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春熙搖搖頭,沒打算跟這老頭繼續辯解:“大姐,是暫時留着他,還是直接抹殺掉,免得給三殿下添麻煩?”
老頭一聽,頓時急了。這小丫頭不但冷靜得可怕,居然還想要他的命!
不是說靈犀山上長大的丫頭一個比一個心善天真,隨意幾句就能哄騙,怎麼他碰上這個簡直是鐵石心腸,不管說什麼都聽不進丁點?
“小丫頭也賊狠心了一點,老頭也只想賺個溫飽罷了,又沒傷着三殿下,你張口就要人命,三殿下可知道雪家人表面瞧着清高而不問世事,卻一個比一個狠辣?”
擡出封應然來,雪春熙神色依舊不變。
雪元香瞅見她轉過頭來,對自己眨眨眼,頓時了悟。
雪春熙並非想要老頭的性命,而是擔心禍門還有其他幫手在附近。若是這老頭出事,必然會跳出來救他。
這些人必須都找出來,不然麻煩就大了。
“七妹妹,留着他也是浪費米糧。皇上微服出巡,帶的吃食並不多。恰好碰上大雪紛飛,大路不好走,也不知道下一個城鎮得多久纔到,倒不如直接殺了,還能讓御林軍侍衛大冷天喝點肉湯。”
雪春熙聞言,笑着接話道:“雖說老頭皺巴巴的,身上的肉也沒幾兩重。不過大冬天的附近沒有野味能獵殺,將就着燉成熱湯,總歸能暖暖身子。”
老頭被兩人一唱一和說得心驚肉跳,生怕這兩個小丫頭真把自己丟進熱鍋裡燉了!
“等等,你們就不想知道,要怎麼開啓這斬龍陣?就算小丫頭不感興趣,不等於三殿下就不想要!”
雪春熙絲毫不領情,擺擺手道:“我瞭解三殿下,對這些旁門左道素來不感興趣。再說,要是老先生說錯一個字,這斬龍陣指不定變成吃人陣,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說到底,她是信不過這老頭,更信不過禍門中人。
老頭一張臉皺了起來,這丫頭油鹽不進,實在棘手得很:“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說罷,丫頭想要什麼,只管開口,禍門必然爲你做到,只要丫頭答應繞過老夫的性命。”
“這麼說,附近還有禍門的人,不然老先生要怎麼完成我的願望?”雪春熙緊緊盯着他,生怕漏掉一個字。
聽罷,老頭哪裡能不知道,這丫頭在詐他,眼珠子一轉,就要開口,卻感覺脖子上的刀刃又向前一分。
雪春熙面無表情,冷冷地道:“我勸老先生想清楚再開口,不然刀劍無言,我這力氣不大,但是這匕首削髮如泥,再往前一分,恐怕就要見血收場了。”
老頭渾身一僵,性命拿捏在她的手裡,他就算有百般心思,如今也是不敢胡來了:“沒有,這附近也就只有老夫一人。”
感覺匕首貼着脖子的涼意,彷彿再用一分力就能戳進去,他連忙求饒道:“真的,老夫當初生怕同門搶了這筆生意,誰都沒說。”
如今他是後悔不迭,爲了獨吞四皇子的酬勞,自己以身涉險,還以爲只要開啓斬龍陣,反正其他事自有四皇子來辦妥,誰能想到不但壞事了,他也被雪春熙給制住了呢?
要是附近有個接應的人,老頭雖然不一定能毫髮無傷,好歹能保住小命,從容逃走。
雪春熙仔細打量,終於相信老頭沒有說謊,這才笑了:“早說不就好了,白白浪費了我不少時間。”
她踢了踢地上倒下的侍衛,又問道:“剛纔的藥粉是什麼,怎麼叫醒他們?”
“很簡單,只要再撒一次那種粉末,他們就能醒來了。”老頭蔫蔫的,似乎認命了,乖乖聽話。
雪春熙卻依舊不敢放鬆,匕首牢牢抓在手裡,貼着他的脖子是一動不動:“大姐搜出藥粉來,灑在侍衛身上。若是侍衛沒能醒來,老先生的小命可就要不保了。”
老頭主動把藥粉送上,諂笑道:“保證能醒,老夫發誓!”
