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政華要忙着治理這水患,先前所說的那些原因都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他還非常的清楚,現在朝廷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他,盯着他在江南的所作所爲。
如果他真不做點什麼出來給京城的人看看,給他的父皇和蘇恆玉看看,他們還真以爲他是在江南吃白食的。
戰其鏜以前在國子監唸書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矇混打瞌睡打過去的,對玉太傅講的那什麼治國之道簡直就是一竅不通。戰其鏜只對兵書和打架感興趣,如果現在江南變成了戰場,她看着地圖估計立刻就能想出制敵之法來。
她對着地圖看了半晌,除了看出這裡的地勢差異過大,河道太多之外,倒也沒有看出個什麼來。
她對蘇政華說,“我不太明白這治水要怎麼治,但是我知道如果要治水的話,一定是需要人,需要東西去填充河道的。江南被淹沒的地方,大多離河道都近,而離河道近的地方,又是百姓和農田集中之地,我在想,看這地圖是沒什麼用。我們不妨去實地考察。”
實地考察那裡所有的受災情況,被破損的情況,還有河道現在的情況,才能更好的想出辦法來。
蘇政華不住的點頭,眼中都是讚許的笑,“棠之,所說你在國子監的時候唸書不怎麼認真。可是你這頭腦真的不比明瑤宇他們差。”
戰其鏜被誇的內心羞赧,但一向厚臉皮的她還是很樂於接受的,“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戰家除了我孃親之外唯一的女英雄,將來我可是要上戰場殺敵的。”
戰場殺敵?現在可是太平盛世。蘇政華真是無奈了,“棠之啊棠之,你真是走到哪裡都不忘打仗。”
不過提到打仗,蘇政華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他不是不知道,現在東行,北燕表面看上去雖是和平。但是在暗地裡,這兩個國家都在蠢蠢欲動,南晉之地地處中原,物種富庶,對於那兩個邊陲之國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肥肉。
所以這打仗,肯定都是遲早之事。所以這戰家要上戰場打仗也是遲早的事情,上輩子的陰影還未從蘇政華的心裡散去,如果戰其鏜要跟着一起去戰場的話,他是怎麼都不會同意的。
戰其鏜見他一直髮愣,拿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在想什麼,那麼入神?”
蘇政華回過神,“棠之,我覺得你說的對,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去實地考察後再做定論吧。”
說走就走,蘇政華跟戰其鏜在江南官員的帶領之下,很快到被河水淹沒的地方實地考察情況。
蘇政華在來之前原本心中還有很多關於開鑿河道的設想,結果到這裡一看,完全行不通。
水患最嚴重的地方自然是靠近江河的地方,如今洪水雖然褪去,可是淤積下來的河水並未完全流走,且而杭州此處地勢低平,很多房屋和農田都還被浸泡在河水裡。想要用泥土來填充這裡的河道的話,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事情。
有官員說,“如今我們只能把這裡的農戶都給牽走,可是這裡畢竟田地集中,百姓也都不可能都集中在
城鎮中去,遷走此處的百姓,並非一個長久之計。”
官員說的不過,江南的田地很多都是連成一片的,一處被淹,基本上週圍的田地也就沒有幸存的了。
田地是百姓唯系生計最重要的東西,這個東西都沒有了,拿什麼來給江南的百姓供給糧食。
蘇政華在心中默默的記下一筆,這裡的田地是絕對不能放棄的。可是要怎麼做,他還得仔細考慮考慮。
接着他們又去到另一處地方,同樣是被淹沒,可是因爲水退去,留下了大片大片的淤積的泥沙。
有人說,“這裡靠近漯河,漯河的水勢來的最是兇猛。它不發水的時候還好,如今水雖然褪去,可是我們也不能保證它的厲害。更不敢輕易的動這條大河。”
一個不小心的話,這裡的河道被開,河水洶涌而下,又會是死傷無數的事情。
一天的考察結果下來,戰其鏜已經頹廢成了一隻慵懶的貓。明明看着江南之地好的地方富庶的很,結果到了這不好的地方,真是一件都不叫人省心。
“政華,王爺,”戰其鏜一進府內,就毫無女兒形象的躺坐在椅子上,“我們看也看的差不多了,現在該怎麼辦?”
