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忽然支撐着身子,爬向鄧綏。她的臉色那麼蒼白無助:“鄧貴人,求您開恩救救奴婢吧,就算奴婢沒有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奴婢都要死了,您不能不管……不能這麼絕情啊。”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才說完,一口血水就噴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太醫也趕到了,劉肇吩咐先給這婢子診治傷情,再說別的。
於是太醫緊忙施救。
很可惜的是,那婢子傷勢太重,已經無力迴天了。
看着太醫搖頭,鄧綏只是覺得惋惜。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有了,臨死前還要說一些昧着良心的話,這一世活的可真的是很冤。
“你說是我指使你,那麼你都做了什麼?”鄧綏看着她:“你敢不敢把我教唆你的內容,當着陛下與皇后的面再說一次。”
那婢子滿眼是淚,艱難的仰起頭看着鄧綏:“你讓我在劉美人……藥力下毒,以四公主……性命要挾她服毒自盡……鄧貴人,奴婢錯信你了,你竟然……如此狠心……”
“去查一查那個藥碗。”陰凌月側首吩咐了一旁的太醫:“本宮已經吩咐人不許碰,應當沒有別人碰過。”
“諾。”太醫立刻按照皇后的吩咐查驗了那隻碗,碗裡果然有毒。
“是絕命散。”那婢子懊悔不已:“都是奴婢的錯……若早點稟明陛下……就不會被滅口……”
她伸出了右手,直直的指着鄧綏:“是你害死我的!”
這話倒是沒有錯,鄧綏看着她瀕臨死亡的模樣,心裡很不舒服。的確是她害死了這個不知名的婢子,要不是有人指使她一定要陷害自己,她也不用死。
而這個時候,被傳召的妃嬪也先後趕到了宣明殿。
就數廖卓碧來的早,一聽到是有關宣明殿的事情,她就不管不顧的趕了過來。
“陛下,就如同這婢子一樣,臣妾也是被冤枉的。臣妾根本就沒有指使人行刺鄧貴人,這完全是鄧貴人自己做的事,目的就是爲了陷害臣妾。臣妾多年身受皇恩,明知道陛下不喜歡的事情,怎麼敢貿然去做,即便是不爲了臣妾自己着想,也要爲臣妾的母家和臣妾的孩子思慮。陛下,鄧貴人心思縝密,又冷酷無情,凡此種種,都不是臣妾可以匹敵的,這纔會如同這婢子一樣被冤枉,求您一定要爲臣妾做主啊。”
她哭的肝腸寸斷,連聽見的人都覺得很傷心。
也是這個時候,那婢子白眼一翻,斷了氣。
所有人的目光,就這麼集中在了鄧綏身上。
“陛下,只怕這也是欲加之罪。”姚嘉兒闊步走進來,一臉的鄙夷:“廖貴人着人去行刺鄧貴人的事情,已經得到了證實。是沒被她滅口的人自己在陛下面前道出了實情。否則,陛下您一向公斷,根本不會冤枉她。現在只是一個婢子紅口白牙的亂說話,她就想爲自己翻案,未免也太天真了。陛下您千萬不要輕信這樣的謊話。”
廖卓碧凜眉,眸子裡堆積着深深的怨恨:“姚貴人,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我怎麼就說謊了?這世上沒有鬼是不會死人的,行刺鄧貴人的人或許真的與廖氏有關,可他們是否奉命於廖氏,卻也難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劉肇虛了虛眼,目光直直的投向廖卓碧。
“那要多虧了鄧貴人的厚賜。”廖卓碧深吸了一口氣,讓糖兒將東西呈上來。“臣妾原本也沒想到這一層,只是看見鄧貴人着人送來的東西,才讓臣妾明白,那些暗士爲何如此的糊塗,做下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情。臣妾還差一點以爲,他們是受了母家的擺佈,一時糊塗纔會……”
糖兒將幾塊美玉呈上:“請陛下、皇后娘娘過目。”
陰凌月走過來摸起了一塊玉,不由得縮了縮手:“這便是寒玉了。陛下,知道這玉的由來麼?” 劉肇細細看過,的確是寒玉。“自然。”
