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世間估計也沒兩個人生病能用到火龍鱗,所以便一直在藥庫中放着。反正閒放着也是閒放着,趙大夫提出來,也是篤定了蘇恆玉會同意。
“嗯。”蘇恆玉果真沒有在意那一株火龍鱗,“趙大夫可以自行去取。”
不過明瑤宇究竟會把它用在何人身上,蘇恆玉還是有些清楚的。吳守成府中丟了一個小女孩的事情,他可沒少在他面前說。在這一點之上,蘇恆玉並不打算幫襯着吳守成。
事情交代完畢,趙大夫退了出去,轉而去了皇上的寢殿之中爲他診脈。這些天他來看皇上,皇上都是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他的身子偶爾能動,趙大夫爲他開藥,也只能保住他的身體不再繼續惡化。
四周無人,皇上的寢宮顯得寂靜冷清,趙大夫爲皇上診完脈,道,“皇上這幾日一定要將心緒平復下來。”
他頓了頓,又說,“宮裡一切都好,前方戰事也沒有任何異動。皇上儘可放心,這些日子,就當好好休養休養。”
皇上眼睛一直睜開,望着頭頂,一眨也不眨。
趙大夫微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還欲說什麼,但見皇上身邊伺候的宮人的漠涼眼睛將他望着,他還是止住了。有的事情,他不可多說,相信皇上心中也是明白的。
明瑤宇去看望了一下明瑤曦,順便在皇宮周圍轉了轉,但不管他怎麼轉來轉去,都有人跟在他的身後,弄的他心中直搖頭,原來蘇恆玉如今竟如此的放心不下他了。
這邊,蘇恆玉處理着國政,沉吟了片刻,宣來自己的屬下,“樂瑤芳現今如何了?”
二殿下忽然問起了一座青樓的情況,顯然關心的並不是青樓本身,屬下很快猜到他問的是樂瑤芳中的花妙柔,回答,“樂瑤芳中的頭牌現在很少很受歡迎,但是依舊拒不接客。”
蘇恆玉脣邊的笑意淺而淡,“賣藝不賣身麼,呵,身爲一個青樓女子,她也真能夠堅持。”
“去!”他發佈施令,“想辦法,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都要讓她再也無法跟戰青城在一起。最好是,將他們之間的思念聯繫給徹底斬斷!”
“是,殿下!”
屬下退了出去,將他們之間的思念聯繫給徹底斬斷。屬下首先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就此從這個世上消失,可是……不行!人死了,思念也還是在的。
萬一戰青城回來之後傷心欲絕,要解甲歸田,那誰能攔的住?
一個法子想不到,另一個法子就用上了心頭。花妙柔終究是個青樓女子,一個青樓女子,卻守着自己的貞潔之身,實在有些可笑。
蘇恆玉負手立在房間裡,眼神淡漠無光,他想,蘇政華也該來了。
如蘇恆玉所想,蘇政華的確該來了,他不止是該來了,而且已經來了。
此刻的他,就在京城。
戰其鏜跟蘇政華就在在京城大街之上,很久時間都沒有回到京城來了,這次回來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政華,”戰其鏜扯了扯旁邊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看到他的臉的時候忍不住笑
出了聲,她低聲道,“想不到方漠然那易容的法子還挺好用的,你這樣,我竟半分也認不出來你就是蘇政華。”
但蘇政華肅冷的目光卻讓戰其鏜止了笑意,她仰着頭問他,“怎麼了?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直接殺到皇宮裡去?”
蘇政華眉頭一皺,拉着戰其鏜卻躲到城角一處,戰其鏜正欲發問,便見大街之上走過整齊劃一的士兵,“二殿下有令,現在前方戰事吃緊,以防奸細入侵,所有外來人員都需仔細盤查。”
仔細盤查?戰其鏜看了蘇政華一眼,心想蘇恆玉的這個命令下的也太不及時了,他們都已經進來人他還要如何的盤查?
不過,還好他們現在這是已經進了城裡,若是在城外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恐怕很難逃過蘇恆玉的眼睛。
戰其鏜推了推蘇政華,“放心,我們現在易了容,他們又沒有火眼金睛,根本就看不出來的,放心吧!”
蘇政華低頭看着戰其鏜,漆黑的目光如同一片幻影,幻影中全散佈着黑色的影子。
戰其鏜見他如此沉重的模樣,“怎麼了?”
“沒怎麼,”蘇政華的眼神忽然緩和了下來,放鬆了眼神,盯着戰其鏜道,“明瑤宇現在已經被請進了皇宮,現在京城都在蘇恆玉的監視之下,皇上的事情恐怕朝廷中的很多大臣都不清楚。我們現在絕對不能貿然行動。”
明瑤宇被蘇恆玉請進皇宮的事情他們也是才知道,皇宮裡如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戰其鏜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你放心,”她信誓旦旦,“我不會給你添亂的,從現在開始,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她想先去找明伯伯,明瑤宇被請進宮的事情,想必他們還要着急。
蘇政華卻搖了搖頭,“我們去護國公府。”
“護國公府?”戰其鏜驚愕,忽然提高了自己的音調,“那個唐嫣然?”
