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到世子爺的毓秀閣來撒野,難不成是瞧着世子爺不在府中,便敢如此放肆嗎?”寧森月張口便是厲聲一呵,黛眉緊蹙着,凝着青莜的眸子滿是疼惜。
規矩嬤嬤先是挑釁一笑,緊接着倒是畢恭畢敬的朝着寧森月福了福身,厲聲道:“奴婢們是奉王妃娘娘的命令前來將世子妃請去前廳。”
言罷,規矩嬤嬤們便將青莜朝着寧森月所在的方向一推,昂着頭,居高臨下的瞥了她一眼,道:“還請世子妃好生梳洗換衣,奴婢們就在門外等着世子妃,若是半個時辰後世子妃還是不曾準備好,那可就休怪奴婢們進來拿人了。”
寧森月將青莜半攬入懷中,仰着頭,與那凶神惡煞的規矩嬤嬤直視着道:“若是本妃不去你們能如何?”她倒是不信了,她好說歹說也是這王府的世子妃,半個女主子,難不成這羣奴才還敢欺上?
那規矩嬤嬤陰陰一笑,雙眸滿是狠戾,她道:“如若世子妃不願乖乖跟着奴婢們走,那就休怪奴婢們對世子妃不客氣了。”
寧森月怒極,嬌聲一喝:“大膽!”
對方又是笑靨如花,面上絲毫不見懼色,“世子妃還是好生珍惜時間吧,奴婢們可不想玷污了世子妃那金貴的身子。”
言罷,那領頭的嬤嬤便扭了扭豐|臀,甩着臉色走至門檻。
寧森月打量着四周,前來捉拿她前去前廳的規矩嬤嬤共有二十人之餘,即便是自己有三頭六臂,也難以走出這牢籠。
寧森月只得認命的攜着青莜走入房內,一關上門扉,便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青莜臉上的傷痕,略微心疼詢問:“你還好吧,你怎麼會在他們手上,青筠又去哪了?”
青莜解釋道:“青莜沒事……青筠她,先前聽到風聲便去皇宮找世子爺了。”
她面露焦急,趕緊道:“世子妃您可千萬別跟他們走了,王妃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寧森月強扯出一抹微笑,無奈道:“即便是我不想去,但他們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看着他們的架勢,是準備用強的了。”
言罷,她便拉着青莜的手,神色嚴肅,正經道:“趕緊的,打點水爲我梳洗上妝,換上衣服,然後你就留在房中,接應世子殿下和青筠,我便先隨着她們過去了。”
之所以想留下青莜,無非是擔心她跟着自己一塊去前廳,會惹來更多的兇險,她留在這毓秀閣,是無人敢輕易動她的。
青莜一怔,緊接着便是拼命搖頭,凝着寧森月的眸子滿是擔憂,“世子妃,您可千萬別跟着她們離開,王妃是絕不會放過你的。”昨日的情形她也是瞧見了,若是世子妃跟着那些嬤嬤前去前廳,只怕真是要受些皮肉之苦。
寧森月輕輕搖頭,安撫着道:“不必擔心,本妃決不會有事。”景王妃無非便是想以此威懾她,爲的便是讓她將秦艽收入景雲晟房中。
屆時若是真的無路可走,她就算是答應了又有何妨?
她纔是景雲晟的正妻,私下裡想要處置一個小小妾侍又有何難?既然她秦艽
想要進入她的眼皮子底下,那自己便成全她。
青莜伺候着寧森月梳洗完畢,將她三千青絲挽成芙蓉髻,僅用一根翡翠白蓮步搖點綴着。
白皙無暇的肌膚略施粉黛,眉心裝飾着白蓮花鈿,螺黛勾勒着遠山峨眉,口脂將原本就呈現着健康潤澤的紅脣染成硃紅。
玲瓏有致的身段裹着一襲天水碧的廣袖流仙裙,腰間盈盈一束,三寸金蓮蹬着一雙同色繡鞋,身材高挑,身姿曼妙。只是如今,寧森月已是毫無心情欣賞身上的華服。
凝着銅鏡中國色天香的姿容,紅脣卻是抿成一線,臉上滿是愁容。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可得打趣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才行。
寧森月對着青莜囑咐一番過後,這才獨自一人推開緊閉的紅檀木門。
她一襲天水碧流仙裙,臉上依舊掛着淡定從容的笑,亭亭玉立,對着那領頭的規矩嬤嬤道:“本妃準備好了,嬤嬤請吧。”
那規矩嬤嬤見此,便是裂脣一笑,原本便臃腫的圓臉上,一雙鼠目極爲小,如今一笑,越發只能見着一條縫隙罷了。
瞧着她這模樣,寧森月便是一陣忍俊不禁,竟是差點撲哧一笑,不過好在她忍力較好,拾着帕子微微掩脣,但眸中依然是充斥着笑意。
那領頭的規矩嬤嬤當即便是橫眉倒豎,沉聲道:“世子妃因何發笑?”