鄧綏也知道這些玉的由來,不禁皺眉:“寒玉,取自一塊千年的寒冰之中。當時進貢入宮,總共也就是隻有十數塊。陛下知道臣妾不喜炎熱,賞賜了臣妾八塊,權當冰使用。待到夏日炎炎之時,拿出來放在廂房裡的四角,房中就會變得清爽宜人。”
“不錯。”廖卓碧幽然道:“鄧貴人好記性。可是你賞給後宮的寒玉,也就只有我這裡六塊。試問還有兩塊放在何處了?這東西如此的名貴,總不至於遺失吧?即便是遺失,也不會落在我府中多年培育的暗士手中!除非是鄧貴人你賜予他們的。”
廖卓碧沉眉道:“這玩意珍貴,一般人也沒見過。自然看得比什麼都寶貝。母家已經查明,另外兩塊在那兩名暗士夫人的手中,怪不得他們活着,卻也願意來宮中指證我,就是這兩塊玉起了作用。陛下,請原諒臣妾擅自做主,我已經請母家將那兩位夫人接近皇城,想來不多時就能入宮,玉是不是在她們手裡,和您當初賞賜鄧貴人的是否一樣,稍後一看就知。”
鄧綏看着廖卓碧自信滿滿的樣子,就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后在背後替她策劃好了。
不得不說,在最後關頭,她能逼迫皇后無論如何都要保全她,也算得上是一份本事。畢竟皇后那麼自私的人……
“陛下,臣妾樂善好施,從不敢專享陛下的恩寵。所以陛下厚賜的名貴之物,臣妾經常會借花獻佛,送給宮裡的各位姐妹。且臣妾有個毛病,便是不喜歡記錄什麼送給了誰,只會清點庫存,知道庫裡還剩下什麼就好。所以,那兩塊寒玉,一早就在臣妾手裡亦或者是才遺失,恐怕也難說清楚。再者,連臣妾宮裡那不知名的婢子都能跳出來指控臣妾謀害劉美人,想來不知道還有多少臣妾身邊的人被旁人唆使、收買,如今的嘉德宮,早已經不是從前的嘉德宮了。這些話,臣妾不敢說,也請求陛下和皇后娘娘不要輕易相信。”
“可不是麼。”馮芷水明着幫鄧綏,實際上卻是替皇后說話:“好好的,鄧貴人動這些心思做什麼呢!四公主是陛下交給鄧貴人來撫育的。又不是鄧貴人偏要從劉美人手裡奪走的。有陛下的恩旨,劉美人好好養病就是了,又帶不回自己的孩子,費這個腦筋做什麼?鄧貴人才不屑利用個粗婢來給她下藥,還被人指控呢!且廖貴人的話臣妾也不信。那時候鄧貴人被送出宮去,能不能回宮都是個問題,她怎麼會找廖氏的人來追殺自己?就不怕天高皇帝遠的,陛下根本不知情,稀裡糊塗的再把自己害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你這話說的糊塗。”廖卓碧白了馮芷水一眼。“果然是鄧貴人收買了廖氏的人,正可以嫁禍於人,又能將自己
推向可憐的境地博取陛下的同情。臣妾不信當日鄧鴻篡逆,鄧貴人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說不定正是她心裡一清二楚,纔會在陛下將她送出宮去之後,躲在遠處細細謀算。也好看清楚事態,再選擇好自己該站在哪一邊。”
鄧綏緩緩的走到廖卓碧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
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廖卓碧自然很反感:“你幹什麼,放開我!”
然而她沒想到,鄧綏手上的力氣竟然不小,她掙扎了幾下,反而被對方掐的更狠了。“啊,好痛啊,你幹什麼,放開我。”
“別怕。”鄧綏手上用力,臉色卻很溫柔。“我就是看看你這張嘴,一張一翕到底是在說些什麼話。你自己都說了,是’說不定’,既然說不定,何以肯定這一切都是本貴人所爲呢?記得當初陛下恩典,賜本貴人爲貴人之首,那也就是說,即便同爲貴人,我的身份也要比你高貴一些。你這樣以下犯上,胡亂的無限本貴人,就不怕陛下追究起來,治你的罪麼?”
廖卓碧疼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眸子裡卻有一份倔強:“臣妾寧死不屈。鄧貴人若要羞辱,就儘管羞辱吧。反正臣妾的性命就如同此刻一樣,被你牢牢的玩捏在掌心,我還能怎麼樣?”