蘇政華覺得有些好笑,“不是唐嫣然,是唐嫣然他爹。”
戰其鏜立馬拒絕,“不去,不管是唐嫣然還是唐嫣然她爹,我都不想見。”
上次在江南的事情戰其鏜可是一點兒都沒有忘記,要她去找他們父女倆,再看到唐嫣然那假惺惺的幸災樂禍的笑?不幹不幹,說什麼她都不幹。
蘇政華眉毛一挑,眼帶笑意,“方纔還說什麼都聽我的,怎麼還不到一刻鐘你就反悔了?”
“這,”戰其鏜自知理虧,可是心裡怎麼也放不下面子來,轉身離去,“你就當我是反悔好了,反正我同意去找唐嫣然。”
蘇政華又笑了,強調,“是護國公,不是唐嫣然。”
“是誰都一樣,反正我不去。”戰其鏜賭氣,小嘴一撅,“要去你就自己去吧,我在京城裡替你把風。”
“把風?”蘇政華顯然不信她的話,“你打算去哪裡爲本王把風?棠之,如果我猜測的沒錯,客棧現在也不會收留外來人員的。你要去哪裡?”
戰其鏜氣呼呼的瞪他一眼,“京城可是我的家,我從小混到大的地方,這裡有幾間酒樓幾間青樓甚至哪護人家裡有幾
個狗洞我都清楚,再說了,我不能回自己家麼?”
現在戰家都去了戰場,但是戰家還在,戰家的侍衛僕人還要那個討人厭的小妾肯定也還在。
蘇政華自知想多了,“如此,也行。”
“只要你現在不出去給惹事情,我就縱容你一回吧。”
戰其鏜面色有些糾結,思量了一下還是說,“政華,我雖然不知道你跟那胡國公之間有什麼,但是你可記得,離那唐嫣然遠一點。”
蘇政華戲謔道,“怎麼,棠之你吃醋?。”
戰其鏜哼了一聲,側過臉去,“誰要吃她的醋,你愛咋滴咋滴,反正我也看不見。”
“記得來戰家找我。”她扔下一句話,說完轉身瀟灑離去。
這麼久都沒有回來,一回來就回戰家,豈不是太對不起她在江南吃了這麼多的苦了?戰其鏜把手揣在自己的袖袋裡,東走走西瞧瞧。終歸事情也不是很打緊,先找個地兒逍遙一陣再說把。
她已經完全將爲什麼會回京城的初衷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蘇政華盯着戰其鏜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眼神無奈。不過他不敢多耽擱,轉身也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對付蘇恆玉,他需要護國公的幫忙。
戰其鏜現在化作了男兒模樣,她身上本身就中性化十足,又貼了小鬍子,根本就不會有人認出她是個女人。
戰家一時半會她還不想回去,戰其鏜左右看了看,都是她曾經熟悉的街道,酒樓,還有小攤位。有的還在,有的人也已經變的陌生。明府她現在不敢貿然的登門拜訪了,她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個小酒肆面前。
她停了腳步,望了望那酒肆,見裡面實在冷靜,就啓步走了進去要了酒來喝。喝的半醉微醺之際,她恍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未來的嫂子她好像沒有見過呢。
她記起戰青城談及樂瑤坊那位姑娘之時溫柔似水的眼,臨時決定去看看那到底是一位怎樣的姑娘。她出了酒肆,街面刮過一陣涼風,原來已經是夜晚了嗎?她擡頭仰望天空,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看着空中若隱若現的星辰。
她有點兒想念爹爹哥哥和孃親了。可是他們現在還在戰場之上,不知道他們的仗打的怎麼樣了,人還好不好。
她一邊走一邊在想着他們,心裡同時希望着這場仗能早點兒結束。
終於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樂瑤坊,樂瑤坊門外現在已經是燈火通明的一片,戰其鏜現在是男兒裝扮,進去自然毫不費力。來這裡的嫖客還真是不少,戰其鏜一面在人羣中行走一面打量着他們。
有人在爲國家而犧牲性命,也有人在這種風流的地方繼續找着他們的樂子,戰其鏜心中恍惚覺得好笑又諷刺。
高臺之上有姑娘在跳舞,下面的人都盯着她看,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她聽見有人叫她妙柔姑娘。
妙柔姑娘,戰其鏜的目光也往臺上投去,只見那姑娘穿着一身藍衣,舞姿優美,如同一隻翩然的蝴蝶,不輸給皇宮中任何一位舞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