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每一次相遇都是有緣法的,方弦之撿了孩子,戰其鏜也撿了一個孩子回來,兩個孩子居然還是親兄弟,着實讓人嘖嘖稱奇。
其實大家對槃槃就是小炎的弟弟這件事,還持有保留意見。主要因爲槃槃和小炎長得並不像。可就是屁股的心形胎記來講,能吻合的更是湊巧。
小炎才八歲,細問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只能當無頭公案來處理。何況小炎已經認準了這就是他的弟弟,此刻正抱着人家不放。
“你聽我說,你弟弟生了重病,會傳染的。交給我們來照顧好不好?”戰其鏜蹲在一旁好生勸着,可嘴皮字都磨破了,也不見小炎回心轉意。她算是領教到了這孩子認死理的功夫了。
小炎仰着自己的小臉蛋,一臉的倔強。“不,我自己也能照顧他。”
“你怎麼照顧?”戰其鏜耐心耗光了,“如果你也被傳染了疾病,我們就要照顧兩個人了。”
小炎搖頭道:“我不會得病,小時候有個和尚說我命硬,剋死誰都死不了自己。”
天煞孤星這個命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以後都沒人敢跟他接觸。小炎才八歲,父母雙亡,弟弟又丟了,簡直就是‘剋星’這兩個字的榜樣。
“小小年紀怎麼就喜歡聽那些算命先生的胡說八道?”戰其鏜動氣了,“你到底放不放下槃槃?”
“不放。”小炎說着還往後縮了縮,乾脆整個人縮到了牀上。
蘇政華見小傢伙兒確實不想放手,也不勉強他了。“算了,他想照顧就照顧吧。不然我們把槃槃送走,他偷偷跑出去那不是一樣的嗎?這屋子就留給他們兄弟倆,最後如何看他們自己造化吧。”
戰其鏜擔憂的看了眼小炎,小孩子十分的警惕,防她就像是在防一個壞人一樣。她一片好心,怎麼能好受,乾脆不管了。
殷黎塘取了河裡的水回去做實驗,找了些雞鴨家禽,分別喂燒開晾涼的水和河裡的水,看看是不是河水裡的問題。
但是想要知道效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時方弦之回來了。
方弦之帶隊去外面疏通河道,本來是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來的。可是路上不斷有人生病,工程沒進行到一半就不得不返回。
“咳咳咳,你們都離我遠一點。”方弦之邊說邊咳,臉色也不好,明顯是已經得了病。
“我們一隊千餘人裡有一半都生病了。不得不返回,回來的路上才知道杭州封城了。現下所有人都在城西,黎塘明日還是去看看吧,我在城西看了看,好似我們的病並不一樣。”
殷黎塘點點頭,“我現在就去看看。”
方弦之跟着站起來道:“那我們一道。”
“你就留下來休息吧。”何念桃想走過去把人按下來。
方弦之退了一步,咳了好幾聲。“所有病患都在城西,我沒什麼特殊的地方,請一視同仁。”
“我們這都有一個小孩子生病了,也不差你一人,你若是害怕傳染給我們,就去和槃槃和小炎一個屋好了。”戰其鏜也阻撓道,
畢竟留在這裡,跟在城西差很多。
方弦之搖頭道:“我能把所有人帶回來,講的就是誠信,哪怕死,我也得看着,陪着他們。”
杭州城外駐紮了一票的御林軍,方弦之帶人從城外回來不可能看不到。別人也不都是傻子,稍微動點腦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即便有御林軍在,也有人寧死也不願進城的。是方弦之自己擔保,一定會竭盡全力,想辦法醫治瘟疫,才把所有人都帶進來。不然在杭州城外直接就會開場血戰。
爲了履行諾言,方弦之也不得不會西城去。
“對了,我們在上游發現了大批的死畜,死因不明。我想瘟疫可能跟這些死畜有關。可惜我不懂獸醫,想帶回來又怕害得大家病的更重。”
方弦之對蘇政華說道,“你記得告訴城外的御林軍不要飲用河道里的水。”
蘇政華點點頭,“明天讓棠之去,她是正南王妃,說話還是有力度的。但若真的是水源的問題,只怕其他的城鎮也會被殃及。”
“我明日就上書皇上,讓他封鎖河道,把牛羊死屍全都清理出來。”程蝶衣立馬明白了蘇政華的意思,“還得勞煩王妃明日讓御林軍去其他城鎮通報一聲。”
“我這裡有幾張方子可以治療一些病症。”殷黎塘把方子拿出來道,“這些是我這幾天研究出來,針對這次病發,治療效果最好的方子,具體病症特徵也都寫下了,希望能幫上什麼。”
蘇政華接過方子,拍了拍殷黎塘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這種時刻,醫者的作用不用多說。
殷黎塘鄭重的點點頭,猶豫道,“想要抑治河道的病情傳播不是沒有辦法。”
這種時候,有辦法還不說,那就說明那辦法肯定有利有弊。所有人都看着殷黎塘,等着他接着往下說。
“可以在河中撒入大量的明礬,明礬可以讓水變得清澈,但同樣的,飲用此水過多,會損傷大腦。”
殷黎塘嘆了口氣道,“其實,如果我們藥材充足完全可以往水裡放藥材,如此纔是一舉兩得。”
可誰有那麼多的藥材呢?