鄧綏倏然鬆開了手:“這話說的,像是我委屈了你。”
“哼。”廖卓碧側過臉:“難道不是麼?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爲什麼要讓人行刺你?那個時候,你爲何被送出宮去,後宮根本就不清楚。皆以爲是陛下厭倦了你,又或者你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得罪了陛下。即便女子之間,有時候會有嫉妒,可對當日的後宮來說,你都已經朝不保夕了。誰還會花這個功夫和力氣,去對付一個沒有威脅的人?”
“也許你看得長遠呢?又或者,有人覺得,你應該這麼做,可以斬草除根!”鄧綏看着她的容顏,語氣很平靜。自始至終都不覺得自己已經成爲衆矢之的。
“臣妾可沒有鄧貴人你這樣榮耀的身份,更不會有鄧貴人呢你這份才智。”廖卓碧紅着眼眶,跪着往皇帝面前走了幾步:“陛下,臣妾在宮裡多年,您可曾見過臣妾惡意害過誰麼?臣妾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容易得罪人,許多人因爲臣妾的性子而記恨臣妾。可是除了這些,臣妾還有什麼不安分的地方呢?陛下,求您還臣妾一個公道吧!”
“要公道可以,不過廖貴人最好先向陛下解釋清楚一件事。”鄧綏神秘一笑。
這笑容裡透出了得意,伴隨着鬢邊金流蘇的搖曳,更叫人覺得扎眼。
“什麼?”廖卓碧滿臉的茫然,根本就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方纔敘述了整件事情,你說你以爲是母家爲了替你謀劃而着人行刺我,是這樣嗎?”鄧綏的語氣不疾不徐,目光也是沉穩自若的。
“是啊,我誤以爲母家指使他們對你不利。這也是我誤會了母家。”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這只是個誤會的呢?還有,那兩位夫人,以及她們手裡的寒玉,你是什麼時候得知的?又是怎麼傳召她們入皇城,來爲你證明所言不虛呢?”鄧綏的語氣一下子就沉冷下來:“你一個被禁足在宮裡的妃嬪,竟然如此膽大,能輕而易舉就和母家和宮外取得聯繫,難道這是陛下給你的特權?還是你根本就是膽大妄爲,竟敢揹着陛下暗中勾結母家,設計算計宮中妃嬪,爲你自己剷除障礙,確保宮中的恩寵不斷,地位不變?廖貴人,你何止只是脾氣不夠好啊,你的腦子怕也是不夠使吧?禁足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明白麼?還是現在就把那些替你傳送消息的奴才揪出來,讓陛下好好懲戒!”
“你……我……”廖卓碧一時情急,光想着怎麼扳倒鄧綏,卻不料竟然忘了掩飾自己的所爲。她心跳的很快,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下來,側首望了一眼身邊的皇后。
皇后依舊面無懼色,表情從容。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陛下……”廖卓碧哽咽起來:“是奴婢管教下人無方,她們知道奴婢被禁足,就慌了神,才冒然將奴婢在宮中的消息送回了母家。母家生怕卓碧害怕,纔會送回了消息寬慰臣妾,從頭到尾,臣妾都明白後宮的規矩,絕不敢有半點不敬之心。”
“是那個奴才嘴巴這麼漏風?”劉肇的語氣顯然充滿了苛責之意。
糖兒一時心慌,手肘抵了甜兒一下。
可能是這樣的事情多了,甜兒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用意。“陛下、皇后娘娘恕罪啊。是奴婢不好,奴婢從沒見過小姐受過這樣的苦,才忍不住將消息送回了府中,請老爺和夫人想對策,設法請陛下開恩,就寬恕了小姐這一回吧。奴婢不知道這樣做有違宮規,還請陛下恕罪。”
“甜兒是廖貴人的人,她的話,未必就不是出自維繫廖貴人的忠心,而非爲人的良心。”鄧綏這話說的很不客氣。
“鄧貴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廖卓碧頓時就惱了:“糖兒雖然只是個婢子,可她也是個人。怎麼會沒有爲人的良心。難道替臣妾說句公道話就不是人了麼?你這麼說話也未免太刻毒了,你就不怕將來下地……”
“當真是甜兒走漏風聲麼?”劉肇打斷了廖卓碧充滿怨毒的話。
