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政華好整以暇的說道:“你先說說看是什麼辦法。”
柏然抓了抓腦袋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請王爺答應,等洪水褪去後,出力最多的人可獲得優先補助。”
洪水帶來的災難是不可預估的,官府救助總要一家一家的來,優先救助意味着可以得到更多的照顧,在這種非常時期,由官府幫忙便利度不是一丁半點。
“什麼樣的補助?說的清楚一點。”蘇政華卡了眼四周人,微微笑道。
“就是人力物力。”柏然攤攤手道:“後期總要重新蓋房子,他們的店鋪也要重新開張,錢財沒帶出來的就窮了,窮了也就意味着他們必須靠我們的幫助。”
方弦之嘆了口氣道:“你這種方法說了跟沒說一樣。”
官衙本來就會幫難民重建家園,不過也確實因爲資源有限,每家每戶分到的肯定不同。每次遇到災年,最常用的方法也是拿錢買官府的支援,因爲賑災款本就不夠用,在有人貪污,下面的人都不夠分。正好還能賺點銀錢。
江南洪水歲不常見,可十幾年二十年還是會遇上一回。張老闆那些四十多歲的都遇到過災年,家裡怎麼度過的都記得,所以纔會那麼的囂張。
柏然的方法也算是老方法了,不過明君都不會用,所以方弦之和殷黎塘他們都不曾提起。
“我知道你們怎麼想的,覺得這麼做不夠英明,對那些平民不公平。”柏然搖了搖頭道:“其實很公平,平民家也沒什麼可損失,可是那些富貴人家,丟片瓦片都夠他們心疼的了。”
“公不公平是這麼算的?”戰其鏜好奇的問蘇政華道。
蘇政華搖了搖頭,等柏然自己解釋。
柏然笑着說道:“當然不是,不過我看皇上也不打算給王爺撥款了。只要上面沒人貪污,加上江南自己庫裡的銀錢,我們拿到的銀錢平均分到每個人頭上應該也有個幾兩沒問題,簡陋的蓋個房子問題的。”
幾兩銀子當然不夠蓋房子,但是總比以前什麼都沒有強。
蘇政華點了點頭道:“你怎麼能保證讓百姓不會有芥蒂?”
“正南王還真是在意自己的名聲啊!”柏然笑道:“我親自去辦,總不見得我會毀了我自己的名譽吧!”
蘇政華剛到江南爲王,還想在這跟戰其鏜共築愛巢,當然想要好好的管理。名譽什麼他倒是沒那麼看重,可是若是百姓貧苦,街上都是些破破爛爛,萎靡不振的人,住着也沒什麼意思。
最主要戰其鏜會覺得無聊。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交給你去辦。”蘇政華拍拍手站起來道:“都吃的差不多了,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
柏然笑得燦然,一點都沒有因爲蘇政華的態度而不高興的感覺。
等人走遠了,別人還沒什麼反應,戰其鏜倒是先不高興了。“你剛剛怎麼那麼對人家啊?”
蘇政華其實就是冷漠了點,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不管他做什麼都是外人的感覺。換做是誰都會覺得不舒服。
“我只是想試探下他的底線。”蘇
政華見戰其鏜怒了,忙解釋道:“你不覺得他太淡定了嗎?”
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戰其鏜早就扭頭走人了。不說戰其鏜,就是在場的任何人都做不到如此淡定。
上一世方弦之也是受了蘇政華的冷遇,自己復仇結果失敗,足以證明就算是心懷大恨之人,也無法什麼都不在乎。
“他背後一定有故事。”程蝶衣下了定義道:“嘖,交給我吧,我一定能給他挖出來。”
現在就他這個御史手下人多,他也就自動的包攬了調查的活計。
幾人移步到營帳裡面商量今後的事宜。
葉柳媚嘆氣道:“我們的糧食也就能支撐一個月,一個月內必須補給糧食。”
蘇政華特淡定的說道:“太子府裡的家當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夜風負責運送,到時候再臨市買點糧食應該可以。”
“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據我所知,你那個太子當得相當窮酸。”方弦之冷冷的戳穿道:“還是看柏然能做到什麼程度吧。”
蘇政華搖了搖頭道:“你要相信元慶的能力的纔是。”
方弦之毫不客氣的說道:“那我不如相信皇上更偏愛你好了。”
程蝶衣見兩人眼看就要把話題扯遠,忙說道:“好了好了,這些都不是重點,杭州那邊現在人人自危,這頭若是沒什麼問題了,我們要去杭州看看,實在不行還是黃山比較靠譜,人都聚在一起也好管理。”
“人不能都聚在一起,距離就是最大的問題。而且人多問題也會接踵而至。”蘇政華淡淡道:“蝶衣,你還是先去杭州坐鎮吧,那頭沒淹損失能小點。提前佈置好能省很多麻煩。”
程蝶衣點點頭:“好,那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去。”說着人便站起來,打算收拾東西去了。
戰其鏜一個人無聊的很,晚上坐在樹上看營地裡的老百姓搭房子。其實就幾塊木板拼在一起擋個風而已,哪裡稱得上是房子。
有一個老奶奶孤身一人,哪了幾塊板子隨意往身上一蓋就算了事。一旁一戶人家好心的讓她加入自己的家庭,互相擠一擠也能取暖。
還有的因爲小事吵了起來,一旁人不聽的勸架,人口那麼多,根本不可能事事都由他們去調解。
黑漆漆的山上全是火光,每隔一段距離就點一個火爐,以此來取暖。可真正能暖到的人家聊聊凡幾,只能看先來後到。
戰其鏜有些悵然,看也不看的跟後面的人說道:“這日子什麼時候算個頭啊!”
