當然了陳昇這個共主,到底有多少權力就是另一回事了。
陳真死的太過突然,身後勢力四分五裂,如果他們不是怕自己人想打起來,陳昇還沒有那麼容易上位。但是根基不穩,即便是上位之後,陳昇更多是扮演一個協調者的身份。
莫登庸敢肯定,他招降的意思透漏給陳昇之後,陳昇不能,也不可能迅速做出判斷,他們內部非要有一次大討論不可。
有這個時間,足夠讓莫登庸打敗鄭綏了。
故而莫登庸根本已經做好所有準備,就等着西征的時候。卻傳來消息,鄭綏決定東征了。
鄭綏乾脆說小皇帝已經死了,在西京清化找了一個黎氏子弟當皇帝,不過這個皇帝只是傀儡而已。大權悉數在鄭綏手中。
而鄭綏的使者也是穿梭在各個大小軍閥之中,與莫登庸的使者針鋒相對。恨不得拔刀相向,殺了對付纔好。
特別是勢力最大陳昇這裡。更是使者如梭,來往與陳昇手下的重臣。在別的地方,是雙方使者針鋒相對,而在這裡,卻是陳昇麾下的重臣分成兩派,爭鋒相對。
不管怎麼說,鄭綏與莫登庸一致認爲,陳昇根本無力參與進這一次征戰之中,雙方這一場打在戰,幾乎可以確定紅河三角洲的霸主。
而紅河三角洲的霸主,幾乎等同於越南霸主了。擊敗最大敵人之後,剩下的就是收尾的工作了。
當整個紅河流域的氣息都變得緊張起來,所有安南人都等着這一場大戰的結果的時候。朱厚煌也得到了全部消息。
朱厚煌二話不說,先將這一封安南郡王所簽下了割讓海雲關以南土地的文件。
占城王看着這一份文件,先是驚喜非常,不斷的揣摩,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不過過了一陣子,占城王纔回過神來,說道:“安南小皇帝,不過有名無實,他寫下來的東西,有用嗎?”
朱厚煌說道:“這東西有沒有用,就要看在誰的手裡,在占城王手裡,你絕對是沒有一點用。但是如果在孤的手裡,卻有大用。孤現在欠缺的只是一個名分,有了這個就有了名分,大王的準備的怎麼樣了,等莫登庸與鄭綏決戰之時,就是我們插手之時。”
占城王說道:“孤爲了一天準備了很長時間,只要殿下一聲令下,十日之內可以出兵。”
十日之內可以出兵,對占城王來說,已經是相當有效率的事情了。
朱厚煌也在計算着他的兵力,暗道:“不行,我現在手中只有五千士卒,縱然能戰勝莫登庸,也得不到最大果實,必須讓後續軍隊過來了。”
朱厚煌再次沉吟一會兒,心中暗道:“升龍堅城,非火炮不能攻破。而且必須是大量的火炮,再則安南也是有水師的,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我這一次賭了。”
朱厚煌告別了占城王,立即傳信給東雍,要求將訓練好的新軍,還有東雍艦隊,甚至連南洋艦隊統統動用了。
就整個東雍來說,除卻打不了硬仗的縣兵之外,全部動用了。換句話說東雍已經空了。
朱厚煌算過,朱厚煌擊破安南水師,然後以火炮轟城,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需要十幾天就行了,如果不順利的話,就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了。
朱厚煌賭的就是這十幾天的時間空檔,沒有人來進攻東雍。
朱厚煌的命令很快就傳到了東雍。
戚景通與吳明,許棟三人看着朱厚煌的命令,心中有些沉重,他們意思到有戰要打了,還是大戰了。
這樣的大事,戚景通三個人不敢輕易決斷,將陸完與王陽明,吳行之三人也請了過來。
陸完看了信之後說道:“那麼儘管去吧,不用擔心家裡面,我給那麼保證,即便是佛郎機人大舉來犯,我也能守上一年。絕對誤不了事。只是我倒擔心殿下,成祖之時,並不是沒有討伐過安南,連綿數十年,最後不得不撤退,而如今東雍兵馬能出動的水陸人馬不足兩萬,縱然有占城國相助,也未必能佔安南的便宜吧”說着說着,陸完想目光投向了王陽明。
王陽明怎麼能讀不懂陸完的意思。
陸完是擔心朱厚煌應付這樣的局面,陸完所抽調的兵力,可以說是整個東雍的精華,一旦有失,且不說這一場大敗,造成的財政破產。想從新糾集這麼精銳,非三五年之功不可。
這樣的損失,不是現在的東雍能承受的起。
所以這一戰只能勝不能敗。
王陽明雖然覺得陸完對朱厚煌不太瞭解,但是覺得他在東雍也沒有什麼咬緊的事情,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好。晚輩就去探望一下殿下。”王陽明點頭說道。
陸完說道:“戚將軍,你就留下來吧。你的傷勢經不住遠設重洋。而且東雍軍務,也要有一個人主持。”
陸完已經有意思與戚景通拉開關係,之前陸完都叫戚景通爲世顯。而現在卻稱呼爲戚將軍,其中自有奧妙。
戚景通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傷腿,雖然心中有千萬個不甘心,最後還是長嘆一聲說道:“好吧。”
“行之,開支如何,能支持嗎?”陸完說道。
吳行之說道:“能是能,但是如此一來,東雍財政就空了,最多堅持一個月。所以一個月之後,第一批戰利品必須來到東雍。”
“這麼緊?”陸完皺起眉頭。
吳行之說道:“先前殿下說過,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現在殿下動用的兵馬越多消耗也就越多了。再者戰場上兵危戰急,下官不敢從緊,只能從寬,故而實在撐不住了。”
他不是沒有打過仗的人,帶着附加條件越多,這仗就越不好打,陸完說道:“沒事先撐着,大不了陸某人舍卻這一張老臉,去江南走一趟,只需盡力就行了,錢財之是小事。”
陸完雖然去位的原因並不光彩,但是畢竟江南出身,舍卻面子,去向老友借錢,還是能借幾十萬兩銀子的。畢竟雍王的這麼大的家業在這裡。
六個人商議妥當之後,就立即開始行動,不過一天功夫,五千士卒,還有足夠的糧食輜重,以及東雍艦隊本部,近二十條船,數百門佛郎機炮一起出動。
這股海上力量,比不上當初鄭和的艦隊,也比不上佛郎機的艦隊,但是卻不是安南小國的水師可以面對的。
許棟站在船頭,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有掌管這麼艦隊的一天。他對安南一行充滿了興趣。
不僅僅是許棟,從朱厚煌歷次征戰之中得到好處的軍人,都在期盼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