“是奴婢一時心慌,纔會辦錯了事情。求陛下開恩。”甜兒搗蒜似的磕頭。“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
“朕問你呢!”劉肇絲毫沒有理會一個婢子在做什麼。目光反而是落在廖卓碧的臉上。
“陛下,臣妾是清白的,甜兒也只是爲了要幫臣妾……”
“好了。”劉肇目光冷厲的瞪着廖卓碧,一字一句說的特別的生硬:“無棱,把這個嘴巴不嚴的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
“陛下饒命啊!”甜兒萬萬想不到,一時嘴快替主子承擔罪責,竟就釀成了這麼嚴重的後果。“陛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
然而無棱絲毫沒留什麼情面,召喚了戍衛就將甜兒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饒命……”廖卓碧驚懼不已,整個人就像是被剝掉一層皮一樣痛。“陛下,甜兒再不濟也是爲了臣妾,求您饒了她吧……”
而這個時候,外面傳來甜兒的慘叫聲,那聲音尖銳的不行,刺的每個人都耳朵痛。
“陛下,不要啊,不要……”廖卓碧跪在皇帝面前連連叩首:“陛下您已經把利兒帶走了,難道您連臣妾的婢子都不給臣妾留下麼?”
“你孤在德陽殿反省自查,身邊實在用不了那麼多人伺候。”劉肇顯然
是還沒有從憤怒中走出來,眉宇之間,皆是不滿。“往後你宮裡再有什麼傳出後宮去,甜兒的下場,就是你的前車之鑑。”
“陛下……”廖卓碧頓時就嚇蒙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真的就這麼一敗塗地了。且陛下對她,哪裡有半點情分可講。“臣妾不敢。”
“不敢就好。”劉肇森冷的目光,如同刻刀一樣劃過她的臉:“朕不想看到你和這婢子同樣的下場,你最好謹慎言行。”
這也是皇帝最後對廖卓碧的警告了。畢竟事情出了之後他就細細調查了一遍。
且說白了,劉肇就是故意的,他想看看究竟這些所謂的他的女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到底藏了多少險惡的用心。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爲了她們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
“陛下,您就別再怪廖貴人了,她也是一時糊塗。”陰凌月紅着眼眶道:“失去身邊伺候了多年的婢子,對她而言也算是嚴懲了。臣妾會替您好好看顧廖貴人的,還請您息怒。”
“朕也正好想問一問皇后。”劉肇斂眸,目光依舊沒有什麼溫度。“皇后一向謹慎治理後宮,怎麼就會讓這些人走漏風聲,連鎖閉的德陽殿,消息都可以輕而易舉的送出去……到底是朕糊塗,還是你這個當皇后的存心包庇?”
“陛下息怒。”陰凌月連忙跪了下去:“是臣妾失察,未曾想到這些事。廖貴人一向安分,臣妾也不知道她身邊的人會有如此的膽子。臣妾願受責罰,還請陛下息怒。”
“陛下,現在只怕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鄧綏溫婉的語調聽着就像是個局外人。“臣妾以爲,是不是先查清楚劉美人的事情,再做別的打算,畢竟臣妾是被那死去的婢子指控,謀害劉美人,不弄清楚的話,後宮又要又各種不利於陛下理政的謠言。”
陰凌月心裡生氣,嘴上卻什麼都沒有說。
倒是馮芷水不禁點頭:“是了陛下,鄧貴人先前差一點送命,又在棺材裡躺了那麼多天。幸虧是上天垂憐,才能讓貴人逢凶化吉。如今是怎麼都不能再承受這些不白之冤了。還請陛下徹底徹查整件事,也好給貴人一個交代。給後宮一個明白。”
話音落,她走上前去將皇后扶了起來:“皇后娘娘也莫要憂心,倘若鄧貴人沒有做過,陛下一定會還她公道的。”
“嗯。”陰凌月用意的點了下頭:“不是還有在宣明殿伺候的婢子麼,只管傳來一個個查問,看看到底有什麼疏漏之處。”
隨即,安固就領着當時在宮中伺候的逼在盡數過來。
陰凌月得了皇帝的眼色,恭敬應是,走到衆人面前。“本宮問你們,今日到底都看見了些什麼,聽見了些什麼,要一五一十的稟明陛下,決不可隱瞞,更不能胡言亂語。都聽明白了麼?”
