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快丟掉!”任嫺歌連忙叫道。
可也已經來不及了,原本好好的木質腰牌,就在靠近任嫺歌的瞬間,忽然冒出一陣白煙,兩個人近在咫尺,就算是一直警覺的任嫺歌都來不及閉氣,更別說完顏朵了。
完顏朵倒下去的瞬間,任嫺歌眼前也開始發黑。支撐不住的時候,一雙手把她攬進懷裡,強硬,卻不討厭。昏倒前一刻,她最後的想法是:許盎城……你來的真及時。
也不知道昏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入目是華麗的錦帳,周圍影影綽綽的似乎站了許多人,眼前一張臉,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
“皇上,嫺貴妃娘娘醒了!”
似乎有人喊了一聲,緊接着,許盎城的聲音就響在耳邊:“嫺歌?”
嫺歌……是在叫她嗎?許盎城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親切的叫她“嫺歌”了?
看來是在做夢,她想,然後閉上眼繼續睡。
許盎城緊張的晃了晃她的肩膀,“嫺歌,醒醒!你都睡了一天一晚上了,該起來吃點東西了!”
任嫺歌被晃得頭暈,緩緩睜開眼。眼前的人影漸漸清晰,她撐着起身,“我睡了這麼久啊……”
捶了捶自己發漲的腦袋,回憶起自己昏倒的原因,任嫺歌忽然驚醒:“樓樓呢?樓樓在哪裡?”
“孃親!”任樓樓清脆的聲音響起,小糰子歡快的跑了過來,抱住她的手臂晃着,“我沒事,是爹爹救了我。”
看到活蹦亂跳的兒子,任嫺歌一顆心纔算是放回肚子裡。重重的捏了捏任樓樓的臉蛋,嚴肅道:“你快把我嚇死了知道嗎?!怎麼那麼不聽話,一溜煙就跑沒了,你要是有事,你讓孃親可怎麼辦?”
任樓樓被捏的痛的不行,可他也知道孃親這次嚇得不輕,不敢叫出聲,忍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憐兮兮的看向許盎城,希望他能幫幫忙。
許盎城伸手握住任嫺歌捏在兒子臉上的手,安慰道:“好啦,樓樓也知道自己錯了,你就別生氣了。再說,這不也沒事嗎?”
“沒事?”任嫺歌被他一勸,倒還真送了手,但火力也隨即轉到了許盎城的身上,“我問你,那幾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查了嗎?他們帶走樓樓的原因知道了嗎?你不是派了人貼身跟着保護樓樓嗎?你不是派人一直跟着我嗎?怎麼樓樓被帶走,我被迷昏,那些人連個屁都沒放?”
她一時情急,也根本沒注意場合,更沒在意用詞。等許盎城一臉尷尬的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下,才恍惚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她在宮裡不就是一個宮女嘛,而且長相一般,怎麼能睡在這麼華麗的地方?
就算許盎城對她傾心,也不至於真有這麼多人隨侍在側吧?
任嫺歌伸出手指戳了戳許盎城的胸口,繼續問:“我這是在哪裡?”
許盎城按下她的手指,把人扶穩坐好,又拿起一旁放着的藥端起來吹了吹,送到任嫺歌嘴邊,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重華宮。”
“重華宮?那不是一直空置的貴妃寢宮?怎麼把我弄這裡來了?”任嫺歌喝了藥,不滿的嘟囔,“在宮裡都已經夠顯眼了,你還真敢?”
許盎城幫她擦了擦嘴角的藥汁,笑道:“有什麼可怕的?你已經是重華宮的主人了。”
“重華宮主人?”任嫺歌反應了下他話裡的意思,有些不確定,“你什麼意思?”
許盎城不再兜圈子,直言道:“朕已經下令封你爲貴妃,賜號嫺,沒聽剛纔宮女叫你什麼嗎?”
任嫺歌想起那句“嫺貴妃娘娘”,有些恍惚。
“這就封妃了?”她如果沒記錯,在外人眼中,她就只是一個容貌一般,卻很得聖心的狐媚女子,被宮中衆人茶餘飯後唸叨着的妖女。
怎麼就昏迷了一下,就變成嫺貴妃了?
許盎城幫她放好靠枕,又拉好被子,這才坐到一旁,開始解釋這一連串發生的事。
“那幾個鬧事的人,是鳳無雙安排的。見我寵愛樓樓,就趁着他出宮想動手。我安排保護你們的人……並非連屁都沒放,不然那些人怎麼會橫屍樹林?”說到這裡,許盎城嗔怪的看了眼任嫺歌,表情頗有點好笑,“只是我得了消息知道鳳無雙有行動,連忙出宮尋你,正好收到他們發來的消息,想着你好歹身手不錯,樓樓那邊比較緊急,就趕了過去。”
任嫺歌想起樹林裡昏倒之前一直感受到的凌厲而熱切的目光,“所以你就在解決了那幾個人救了樓樓之後,還躲在樹上看着我們搜出腰牌中了**,纔出現把我帶回宮?”
許盎城不置可否,“嫺歌,如果你清醒着,肯定不會願意和我回宮。”
任嫺歌沒好氣道:“你把我弄進宮了我也還是能出去!許盎城,除非我自己願意留下,否則你覺得你留的了我嗎?”