管他發什麼誓,雪元香小心翼翼接過藥粉,用帕子包着,沒沾上一點,灑在侍衛的臉上。
果然不到兩個呼吸的功夫,侍衛就悠悠轉醒,看見老頭被雪春熙止住,頓時一驚:“七姑娘,大姑娘,屬下大意了……”
他們是大皇子派來,說是助兩位姑娘一臂之力。誰知道纔剛來到馬車旁邊,站在雪春熙說的位置,一個身影就從車窗跳了出來,半空中還撒了藥粉,直接把他們二人給藥倒了。
兩個大男人眨眼間就倒下,最後還是雪春熙自己把老頭給制住,侍衛感覺一張臉火辣辣的,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無妨,這人狡猾得很,身上還不知道有多少齷蹉的玩意兒。若非兩位大哥擋着,我和大姐就該遭殃了。”雪春熙對兩人點點頭,解了他們的尷尬,又道:“勞煩兩位把人壓着,別讓他逃了。”
既然說了這老頭身上很可能有別的東西,侍衛自然是不敢把人送到大皇子跟前的。
這也是雪春熙想要的,老頭別的不知道,一張嘴皮子卻是厲害。
大皇子要是相信了他的鬼話,被哄騙着來給封應然添麻煩,該如何是好?
前頭有四皇子這個禍害,後頭大皇子還來搗亂,三皇子必然腹背受敵。
雪春熙還是謹慎些爲好,說什麼都要把這些禍害的苗頭掐死掉才放心。
她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二話不說就塞進老頭的嘴裡。
老頭大吃一驚,想要把丹藥吐出來,可惜丹藥居然入口即化,咳了半天都沒能摳出來,眼睛都紅了:“丫頭給老夫吃了什麼?”
他擔心是雪春熙給的是毒藥,驚得臉色都白了。
雪春熙不慌不忙把瓷瓶小心翼翼收起來,笑道:“以防萬一,還是讓老先生安靜些爲好。”
老頭一愣,還要張口,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沒能發出來。他捂着脖子,瞪大了眼。
雪家的丫頭好狠心,居然把他毒啞了!
“放心,等我回來就給老先生解藥。只要老先生聽話安穩,別想其他鬼主意。”雪春熙眨眨眼,又強調道:“這是四姐姐親自調配的,世上只有她才能配出解藥來。老先生若是不信,只管逃走,不能說話是小事,不出三天必定腹中絞痛而死。”
老頭雙眼赤紅,帶着恨意盯着雪春熙,他總歸是小看了雪家的丫頭。
說起心狠手辣,小小年紀是爐火純青。
兩個侍衛也是聽得膽戰心驚,想着回頭要不要跟大皇子稟報,嗑藥小心雪家的姑娘纔是。
隨便出手就是毒藥,也不知道這身上究竟帶了多少。
若是哪天想要對付大皇子,派人去靈犀山問四姑娘要解藥,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雪春熙又瞥向兩人,後者頓時渾身繃直:“剛纔的事,我沒打算告訴大殿下,兩位大哥也不必擔心。”
言下之意,要是他們在大皇子跟前胡說八道,就別怪她把兩人剛纔被老頭瞬間藥倒的事說出來。
大皇子最是痛恨無能之輩,要是雪春熙這一開口,兩人也不用繼續留下被重用了,連忙應道:“七姑娘,我等什麼都沒看見沒聽見。這老頭是我們制服的,頗費了一番功夫。”
另一人急忙點頭,附和道:“對,是我等制服的,跟七姑娘毫無關係。”
雪春熙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吩咐道:“兩位大哥在這裡盯着他,我跟大姐進去瞧瞧。”
侍衛想要跟過去,只是一個老頭而已,一人留下就已經足夠了。
讓雪家兩位姑娘進馬車,他們卻在外頭守着,大皇子以後問起來,兩人一問三不知,恐怕也要吃掛落的。
再說,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誰知道會不會在馬車裡被牽連而意外負傷。
大皇子還用得着大姑娘,對七姑娘也頗爲欣賞,其中哪個受傷或者死了,侍衛就只能以死謝罪了。
雪春熙卻攔下他們道:“他在馬車內佈下了陣法,要是我和大姐應付不來,很快就會退下,請兩位大哥讓大殿下叫來幫手。”
若是連雪家人都沒辦法,恐怕大皇子也是一籌莫展。
不過侍衛守在外頭,出什麼事也能立刻接應。
聞言,侍衛這才勉強點頭了:“那麼,七姑娘和大姑娘一切小心,有什麼事只管大聲呼叫便好。”
雪春熙點點頭,帶着雪元香就踏上了馬車。
這麼久在外頭,卻沒聽見裡面有丁點動靜,她不免擔心。
雪元香握住她的手,搖頭道:“三殿下來之前七妹妹不是給他卜卦了,雖說是凶兆,卻並非沒有一線生機。又有顧副將趕回來助三殿下一臂之力,七妹妹該鎮定些纔是。”
若是慌慌張張的,遇事如何能冷靜應對?
“大姐說得對,妹妹記下了。”雪春熙深吸了口氣,快步走向馬車裡面,卻見一隊人圍着中央,神色驚懼。
她看見封應然站在外圍,並沒有被推進陣法裡面,這才鬆了口氣。
封應然身邊站着顧青,面色頗爲古怪,看到雪春熙,挑眉笑笑:“七姑娘放心,三殿下平安無事。不過四殿下就沒這樣的好運氣了,該說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