她的話剛說完,就聽見個婢子嚶嚶的哭起來。
“你哭什麼?”陰凌月很是不滿:“有話就回,別壞了宮裡的規矩。”
“陛下,皇后娘娘明鑑,奴婢實在是聽見了太多不該聽見的話……”那婢子邊哭,邊將鄧綏對劉昌珺說的那番,讓劉昌珺死心的話複述了一遍。
讓鄧綏驚訝的是,她竟然複述的分毫不差,一字一句都背了下來。
“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鄧貴人當時真的是這麼說的?”陰凌月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鄧綏:“須知道,敢在陛下滿前信口開河,你的腦袋可是要搬家。”
“皇后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奴婢自打劉美人進宮,就在宣明殿裡伺候,一晃也有四年了。奴婢是專職侍奉劉美人糕點的婢子,只是自從美人出事,鄧貴人指了別的奴婢過來伺候,奴婢就被趕到後院做粗活去了。今天也是拿了浣洗的衣物回來,才聽見了這番話。奴婢敢與鄧貴人當面對質,若有一言不實,奴婢願受任何責罰。”
“這……”馮芷水不禁顯出了難過的樣子。“劉美人已經很不幸了,可倘若都這番境地了,鄧貴人還說那樣的話,也就太過絕情了。畢竟四公主已經交給你撫育了,你何必要在劉美人的痛楚撒鹽,這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
“鄧貴人,你這麼做,是不是有別的初衷?”陰凌月仍然是一副相信鄧綏的樣子。這也是這一年多的交手,她從鄧綏身上學到的本事。佯裝乖巧,佯裝柔順,暗地裡卻能張開嘴巴,把人吞下去。別以爲這樣的好本事,就只有她纔會,誰也不是傻子。
“那麼鄧貴人是否真的說過這番話?”劉肇的語氣,比先前質問皇后溫柔了一些。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誰都聽了出來。
“回稟陛下,臣妾的確說過這番話。這婢子非但沒有說謊,且一字不差。”鄧綏忍不住嘖嘖:“當真是想要找到再靈光的腦瓜子也不能了。”
“什麼?”陰凌月着實驚訝:“可是鄧貴人,你這是爲什麼呢?”
“臣妾不過是想讓劉美人斷了念想。她那麼怨恨臣妾,恨的都險些搭上自己的半條命了,臣妾怎麼忍心再讓她備受折磨,於是就告訴她孩子不會還給她了。無論她怎麼鬧,孩子也會撫育在嘉德宮中。當然臣妾也只是這麼說說,如果將來劉美人康復,臣妾會考慮興兒的感受。可惜的是……劉美人是再也不能看顧自己的孩子了。”
鄧綏嘆了口氣:“早知道會有人對劉美人下毒手,如此狠戾的解決這件事,臣妾就不過來了,非但不能幫她死心,還讓她走的都心不靜。她一定是帶着對臣妾的怨恨離開的,想想臣妾的確做的太過刻毒了。”
劉肇伸出了手,握住鄧綏的手腕:“這話不錯,若鄧貴人早就打算了解劉美人,自可以省去這些麻煩。”
陰凌月心裡惱火,不管鄧綏說什麼,陛下都相信。那這齣戲還怎麼往下眼。
“纔不是呢!”廖卓碧忽然喊了一嗓子:“陛下你也未免太相信這個無恥的鄧貴人了。你真的當她心裡只有你一個人麼?其實鄧貴人根本就是個翻臉無情的賤人。”
“住口。”陰凌月冷喝一聲:“廖貴人,多說多錯,你最好還是安分一些。”
“臣妾有證據。”廖卓碧冷冷道:“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什麼證據?”鄧綏很稀奇,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能拿出什麼奇怪的證據。“不妨說說看。”
“鄧貴人與宮中的戍衛廝混,以爲別人都是瞎子麼?”廖卓碧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鄧綏身邊:“周雲姬親眼所見,不信就傳她來問問看!陛下,周貴人可是鄧貴人最信任的人,她的話,一定不會有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