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漠然說完之後,一溜兒就沒影了。只有明瑤宇愣在原地,還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模樣。
明瑤宇終於在皇上主動來找他之前去了捷城,他的目的是去看戲,但是美其名曰:查案。
捷城的吳羽對這個外來之客,明顯不怎麼歡迎。特別是在他聽說了明瑤宇跟戰家和蘇政華的關係很不一般的時候,就更加的不歡迎了。
吳羽爲人鋒冷強勢,有一種分分秒秒鐘就要將明瑤宇給吃了的既視感。
明瑤宇並不在意。
來到捷城的第一天他就正大光明的給戰其鏜寫信,在信交代了一下他的近況,又說他是如何如何的思念她,又問了一下她和蘇政華的近況。
戰其鏜在收到明瑤宇的信高興的都快要上天,提着筆給他回了扭扭捏捏的書信告訴他江南一切都好。又囑咐他天氣冷了下來,讓他多穿衣服,不要感冒。
蘇政華看着戰其鏜給明瑤宇的回信,眉頭緊蹙,目光深寒,表情滲人的很。
“棠之,既然你如此思念明瑤宇,不如將他請來江南如何?”蘇政華的話像是從幽冥地獄裡的醋罈子裡飄出來的,冰寒中帶了一股濃濃的酸味。
戰其鏜這個大神經,以爲蘇政華真願意將明瑤宇請到江南來,頭也沒回的就在書信最後加了一句。
我與政華對你甚是想念,請你來江南玩。
明瑤宇在捷城裡享受專人伺候,日子過的正逍遙,看到那句話的時候卻突感如坐鍼氈。
蘇政華會這麼好心的請他去江南?棠之啊棠之,不是他不去,他是害怕他會有去無回。
那一夜明瑤宇趟在牀上想了想,有些東西不擁有是好的,他就算遠遠看着也是知足。後來就想,不如就這樣遠遠的看着吧,如果他再這樣姑娘跟戰其鏜言語上曖昧着,蘇政華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過來拿刀將他砍了。
他迷迷糊糊的入了睡,他一向睡眠淺,在睡夢中聽到有人進了他的房間裡翻箱倒櫃。
明瑤宇也懶得理,翻箱倒櫃來的肯定不會是老鼠,而是吳羽身邊的人。
他從來到這裡之後,雖有很多人跟前跟後的伺候着,但是這些人也時時刻刻將他盯着。吃飯盯睡覺盯,就連沐浴和去茅廁都不忘跟着。
最近東興跟南晉的關係有種到了白熱化的階段,表面上還是沒有撕破臉皮。可是暗地裡東興已經將兵給囤到了南晉的邊緣,引起了南晉人民極大的恐慌。
皇上一面在交代讓戰家做好準備,一面又在讓大家想辦法,如何才能確保他們能打這次的勝仗。
他們並不是必輸無疑,而是現在南晉國力衰微,連年的災害已經讓國庫變的空虛了。如果真打起來,就算戰家再怎麼給力,沒了糧錢作爲後盾,也終究只是一場空妄。
蘇恆玉就着現在的形勢提出了他的意見,他認爲對於東興跟南晉,表面求和是必要的事情。對於這個事情,他提出了聯姻。
皇上很不滿意,這是一個關於面子的問題。南晉一隻都屬於三國之中國力最強勝的國家,若是在這個時候提出聯姻,豈不是就顯的他們未戰就膽怯了?
唐鳳羽沒想那麼
多,直接就想殺上戰場給那些東興瞧瞧他們南晉的厲害,戰鷹及時制止了她的衝動行爲。
他的妻子真的就像是一團火,火花飛到哪裡就會在哪裡燃起一片熊熊怒火來。
大家討論了許久,也沒有得出來一個明確的方案來。皇上的不滿意,讓身爲二殿下的蘇恆玉內心有些受挫。
不僅僅是受挫,他在潛意識裡就認爲自己這又是被某一個本不在場的人給比了下去。
在下朝之時他又聽見有人在提蘇政華的名字。
蘇政華蘇政華,彷彿南晉就只剩他這一個皇子,就只有他這一個人才能撐的起南晉的這片天空。
蘇恆玉心中騰起一股氣憤之勁兒,心中的那份不甘便無處可發泄了。
“二殿下,”蘇恆玉緊握拳頭之際,有人朝他走了過來,蘇恆玉立刻將自己緊握的拳頭給送來,面露溫和的笑,看着來人。
叫住蘇恆玉的不是別人,正是捷城真正的城主,南晉朝中第二把交椅——吳守成。
看見他,蘇恆玉不禁在心中暗擰。他跟吳守成一向都沒有什麼交情,在暗地裡也知道這個不怎麼好惹,今日他怎麼會突然找上自己?
