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軒說的不算太意外,鳳無雙道:“王爺所言,卻有道理,只是……那孩子身邊一直都有人護着,況且任嫺歌也是高手,王爺就那麼確信能輕而易舉的把那孩子抓到手嗎?”
尉遲軒笑的像只狐狸,可那副讓女子都豔羨的姿容來說,就算是狐狸,也是好看的那一種。
“靜妃娘娘說的是,嫺貴妃和許盎城都是高手,我雖然也是王爺,但畢竟也是別國來使。在宮裡行動多有不便,像是如今這般來見見人都要藉着許揚城的名頭小心翼翼,若是動起手來,必然會被當成刺客當場誅殺……”說到這,他別有深意看一眼鳳無雙,“我可不是嫺貴妃那樣惹人疼的。”
最後一句沒頭沒腦,鳳無雙當然不太懂。不過尉遲軒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既然王爺明知如此,那你打算怎麼做?王爺先前要我請旨離宮,皇上卻半點也沒有要和我一道回家省親的意思,恐怕王爺原本的算盤,已經打不響了。”
“靜妃娘娘,你怎麼能確定,本王就只有這麼一個算盤呢?”尉遲軒笑道,“娘娘猜得不錯,我原本的確是那麼想的,許盎城不在宮中,再有許揚城配合行事,要抓到一個小鬼並不是什麼難事。可現在我改主意了。”
“哦?那不知王爺現在打的又是什麼主意?最多再拖一日,後天我就必須出宮,畢竟皇上已經下了旨。若是王爺此刻要我改變,怕是也來不及了。”鳳無雙雖然對這人有些特殊的感覺,但她畢竟是靜妃,想除掉任嫺歌是肯定的,卻不想輕易爲了此事而惹怒許盎城,那就得不償失了。
尉遲軒沒有兜圈子,直言道:“靜妃娘娘已經請旨了,我自然不會因爲自己的失誤而讓娘娘在許盎城面前失寵。他離宮有離宮的做法,不離宮自然也有不離宮的安排。”
“那不知王爺打算怎麼安排?”
“娘娘只管按原計劃離宮,不過,不必太急着趕回去,可以稍微拖一下時間。這期間,你什麼都不用做,我自然有辦法抓到那個孩子。”尉遲軒眼裡閃出一抹狠厲的光,和他有些天真的笑容很是不符。
鳳無雙皺了皺眉,“王爺若是有誠意,自該把計劃說與本宮聽。若是沒誠意,那本宮也未必願意和王爺合作。你這樣什麼都不讓我知道,卻要我在關鍵的時候配合,將來若真出了什麼事,難保王爺不會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說是我的主意。西夏路途遙遠,王爺走了也就走了,我一介女子,若真擔了傷害太子的罪名,莫說皇上,便是滿朝文武,都不會放過我。畢竟王爺也清楚,皇上沒有別的孩子,任樓樓是西燕國唯一的皇子。”
尉遲軒本來確實沒打算和她說太多,雖然沒有一開始就把一切推到她身上的打算,但確實存了給自己留條退路的心思。若是將來真有什麼,他確實想過把鳳無雙推出來擋槍的心思。
只是沒想到,這人看上去沒什麼城府,只知道在許盎城面前爭奇鬥豔,背地裡卻還算有點聰明,能看破這一層。
尉遲軒很自然的笑了笑,靠在假山石上,歪着腦袋頗有些天真道:“娘娘這可就冤枉我了,合作最忌諱誅心,娘娘既然這麼懷疑我,那我看此事不如就此作罷,只當我今日沒有來過這裡,你也不曾與我相見好了。”
鳳無雙見他一副委屈的模樣,雖然看起來風的流倜儻,但這時候莫名添了幾分孩子氣,不禁莞爾:“我不過隨口一提,王爺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她心念電轉,這人能和許揚城一起出現,想必背地裡是達成了什麼交易的。許揚城想要的,不是任嫺歌就是皇位,若是任嫺歌,她倒是無所謂,但若是皇位……
尉遲軒能幫他,他肯定也許了好處,至於究竟是什麼好處,她猜不到。
“娘娘這可不像是單單隨口一提。”尉遲軒語氣算不得凌厲,“不過我明白,娘娘入宮多年,如今卻被嫺貴妃壓得死死的,心裡難免不痛快。也罷,那我就將計劃說與娘娘聽,自然,娘娘也要守口如瓶。”
“那是肯定的。”鳳無雙道。
“嗯……娘娘方纔說,那孩子在宮中有人保護,沒那麼容易落到我手上,可如果,他不在宮中呢?”
