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驚馬驚魂

“肅靜迴避嘍~”

衙役們的開道聲陣陣呼喝,百姓們正在猜測又是哪位朝中大官來到,卻見禁鞭開道,呱嗒噠一陣馬蹄鑾鈴聲亂過,錦衣侍從舉了旗幡金瓜行在前開道,有人大喊:“迴避,速速回避。定王千歲奉旨前來。”

圍觀的人頗多,雖然被錦衣御林軍趕去倒旁,卻摩肩接踵爭相觀望。

駿馬馳來,飛身下馬的定王玄愷一身淡粉色錦袍頭戴紫金冠,兩鬢垂下綬帶流蘇,俊美飛揚。

門內急匆匆迎出幾位官員,爲首的一人面頰奇瘦,弱不勝衣的單薄,倒地跪拜。定王向前攙扶,連連說:“大人平身,嶺南到京千里之遙,大人一路風霜勞苦了。”

正是湘綺的四叔譚鳳武。

湘綺再見親人,本是激動,可是如今如隔重山不得相見,反是眼前的玄愷幾日不見風姿卓然,富貴傲然,王者之氣盡顯。如今玄愷在人前,她在角落處可以盡情地去看他,才發現玄愷爲什麼俊美,他的美不似卓柯的俊俏絕倫,也不似卓梓的溫潤如玉清朗大方,是五官面頰處處都頗爲耐看,彷彿筆墨精緻的工筆畫卷,一線一色都是精心刻意而成。他的脣有些微翹,一笑時兩個笑靨頗深,反帶出幾分童稚之氣不減,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名門子弟。

她癡癡地看着玄愷,玄愷卻沒留意她,她想,怕是她如今的這幅鬼模樣,就是近在咫尺玄愷也未必趕去認她。想來就覺得可笑,竟然掩口笑出聲來。好在周圍混亂,沒人去留意她。

“閃開,閃開!”御林軍轟趕着圍觀擋路的路人向後退,皮鞭揮舞着,衆人驚得向後。忽然玄愷那匹毛色雪白如雲的獅子驄白馬一聲長嘶,前蹄忽然擡起,身子騰空而起,一個盤旋轉身而下,那馬蹄直踩向一個躲閃不及的垂髫兒童。

那孩子驚呆,原地愕然不動,無數人驚呼“閃開!”

湘綺眼前一亮,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推開擋在眼前的人,一個箭步衝向前,將那孩子狠命一推攘向道旁,自己一個翻滾跌倒在

地,恰那馬飛揚的蹄子狠狠踏下。“留心!”衆人驚叫中,湘綺眼前一花,只覺得頭頂一陣風起,她不及躲閃,暗念“不妙!”但那馬蹄卻落去她身側,只貼了她身子落下,地面一震。

驚呼聲中,一聲口哨聲,那馬如被勒住繮繩,立刻老實下來。湘綺鬆口氣,只覺得那馬蹄就在她臉旁徘徊,嘚嘚嘚嘚的聲聲清晰入耳。她強忍周身疼痛,努力要爬起身,卻看見眼前那探來的馬臉,栩栩如生在自己眼前,獅子驄似認出她來,親熱的探出舌頭來tian她的臉,慌得她一側臉低聲喊:“大白,躲開!”

她給這匹馬起名叫“大白”,去江南的一路都這麼叫,玄愷頗爲不忿,嫌棄這名字俗氣。玄愷叫獅子驄做“大元帥”,湘綺就取笑他說,反正豬八戒也是“天蓬大元帥”,可見大元帥是誰都能封的。玄愷口不饒人的反脣相譏:“你這話,可是打自己的嘴巴了。譚大帥就如此被你奚落了。”爲此湘綺氣惱不已,賭氣三日不同玄愷說話,急得玄愷終於向她賠罪。

如今,這白馬搖尾示好,反向她而來。一步留心,tian在她臉上,她呲牙咧嘴,叫苦不迭,忙翻身而起時,發現那馬正在咀嚼什麼,

雲錦驚得:“啊!”的一聲叫嚷奔來她面前,“姐姐你的臉!”,湘綺忙向臉上一摸,自己的臉上緊繃的膏藥不見了,果然潔淨了。

驚魂未定,她急忙掩面起身,去四下尋了那哭聲尋找孩子。

“小兄弟你沒事吧?”玄愷的聲音,她瞪大眼轉去看他,她想大罵:“你如何拴馬的?”玄愷這不是初犯,下江南時就有次因這馬不馴服險些踢死人。

看眼前的玄愷已是懷抱那哭啼的孩子在哄着,看他此刻的行爲,頗是有仁懷,湘綺也不便再責怪他,怕他也是無心之過。百姓涌向前來,孩子的娘跪地磕頭哭了謝恩,孩子也大哭着。

“沒聽到禁軍喊回避嗎?”不依不饒大喊的是了丁公公,他牽過馬時,湘綺滾爬而起,叩頭不敢擡頭說:“多謝定王千歲救命之恩

。”

她一開口,定王玄愷一驚,皺起眉頭,擺擺手屏退圍擁而上要爲難她的手下,放下孩子讓人交回給那母親,蹲身到湘綺跟前低聲喝一句:“好大的狗膽!”

果然玄愷認出了她,湘綺心裡暗苦,卻不敢擡頭。若她此刻擡頭,四叔定能認出她來。自幼在四叔膝下長大,能不遁形。她的心噗噗亂跳,暗罵玄愷的馬生事。

“還愣在這裡,還不快滾!等着討賞呢?”了丁公公嘴裡絮絮叨叨地罵着,似沒看出她來,這倒是慶幸。湘綺心裡含混,囫圇起身只待往後退。忽然聽了丁一聲吩咐:“哎?你,擡起頭來!怎麼如此面善。”

湘綺心裡大叫不好,這個了丁公公也是個生事的人。但若眼前被了丁公公認了出來,一定奇怪,勢必引來一場叔侄相認,那可是騎虎難下了。她的心噗噗亂跳,額頭急出一層冷汗,這可如何是好,如今騎虎難下了。

“還不滾去把這馬栓了?待回宮本王再好好教訓你們兩個畜生。”傳來玄愷勃然大怒的罵聲,了丁公公只得應聲稱喏悻悻退下。

“回來!今日驚馬的事不得傳去宮中。小心你們的狗牙。”玄愷又罵一句,餘怒未消地轉身,笑對了譚四爺說笑幾句,倆倆相讓着進府去。

湘綺這長鬆口氣退下,還不及退去雲錦身邊,忽然玄愷回頭,湘綺一驚,恰是四叔譚鳳武也正回頭看向她的方向。如今湘綺已是無處可躲,急去掩面,四叔的目光似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就移開了。她心跳不定,也不知四叔是看到他還是沒有,若是四叔看到她這幅模樣混跡在人羣中,是否心驚?又一想,四叔不會視而不見的,畢竟是她親叔父。

退回人羣中時,湘綺雙腿發軟,虧得雲錦一把攙住她。

雲錦也是嚇得掉去了半個魂,看衆人走遠纔不停責怪:“就你多事,好端端的來看些什麼?險些露了身份。若不是我有先見之明,描花了你的臉,怕你cha翅難逃了!”湘綺只顧拉她就逃回府去,滿心是有家難回的落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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