蘇恆玉不解,面上保持着他身爲二殿下的溫和,“吳大人。”
他在文武百官面前,一向都是有理的且和氣的。
吳守成亦朝他拱了拱手,問道,“二殿下,老臣唐突,今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請教二殿下,還請殿下賞臉,跟老臣走一趟。”
蘇恆玉藏在袖口中的手驀然緊握。
讓他賞臉?可對方卻明明是一副毋庸置疑的口吻。蘇恆玉心裡泛起一抹冷色,笑看着吳守成,“大人既然有事請教,我身爲皇子,理應爲大家解惑。”
吳守成老奸巨猾的眼睛與他對視,眼底劃過陰險的,有些輕蔑的笑。儘管那笑很隱晦,很淡然,可是蘇恆玉還是從他的眼底裡看出來了。
他知道,吳守成突然來找上自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蘇恆玉隨他去,卻並不是去到他的住處,而是在京城中一處只能是權貴才能入住的雅居。
蘇恆玉從始至終都保持着他的溫柔隨和,他今天真的很想看看,就是自己這副好人的外表,到底在朝廷中人是怎麼看待他的。
吳守成是一隻老狐狸,面上惺惺作態,帶着他身爲一個臣子該有的低下,他給蘇恆玉斟茶,道,“殿下,皇上今天可是發了很大的火氣。”
因爲東興的事情,大家都是忙的焦頭爛額,每一個人,都在這種威壓之下倍感壓力。
蘇恆玉看着吳守成,眸低的光冷了一分,“吳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提出方案最多的人是他,被否決最多的人也是他。
吳守成說皇上發火,這不明擺着就是在給他蘇恆玉難堪嗎?
吳守成將茶杯端到自己脣邊,隱笑着看着蘇恆玉,“老臣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覺得皇上一直對這立儲君的事情沒有表明明確的態度有些替二殿下感到不公平。”
他慢慢的將茶杯放到桌上,視線沒有離開蘇恆玉,“畢竟二殿下可是爲了南晉付出了很
多的人,可大家卻只看到了正南王的努力。”
不提起蘇政華還好,吳守成當着蘇恆玉的面兒提起了蘇政華,讓他原本就不怎麼好的心情變的更加的煩躁。幾乎就不能控制自己表面上的情緒。
“我們都爲父皇的孩兒,替父皇分憂這是自然。”蘇恆玉一邊敷衍吳守成,一面在心裡猜測他找自己到底是因爲什麼事情。
吳守成將蘇恆玉的反應收在眼底,眼睛眯成一條縫,將裡面盤算着的驚慌在斂起。
“老臣只是擔心,現在東興之過蠢蠢欲動,皇上的身子又爲國事操勞,這立太子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一點兒都不能馬虎。”
他慢慢的放緩了語調,“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替皇上分憂不是?而二殿下你,是老臣認爲最好的選擇。”
吳守成的話雖隱晦,可是蘇恆玉現在要還是聽不出來的話那他就是傻子,默默的笑了笑,抿了一口茶。
他纔開口,“大人認爲的最好的選擇,本宮心領了。不過這件事情最後到底怎麼樣,是看父皇的心思,大人不必多想,也不必多猜。”
蘇恆玉說完,將茶盞放在桌上起身,“大人若沒有其他的事情,本宮就先走了。”
吳守成對他的反應並不覺得意外,直到蘇恆玉快要掀開簾子的時候,才聽到他不輕不重的問,“殿下甘心嗎?”
蘇恆玉猛的一頓。
甘心嗎?敗給蘇政華,他甘心嗎?得不到皇上的重視,他甘心嗎?一直被蘇政華踩在腳下,看着他和自己喜歡的女子逍遙自在,他甘心嗎?
蘇恆玉回答不出,但是心裡卻已經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不甘心,一點兒也不甘心。
吳守成對蘇恆玉的反應一點兒也不意外,脣角微彎,道,“還請二殿下回去好好考慮考慮,老臣隨時恭候二殿下的大駕。”
他起身,先蘇恆玉一步離開了雅居。
他在朝廷裡摸爬滾打的這麼多年,很懂得如何去把握人心。他看的出來蘇恆玉心有不甘,不管他甘心是否被自己利用,而他身上的那份不甘則會成爲他利用他最好的理由。
吳守成的胸有成竹被蘇恆玉看着眼底裡,他的手還保持着掀開簾子的動作,手緊緊握住珠簾,手指已經抓的發白。
這些人都在看不起他,他遲早,遲早會讓這些人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
可是吳守成這隻狐狸,他來找他,目的肯定不會只是幫助他這樣簡單。就憑他對自己這種態度,他也明白,那隻老狐狸到底要做什麼。
要準備利用他嗎?蘇恆玉臉上浮起冷笑,那他倒要看看,他準備來怎麼利用自己。
冬天很快就來了,蘇政華在江南還和百姓們爲了水道的事情而努力。雖然他胸有成竹,這水渠水道的事情大概應該在明年開春之前就可以完成。
可這畢竟是一項巨大的工程,他片刻也耽擱的不得。
戰其鏜還和一羣婦女在彈棉花,時不時的跟明瑤宇通通書信。書信上的明瑤宇跟她說了查案的近況,不多很多時候他都是在閒扯,有時候還給她來兩首藏頭藏尾詩,暗指這吳羽在捷城不安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