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志扶着戰其鏜回了家,進門就讓丫鬟收拾出一間廂房出來,自己扶着人往廂房的方向走,哪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站在那就罵開了。
“我說你最近怎麼總是心不在焉的,居然真的把人給我帶回來了。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嗎?要不是早年間我跟着你來回的奔波,能小產之後再也不能生育了嗎?你娶了兩個小妾還不夠,居然又帶回來一個,你還有沒有良心了啊?”
說着這人便開始哭,顧懷志只能先放下戰其鏜,走上前去安慰她,並且解釋他只是收留戰其鏜一晚,如此云云。
戰其鏜其實根本就沒喝多,本來她是想把顧懷志灌多了,問出點東西來再說,可是沒想到顧懷志也挺能喝的。她這才改變了策略,想着順理成章的進顧家,先打探打探敵情再說。
沒成想這纔到顧家門口就有好戲看。戰其鏜睜大了眼睛盯着在門口哭哭啼啼的女人,聽她的描述這人應該就是顧懷志的正房。顧懷志還挺怕她的,看她的反應是很反對顧懷志娶妾的。
這邊還沒哭完,馬上又來了兩個女人,她們倒是比正室要冷靜多了,看了眼戰其鏜,一個翻了個白眼,另一個則是冷嘲熱諷。
“怪不得,這丫頭長得是漂亮。”
顧懷志當即就怒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是啊,我說了別人也還是把我當啞巴,說了跟沒說也沒什麼區別。”那女人明顯帶着氣,冷笑道:“當年要不是你不聽的話,非要把晚晴扔下,又怎麼會膝下無子,都沒人給你養老送終呢。”
“滾回你屋子呆着去。”顧懷志暴怒,“你們一個個都出來做什麼,老子願意娶幾個就娶幾個,不然都給你們休了,作天作地作的老子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
“有你不也不要。”那女人接着回嘴。眼看幾人就這麼吵起來了。
戰其鏜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些人,想不通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但是她終於明白爲什麼顧懷志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自己喝酒了。
顧懷志其實也有點喝多了,戰其鏜沒來之前就喝了不少,又陪戰其鏜幹了幾碗酒,就算是真的有海量也不是這麼個喝法。
正室終於不哭了,加入了戰局,“好啊,你不是要休妻,你倒是休了我啊,反正顧家的賬本在我這呢,你休一個我看看。”
這話一出顧懷志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戰其鏜,戰其鏜反應也快,立馬躺地上裝死。
“你有病沒病,當着外人的面什麼都往出說。”顧懷志氣的揚手就要打,正室梗着脖子等,結果顧懷志居然一巴掌打到了那個一直默不吭聲的女人身上。
想來顧懷志惹不起正室,對顧婉晴的母親有愧疚,這才把火撒到了那個什麼話都不說的女人身上。
“外人?你不是也要把她娶回來嗎?哪裡還是外人。我告訴你,你娶進門也沒有,她也只會變成一個不會下蛋的雞,最後只有哪一張漂亮臉蛋。”正室說着警告的話,看着另外兩個女人道:“到時候就跟我們一樣,全都人不人鬼
不鬼的活着,我們綁在一起受罪。”
顧懷志像是吵了般揮了揮手對一個家丁道,“你去老周那讓蘇鏜把人領回去,就說他夫人喝多了。”
家丁走了之後,顧懷志看着三位還站在門口的女人,無奈嘆氣道:“還愣着幹什麼?一定要等到人被擡走才放心?”
三個女人冷哼不說話。但是誰都沒有走的意思。
顧懷志也不再管她們,自己蹣跚着回了房間。要不是怕戰其鏜會大喊大叫,他纔不會把人往家領。他一輩子謹小細微慣了,經營自己的聲譽比生意還好,這才混到人人讚頌的地步。不曾想這個家裡卻是一直都沒消停過。
夜風一直跟在戰其鏜身旁,所以蘇政華沒有太擔心戰其鏜的安全,接到家丁的傳話立馬就去把戰其鏜給接了回來。
戰其鏜一路津津有味的把自己看到聽到的跟蘇政華說了一遍,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真沒想到原來他們家這麼精彩,你是沒看見,那個正室有多麼的利害,所有人都怕她。”
蘇政華一開始只當笑話聽,聽到這裡不由皺眉:“正室很厲害?”