許盎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是,我留不住你,可我有留得住你的手段。嫺歌,你認識鬼手七,是不是?”
任嫺歌有點意外這個名字從他口中說出,沒反駁也沒承認,“你想說什麼?”
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許盎城笑的像只老狐狸,眼睛都眯了起來,稍稍推開一些,以防待會任嫺歌發飆。
“鬼手七覺得樓樓天分很高,打算收他做徒弟。你醒來之前,我已經答應下來。不過樓樓一定要親眼看着你醒過來才肯走,這會兒……應該剛剛出宮吧?”
任嫺歌連忙看了一圈,確實已經不見樓樓的身影。剛纔情緒不平,許盎城揮手讓其他人退下的時候,任樓樓也跟着出去了,她以爲只是樓樓怕她責怪,趕緊逃掉,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壓下心頭的慍怒,忽然一口氣沒喘勻,咳了起來。
她嗆咳的厲害,一張臉憋得通紅。許盎城也顧不上別的,連忙就上前抱住任嫺歌查看。
誰知這時候,任嫺歌擡起頭來,一隻手狠狠掐在許盎城腰間軟肉上。
“啊——”許盎城的驚呼似乎讓整座宮殿都跟着抖了抖。
任嫺歌一點也沒有要鬆手的意思,她甚至還捏着轉了小半個圈。
許盎城是皇帝,就算是後宮嬪妃之間開玩笑,也不敢用這麼大力氣。任嫺歌身手好,雖然是昏迷了一天一晚上剛醒,還算虛弱,但他腰間的軟肉更弱啊!
她一用力,許盎城就已經忍不住驚呼起來,連面子都不顧了,後面轉圈的小動作,他哪裡還忍得了,想也沒想一巴掌就拍在了她手上:“鬆手……鬆手……”
任嫺歌另一隻手抓住他胳膊,把人帶到自己懷裡按住,另一隻手繼續用力,即便是許盎城痛的抽冷氣也沒放開。
許盎城無奈,能想到她知道真相的時候會生氣,但沒想到她居然用這種方式。
原本的只躲不動手的打算,到這時候也顧不得了。爲了擺脫任嫺歌的鉗制,他雙手用力,扳過她的胳膊一個肘擊,就想脫離掌控。
任嫺歌見他動手,也沒客氣。三兩下擋住他的肘擊,又回了一下,直中面門,打在許盎城鼻樑上。
她是生氣,卻也不至於真的用多大力氣,非要把人打出血,所以那一下看着嚇人,其實也不算什麼。
不過饒是這樣,也讓許盎城痛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到也有好處,兩人過招的時候,任嫺歌爲了抵擋,手已經從他腰間挪開了。
許盎城略感安心,卻無法完全安心。鼻樑上的一下,雖然不至於出血,但也讓他下意識雙手護了上去。任嫺歌得了機會,手一伸,就勒住他脖子把人又重新壓了回去。
“你把我兒子,送去做鬼手七的徒弟?許盎城,誰給你的信心可以說服我?!”
任嫺歌一個翻身,居高臨下的跨坐在他身上,緩緩逼近。
就在這時,門外雪兒甜甜的聲音傳了過來:“皇上,該用晚膳了,您是……”
話說一半,就看到牀上動作曖.昧的兩個人,趕忙停了下來。
兩人方纔互相動手,一個氣,一個躲,身在其中也不覺得怎樣,現在雪兒的眼神越來越複雜,兩人才反應過來。
任嫺歌跨坐的姿勢,緩緩逼近的模樣,還有許盎城被壓在下面眼中亮光閃閃的模樣,真實怎麼看怎麼的……曖.昧。
雪兒神色複雜,喃喃道:“皇上,就算你喜歡嫺貴妃,也不能……不能白日宣那個吧……這實在是……”
她語氣弱的很,但兩人已經被她說的尷尬不已。
任嫺歌雖然一直都不喜歡這個雪兒,但被人用這種眼神打量仍然忍不住紅了臉。不過她手上動作沒鬆,而是厲聲道:“胡說什麼,哪裡有什麼白日宣那個?皇上腰疼,本宮不過是幫皇上按摩……而已。”
她一邊說着,一邊又用手在許盎城腰間比劃。
她沒有真的想動手,許盎城卻嚇得不輕,想起剛纔那種痛,趕忙掀翻任嫺歌起身,“啊,嫺貴妃手法高超,朕已經無礙了,不疼了,一點都不疼了!”
任嫺歌沒再糾纏,只是看着許盎城咬牙道:“既然皇上這麼欣賞本宮的技術,那不如以後日日過來,讓本宮好好伺候!”
許盎城一臉尷尬。
雪兒道:“我從前就一直在想,皇上傾心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原本我還以爲是那個宮女阿醜,現在看來,應該是我看錯了。姐姐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只有姐姐這樣的容貌,纔算是當得起貴妃的地位。”
她眼神雖然有些閃躲,但任嫺歌看得出來,那並不是諷刺。
忽然想到什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原本面具的接縫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柔滑細膩的肌膚……這是自己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