蘇政華怕她着涼,拿了大氅出來,站在樹下往上看,只覺得他的王妃長大了。“快了,洪水退了,我們就能重建家園了。”
江南的六月正是梅雨季節,洪水退去只怕還要一月有餘,必須要趕在冬天之前建好房屋,不然恐怕會凍死不少人,今後的日子纔是最難捱的。
戰其鏜還想說點什麼,忽然一股風吹過,吹得整棵樹都跟着晃,戰其鏜一個沒防備,直接被甩了出去。
幸好底下的蘇政華一直關注着她的情況,一個飛撲過去把人給接住了。
沒有含情脈脈的四目相對,兩人落地直接往上看,那顆樹被吹的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斷一般。
“糟了,山雨欲來風滿樓,只怕過會兒會有大雨。”蘇政華皺眉道:“快點讓大家準備下,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戰其鏜不敢耽擱,忙去找方弦之,殷黎塘幫忙。蘇政華則去找葉柳媚,讓她趕緊把糧食搬走,這可是他們的一個月的口糧。
殷黎塘走出營帳,被風吹的連連後退。背過身大喊道:“去山洞。”
他們在雁蕩山發現了一個山洞,把原有的山洞擴大,讓其能裝下不少人。但是由於施展不開,所以平時百姓還是隻能在外面待着。
方弦之帶路,殷黎塘殿後查看有沒有落下的人,衆人一起往山洞走。
戰其鏜四下找了兩圈沒能看見蘇政華的身影,不由焦急起來。想了想往那個高樓走去。
蘇政華果然在高樓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盯着上面看起來沒完。
“你怎麼在這裡?不怕被砸了嗎?”戰其鏜拉着蘇政華就往外走。
蘇政華指着一旁被連根拔掉的樹道:“我在想,如果我們把房子的根基扎的深點,就像是樹一樣深入地底,那樣的話是否就能堅固一點?”
戰其鏜也看了過去,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道:“嗯,可以試試,不過我們來得及做嗎?”
“這個想法可以保留,以後建房子的時候可以用上。”蘇政華點了點頭。
方弦之站在不遠處,對他們大喊道:“你們幹什麼呢?還不過來躲一躲?”
估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蘇政華跟戰其鏜久了,連行爲模式也開始同化,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盯着一個搖搖欲墜的失敗品,品頭論足。
方弦之見兩人走近問道:“你們幹什麼呢,想被砸死是嗎?”
戰其鏜搖了搖頭道:“那些糧食就放在那行嗎?我總覺得不安全啊!”
“山洞就那麼大,要是放了糧食人就不能都進去,糧食和人還是人重要。”方弦之無奈攤手道:“只能希望蝶衣的那個工程能夠起到點作用吧。”
所有的糧食都放在高樓裡,用防雨布遮着,下大雨倒也不怕,就怕風把樓吹塌了。
蘇政華站在洞口道:“其實應該把最上面兩層去掉,地下有樹當着,受阻面積小,便不容易塌了。”
方弦之點了點頭道:“不過那樣糧食就不夠地方放了。”
萬戶人家一個月的糧食,那得有多少,哪裡是隨便一點地方就夠擺的。不然程蝶衣也不會想出這種辦法來。
“老爺,求求你,你放過我家男人吧,大華再不回來會死的……”一個女人的哭鬧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紛紛往洞裡走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張老闆身邊跪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哭的撕心裂肺,一旁的小孩子也哭鬧着要‘父親’。
“這是怎麼回事?”方弦之大聲問道。
那女人立馬走過去抱着方弦之的腿道:“我們老爺讓大華去偷糧食,而是外面這麼大的風雨,太危險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