寧森月搖着頭道:“無事,既是趕着時間,那麼現在便走吧。”
領頭嬤嬤雖是疑惑,卻也礙着主僕間的身份不敢多言,只得是冷哼了聲,緊接着便扭着臀領着寧森月離開毓秀閣。
前廳,
一掀開擋在眼前的水晶簾幕,寧森月一眼望去,便見那高高坐在首位的景王妃,她身側分別站着傾國傾城的兩個女子,秦艽、穆雪柔。
寧森月徑直上前,面色從容閒適,來至景王妃身前,雙膝着地盈盈一拜道:“兒媳參見母妃,母妃萬安。”
景王妃面色冷肅,緊緊絞着寧森月的鳳眸劃過一道殺意,她咬了咬牙,對着押着寧森月前來的規矩嬤嬤道:“將這個賤人拉下去,施以杖刑。”
寧森月迅速起身,瀲灩清眸亦是寒光乍泄,她凝着那高高坐在上頭的景王妃,冷聲道:“母妃這是何意?”
身後的規矩嬤嬤上前,試圖將寧森月壓倒按壓在地面上,寧森月見此,眸光一凜,當即便是緊扣着那嬤嬤粗壯的手腕,狠狠一折。
只可惜力道太小,那嬤嬤僅僅是面露痛色,緊接着又是伸出一隻魔爪,朝着寧森月伸來,而這一次,寧森月卻再也不曾抵擋,而是任憑着她將自己雙臂反扣着。
雖被人鉗制着,但那明豔動人的小臉上依舊不帶一絲俱意,她仰着頭,凝着那坐於首座上的女子,冷嘲道:“你不正是想着讓我將秦艽擡爲妾侍?難道母妃您覺得您打了我,解了心中怒氣,就能夠讓我擡秦艽爲妾侍?”
此言一出,景王妃當即便是面色一僵,片刻後,果
然對着那規矩嬤嬤擡了擡手,她莫名一笑,妖冶鳳眸劃過一道奸佞,她道:“怎麼?莫不是你答應了?”
寧森月擡腳便朝着身後的嬤嬤一踹,直接將那肥頭大耳的嬤嬤撂倒在地。這一舉,也算是爲青莜臉上那巴掌印討一個公道了。
景王妃見自己的心腹被如此對待,先是一怒,但一想着自己的大計,便是不得已忍下心中火氣。
寧森月瞥了一眼那在地面上東歪西倒的老奴才,冷哼一聲,直起身朝着景王妃勾起脣角,輕笑道:“我可以答應母妃,將秦艽擡爲世子妾侍。”
景王妃等着便是寧森月這一番話,她笑得合不攏嘴,拍了拍手,緊接着,便見那低垂螓首站在穆雪柔身側的秦艽輕邁着蓮步,來至景王妃面前盈盈一拜,柔聲道:“賤妾見過王妃娘娘。”
這纔剛一鬆口,還未舉行納妾儀式,便上趕着自稱賤妾了,看來這秦艽還真是急不可耐。寧森月勾脣冷嘲,眼底滿是不屑。
景王妃掩脣輕笑,凝着那跪拜在身前,一臉虔誠的女子,眼底滿是憐愛笑意。“趕緊起來,孩子,苦了你了,讓你屈尊妾侍之位。”
寧森月朝着景王妃投去涼薄蔑視的目光,她揚脣輕嘲道:“難不成母妃是覺得,兒媳的正妃之位,秦艽才擔待得起嗎?”話已說到這番境地,這景王妃又是如此咄咄逼人,於她,寧森月已是無半分僞裝的心思。
景王妃聞言,臉上的笑意颯然被冷肅替代,她將視線轉移至寧森月的身上,勾脣輕蔑一笑,道:“這不是森月你不願意嘛。”
寧森月如畫的眉眼滿是嘲諷之意,她移開與景王妃對視的目光,轉而移至那靜立一旁的秦艽的身上,淡漠道:“即便是本妃願意,她秦艽,身爲一罪臣之女,配嗎?”
早在秦艽那夜出現在毓秀閣之後,她便派人前去打探秦艽的身份,後來才知,這傾國傾城的貌美女子竟是當年被皇上滿門抄斬的秦家之後。
此言一出,氣氛瞬間便怪異起來,景王妃先是面色一僵,眸子劃過一道尷尬,而那靜立一旁的秦艽,更是臉色蒼白,只是無人知曉的是,她藏於湘妃色水袖下的手緊緊絞着,斂下眼瞼的眸子滿是恨意。
年幼時,的確有過不少人因着她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嘲諷她,鄙夷她,但自從景王妃收留之後,便無人在指着她罪臣之女的身份辱罵她。原以爲事隔多年,她已做到面對譏諷而無動於衷,不想,這一刻聞言,心依然像是被石子狠狠錐着一樣疼痛。
景王妃斂了斂心神,沉聲道:“放肆,誰是罪臣之女,秦艽乃是我的遠方表親,森月你可別冤枉了好人。”
若是被指認爲罪臣親家遺孤,那麼別說是嫁給雲晟爲妾侍,只怕是自己也會擔上一個私藏罪臣之女的罪名,她絕不能夠任由着這樣的事情發生。
秦艽見此,輕邁着蓮步來至寧森月身前,她先是卑微一拜,叩首後便仰起頭,輕笑道:“只怕世子妃是聽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語吧,賤妾曾是王妃娘娘的遠方表親,往後便是世子妃的妹妹,是世子爺的侍妾,還請世子妃明察。”言罷,又是卑微一個叩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