“對啊。”戰其鏜點頭,“感覺顧懷志比我爹怕我娘,還要怕他的正室。”
“着說不通啊。”蘇政華低頭沉思。
南晉女子的地位低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如果女子的地位在家比較高,排除真愛的話,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女子的孃家很厲害,讓男子畏懼的程度。
例如公主嫁到駙馬家。哪怕公主不能生育,那麼駙馬也不可能再娶。相反如果對公主有哪怕一點的不敬,都有可能引來殺生之禍。
但是一般這種情況下,顧懷志不可能還娶了兩個小妾,畢竟聽戰其鏜的描述,這兩個小妾他也很是忌憚。
戰其鏜沒聽清蘇政華剛纔說了什麼話,“什麼?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蘇政華抽回思緒,看着戰其鏜沉默半晌,忽然冷笑道:“你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戰其鏜想起之前兩人吵架的事,原因就是蘇政華不同意自己用美人計,可是她還是用了,並且還失敗了,讓人親自給接了回來。
這話怎麼回答,不論說記得還是不記得,蘇政華都肯定要生氣。戰其鏜不想蘇政華生氣,決定裝醉,直接撲倒到蘇政華的懷裡。
蘇政華當然知道戰其鏜沒有醉,可懷裡抱着她,就無比的溫馨,最後只要搖頭,決定不再追究此事。
戰其鏜一點都沒有喝多,此時卻莫名覺得臉有些熱。蘇政華把她轉過來,讓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揹着人往回走。戰其鏜覺得安心極了,竟然就這麼睡着了。
第二天顧懷志過來問候戰其鏜,其實就是想確定戰其鏜有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東西。
戰其鏜理所應當的睡到了中午,蘇政華帶着面紗跟顧懷志保持了一定距離,這才說道:“棠之不太會喝酒,沾了酒就人事不省,估計要睡到下午才能醒過來。”
顧懷志有些不放心往裡看看,因爲蘇政華
在不好太明目張膽,只能看到確實有一個人在裡面睡覺,便不再過問。
“東城集市的攤位準備什麼時候開張啊。”顧懷志雖然這麼問,其實也不急,京城的攤位本來就是個幌子,負責各地的聯絡纔是真。
蘇政華立馬笑道:“已經開張了,家弟在管,我這臉也不太適合見人。大夫讓我修養修養,冬天的風太刺骨,不利於治療疹子。”
“無妨,無妨,有人在就行。”顧懷志心裡的石頭放了下來,沒說幾句話便就走了。
蘇政華危險的眯了眯眼睛,現在夜風不方便走動了,只能他自己回趟太子府,讓小秋子去幫忙調查些東西了。
等蘇政華再回來的時候,發現屋子裡傳來兩人的談笑聲,其中一個明顯是戰其鏜。推門進去居然發現是裴元慶。
“太……蘇先生你可算回來了。”裴元慶笑着說道。
蘇政華瞥了眼桌子上沒有文件,有些奇怪的問道:“今天怎麼過來了。”
裴元慶立馬知道他在看什麼,聳了聳肩道:“沒有文件,但是查到一些比較奇怪的事情。”
因爲兩人身份的特殊,所以沒事幾乎從不交集,蘇政華也很奇怪裴元慶沒查到什麼實質性證據是爲何過來的。
裴元慶也不買關子,將自己疑惑的地方說出來,“我朝在海鹽上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其中每年給北燕的錢銀就不計其數,可以說這方面的文件卷宗應該多的數不計數纔對。”
蘇政華點頭,不過他從來沒翻過這些卷宗,畢竟每年進出賬目太多,戶部審覈賬目正確就可。
裴元慶知道蘇政華也沒親自看過那些卷軸,不由搖了搖頭道:“可我在查找工部卷宗時並沒有發現有關於海鹽的出入情況。戶部那邊也不是很多,最多的記載就是我們花多少錢進了多少鹽,又賣出去多少鹽,最後得了多少銀兩。”
戶部主要管賬,這麼記也未嘗不可。
裴元慶終於說出最大的問題在哪了。“問題在於,這些年,海鹽的進出口賬目居然一直相減等於零。也就是說,每年海鹽的進貨價,在經過販賣之後,我朝的利潤一直都是零。”
雖然南晉買賣海鹽基本上就是多少進多少錢賣出,但是因爲這項工程耗費了太大的人工,路上也可能會遺失一些鹽,所以還是會稍微加一點價錢。做生意嘛總有輸贏,每年都能正正好好不賺不賠倒還真是本事。
每年年底總結的時候最忙,皇上只會大致看一眼,除非有太大偏差纔會仔細追問。而不賠不賺正是朝廷的宗旨,故而一直沒被人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蘇政華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知不知道戶部給父皇的海鹽報價是多少?”
裴元慶伸出兩根手指,這回不用蘇政華開口,戰其鏜先吃驚了。
“天啊,翻了一倍?居然一直沒有人向皇上反應嗎?”
如果真如裴元慶所說,那麼官方報價確實比實際販賣低了一倍,其中禮儀巨大,難怪會有人願意鋌而走險走私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