反正她現在的心裡是一點兒注意都沒有,只想洗漱之後上牀睡一覺。
蘇政華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眼神會怔怔的放空的盯着某一處地方,拇指和食指習慣磨砂着虎口處,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想事情。
他今生雖爲正南王,但是前世好歹也做了那麼久的皇帝。當年他接手南晉的時候先皇也是給他留下了一大堆的問題和弊端,還不都是讓他給一一處理好了。
如今這江南水患的事情,根本就不能可能將他給難住。蘇政華的心中篤定,可還是要仔細的思考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怎麼處理對百姓纔是最有利。
換一句話說,就是他不僅僅要把這裡的水患問題給治理了,還要物盡其用的將水患留下的東西利用起來,讓這江南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到它以前的經濟水平。
由此一來,他解決的問題就不只是水患的問題。此處的經濟只要一上次,那麼南晉的果庫收入就能增加,果庫一旦穩定,將來南晉跟東興或者北燕打起仗來的話,就有了充足的後盾作爲保障。
“棠之,”想到此處,蘇政華更是覺得這件事情耽擱不得,當下就要戰其鏜去拿筆墨紙硯,他要擬定一個方案出來。
可是戰其鏜已經躺在躺椅之上呼呼大睡了,她躺在躺椅之上毫無睡相可言,甚至還發出了女兒家不應該有的鼾聲。
蘇政華心裡泛起一絲溫柔,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戰其鏜熟睡的時候,是雷打不動的。
他將身上的外袍脫下,蓋在了戰其鏜身上。戰其鏜睡着睡着,不知夢裡是夢見了什麼好吃的,在不停的咂嘴,她翻了一個身,側過來睡。
蘇政華疾手將她抱住,不然她就落在地上了。
戰其鏜睡覺從來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睡熟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睡在哪兒
的。比如現在,若沒有蘇政華將她抱住的話,她肯定就已經落到了地上。可即使是落到了地上,戰其鏜也不一定就是會醒的。
蘇政華眼眸中的笑意和寵溺深了幾許,他橫打着將她抱在懷中,朝他們的房間走去。
“王爺,”半路上遇到江瀾匆匆趕來,應該是有事稟報。
蘇政華看了他一眼,江瀾注意到他懷中的戰其鏜,自覺的退到了一旁。
將戰其鏜放在牀上安頓好了之後,蘇政華纔出來,“去告訴何念桃,等會做飯的時候給棠之留着。她睡醒了會餓的。”
江瀾得令,轉身去廚房通知何念桃。
這些日子沒了明瑤曦打下手做飯,何念桃一個在廚房根本就忙不過來。好在戰其鏜又幫她召回來了一個女子,這女子是戰其鏜在府門口發現的,大概是從什麼地方流浪到此的難民,戰其鏜見她可憐,想着後廚正缺人手,索性就將她留下來了。
同着一起來幫忙的,還有那個孩子明清。他上次因爲偷東西被明瑤宇給抓住,就一直留在戰其鏜身邊。
明清是一個非常聰明且又手腳十分勤快的孩子,什麼事情都是一點兒就通,精的跟只猴兒一樣。
蘇政華吩咐完江瀾,就一直在書房中模擬開鑿河道的方案。江瀾又走進來,默不作聲的待在蘇政華身後。
蘇政華想事情的時候十分的投入,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間內的油燈已經快要燃盡了。
“王爺,你該用膳了。”江瀾在蘇政華身後提醒他。
蘇政華一看,時候的確也已經不早了,便準備起身去跟大家吃飯。沒走兩步他忽然扭過頭看着江瀾,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本王說。”
江瀾面上露出一種頗爲羞澀的笑容,在他一個七尺男兒身上看着確有些違和感,“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王妃上次要的那兩個麒麟。”
“不是,”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江瀾又急忙改口道,“是我要的那兩隻石麒麟吧,沒有可是雕鑿的石匠了,所以這事兒我沒辦好。你看是不是重新放兩隻石獅子在門口?”
江瀾說着摸了摸自己的頭,又看了蘇政華一眼。
的確也不是什麼大事,蘇政華並不在意,“這事兒先不急着去做,府內的事情都是王妃在看管,什麼時候你去問問她的意見吧。”
江瀾可不敢去問戰其鏜的意見,萬一她聽說麒麟不行,就要兩頭石老虎在門口,那他該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戰其鏜半夜是餓醒的,她總是這樣,精力很足,消化東西來的很快。必須定點兒吃東西,不吃東西她就睡不着覺。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屋內的油燈還亮着,蘇政華伏在桌案前,不知道在寫着些什麼。
戰其鏜怔怔看着蘇政華的背影發呆。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是有魅力,蘇政華現在穿着一身黑色的華袍,油燈照着他,光線忽明忽亮的。不得不說,蘇政華真的具有足夠的男子魅力,連她戰其鏜這個一向對男人免疫的假漢子都看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