“要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把水過濾一下就好了。”戰其鏜撐着下巴說道。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被看的很不自在,站起來道,“我有說錯什麼嗎?若是有能把髒東西剔除的辦法,咱們不就不用擔心了。”
蘇政華點頭道,“棠之說的很對,不過現在不是投機取巧的時候。家家戶戶應該都有井水,井水是地下水,不受河道影響,告誡他們不要飲用河道水,再下兩場雨,病疫被沖走就好了。”
這次發病也不都是因爲飲用水造成的。因爲是水鄉,大家習慣於在河道洗衣服,偶爾打鬧還會互相潑水,如此染病也就不奇怪。
殷黎塘和方弦之要去城西,小炎偷聽到他們說話,抱着弟弟跑出來道,“我跟你們一起走。”
“你怎麼又出來湊熱鬧?”戰其鏜都快拿這小孩沒法子了。不論什麼事都能插上一腳。
小炎表現
得還不錯,每日三次給槃槃擦身子,還會給弟弟餵飯。從來不需要別人幫忙。何念桃只要把食物給他端進來就成了。
可這小孩子心思重,每日聽到點什麼都會自己琢磨許久。
“你不是皇帝的兒子嗎?”小炎指着蘇政華的鼻子道,“我聽哥哥姐姐們說了,你是皇帝的兒子,皇帝顧忌你在這裡,不能放火燒死自己的親骨肉。可如果你死了就不一定了。”
“現在我弟弟生病了,我不想他傳染給你,我們一起去城西。”小炎說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道,“其實我早就該去的,可是那裡我沒有一個熟人,有些害怕。但是這個哥哥一起去,我就不害怕了。”
被點名的方弦之一愣,摸了摸小炎的小腦袋。他不像戰其鏜他們那麼反對,反而笑道,“這麼小的年紀就如此有擔當,將來定然是一條好漢。走吧,哥哥帶着你。”
小炎乖乖的抱着槃槃跟在身後,他比同齡孩子要長得高一些,可抱一個孩子還是勉強的。
方弦之走在前面沒有任何要幫忙的意思,邊走邊說道,“孩子,人生的路要自己走,選了就不能後悔。”
小炎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不後悔。”
看着一大一小的兩個背影,殷黎塘覺得也是心累,追着人往西城的方向跑。
留下的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回可不是我擠兌他,讓他走的。”戰其鏜無奈的攤手,可以看出她也很擔心方弦之。
何念桃還是放心不下道,“我還是跟過去看看吧,又來了那麼多的病人,黎塘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而且小炎和槃槃那麼小。他們兩個大男人哪裡會照顧人。”
她可不是隨便說說,或是徵求誰的意見,直接轉身回自己的屋子,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走了,看樣子是打算常住不回來了。
還剩下三個人繼續面面相覷,大概是沉默的壓力太大,戰其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不管那麼多了,我也去幫忙。”
戰其鏜去,那麼蘇政華肯定也回去,程蝶衣當即攔住道,“王妃,三思而後行,別衝動啊!”
“我沒衝動啊,守着這麼個破屋子能幹嘛?到時候全城的人都死了,就我們活着,能活的心安理得嗎?”戰其鏜氣憤的說道,“再說做飯的人都走了,你們要吃我做的飯嗎?”
程蝶衣噗嗤笑出聲來,“王妃你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瞭。”
戰其鏜一時口快說出了自己的短板,不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做飯不行,她不在乎,回了程蝶衣一個大大的白眼。
“棠之說的對,就剩我一人了,正南王當不當也沒什麼意義。不過不急於一時。”蘇政華笑着說道,“今天現在這住下,明日夫人還要去送信呢!”
戰其鏜猶豫一下,忽然道,“哎呀,他們有地方住嗎?”
“衙門在城西,就是房間不夠。”程蝶衣想了想道,“好像只有兩個客房。”
戰其鏜忽然驚呼道,“那豈不是說明,小桃要跟誰同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