“不在宮中?”鳳無雙疑惑。
“對,任樓樓自從宮宴結束,便出宮去了,現在根本不在宮中。包括那個阿醜,也不在。娘娘雖然不能幫忙把皇上引出宮,但卻可以在宮外幫我掩護。等我抓到人,暫且交到娘娘手中。你是皇妃,又是奉了皇命回家省親,路上關卡必然都會直接放行。而我卻不一樣了,西夏來使,要走的時候只會查的更嚴。”
鳳無雙立時明白過來,“我們鳳家老宅,和王爺回西夏是同一條路,路上王爺只管吸引注意力,我這邊便可以安枕無憂。等到了地方,王爺在找機會把人帶走,屆時只剩下最後一個關卡便直通西夏,士兵們就算收到命令也不敢立刻侵擾,不然就會變成兩個國家的戰爭。而皇上和任嫺歌要追,就得長途跋涉,那時候你早已經把人帶到你的地盤了。”
“沒錯。”尉遲軒笑笑,“再怎麼說,許盎城都是一國之君,就算他要跟着去,其他人也不會答應。只有任嫺歌一人的話,那就正好落入我的陷阱中,到時候要如何,就是我一句話的事了。對於娘娘來說,沒了最大的敵人,當然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尉遲軒說着,還撇了撇嘴,不以爲然道:“到那時候,娘娘自可以把一切推到我身上,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反正兩國交戰,無所不用其極,西夏和西燕本就是敵國,從沒有什麼交情可言,我也不怕得罪許盎城。”
鳳無雙聽他這話,分明就和方纔自己所說的沒多少分別,多少有些揶揄的意思,不禁有些尷尬。
不過尷尬歸尷尬,她也沒有要道歉的意思,畢竟尉遲軒說的也是事實。
“好,王爺既然這麼豪爽,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本宮答應你的條件,明日便出宮,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句話,我絕不推辭。”鳳無雙爽快的保證着。
尉遲軒點點頭,伸出手:“那就這麼說定了!”
“好。”鳳無雙同樣伸手,連擊三次,盟約已成。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定下了最重要的一份約定,相視一笑。
另一邊,重華宮。
任嫺歌看了會頭頂的帷帳,便婚婚欲睡了。可忽然而來的開門聲,立刻就趕跑了她所有的睡意,許揚城出現在面前。
這人……爲什麼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重華宮?!
任嫺歌一邊驚訝,一邊連忙手忙腳亂的把衣服往身上套,“王爺深更半夜來后妃寢宮,恐怕多有不便吧?”
再說,他不是被許盎城下令送回王府裡不許出來一步嗎?看守的侍衛真的該換人了!
許揚城冷笑着一步步接近任嫺歌,“又不是第一次了,況且,經過宮宴上的一幕,我傷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你真覺得他會輕易放過我?什麼幽禁思過,不過是說來好聽的罷了。”
任嫺歌綁好腰帶,掀開被子穿鞋站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許揚城繼續逼近,“你我都很清楚,你就是阿醜,什麼嫺貴妃,真以爲換張臉我就認不出來了嗎?”
任嫺歌雖然猜到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但沒想到白天才出了事,晚上他就敢進宮,還直接闖到她的寢宮來,“王爺喝醉了,就不要出來,說這些閒話,讓旁人聽到了不好。”
“本王從來不在意旁人說什麼。恐怕是嫺貴妃心裡有鬼,不敢讓人知道吧?”許揚城冷冷道。
“我爲何會心裡有鬼?”任嫺歌淺淺一笑,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目光,“王爺異性天開當我是阿醜,難道別人也會這樣?宮宴之上,大家都看的分明,我和阿醜同時出現,王爺還劃傷了我們的臉來驗證真僞,難道白天發生的事,到了晚上就不記得了?”
“你也不必拿這話來激我,若你真的不是阿醜,那不如現在便叫她出來,我見過,轉身就走。”
他篤定了這突然之間,任嫺歌根本不可能真的把阿醜變出來,有恃無恐,繼續逼近。
任嫺歌本來就站在牀邊,想要避開他要麼往牀上縮,要麼只能從兩邊跑,但很明顯,無論哪個都是餿主意。
許揚城一直防着她的動作,往兩邊走最可能被他伸手抓到,可如果往牀上躲……那隻會更危險。
任嫺歌死死盯着許揚城的眼睛,就如同許揚城盯着她一樣,兩人勢均力敵,誰也不肯輕易相讓。
眼看那人眼中的火焰越來越盛,任嫺歌知道再不行動就真的來不及了,稍稍往後退了些許,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倒在牀上。
許揚城翹起嘴角,一抹得逞的笑,就準備傾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