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果園出入賬本並不能算直接證據,那個侍衛長沒有親眼看見慕容澤被殺的過程。現場也被那些人破壞的差不多,真論起來,那些王孫貴族所有人都有嫌疑,你覺得皇上會爲了一個小孩,把他們都抓起來嗎?”
方蘭生無奈道:“而且,若是孩子的父母妥協了,我們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自己兒子被殺了,爲什麼會妥協?”戰其鏜瞪大了眼睛,不是很理解的問道:“難道他們不想爲自己的孩子報仇嗎?”
“那要看值不值得了。”方蘭生淡淡道:“人都是利益爲先的動物,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如果真的不了了之,莫要太強求。”
戰其鏜不滿的抓着方蘭生的胳膊,皺眉道:“你不是很厲害嗎?能算到這一步,爲何不能將他們繩之以法?”
方蘭生頗爲自嘲道:“在下就算是厲害,也抵不過十幾位王孫公子的命來的重要。”
蘇政華見戰其鏜要不依不饒,適時地從內屋走了出來:“其鏜,你冷靜點。”
戰其鏜果然冷靜了下來,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可是她就是看不慣這樣的灰色條約。就因爲十幾個王孫貴公子都參與了這件事,所以就不了了之,那麼要法度和條約做什麼。
“也許有一天,這個世界會變成一個文明上進的國家,但不是現在。”蘇政華半是安慰的說道。
第二天戰其鏜就去找了慕容澤的父母寫了血書,帶着侍衛長的筆錄和果園出入記錄一同交給了明瑤宇。明瑤宇也沒多說什麼,早朝的時候按照正常案件彙報給了皇上。
“荒唐。”皇上這句荒唐也不知道是說明瑤宇還是說的別人,說完之後直接下了朝。
戰其鏜就等在外面,見明瑤宇不說話就知道方蘭生的猜想成真的了,氣的直接去了養心殿,想要跟皇上好生理論一番。
“皇上,果園裡死了個孩子,您就打算這麼不管了嗎?難道百姓的血書你都不打算處理了嗎?”
皇上看着戰其鏜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也沒空跟她生氣了,因爲這些年他已經氣夠了。敷衍的說道:“朕沒說不管,不是交給邢部調查了嗎?難道你還想讓朕親自去辦?”
戰其鏜被噎了一下,無奈的說道:“那出入果園的人沒有皇上的許可,邢部哪裡能審問的了。”
林語堂雖然是兵部尚書的兒子,但是還沒有到不能審問的地步。可是裡面好幾個王爺的兒女,不是世子就是貝子,邢部哪裡有權利去調查他們,理論上已經可以說是大理寺卿的工作了。
皇上點了點頭,“那就讓邢部提審能提的人,你在這裡大呼小叫是什麼意思?要教朕怎麼斷案嗎?”
“我……”戰其鏜很想破口大罵,好在明瑤宇和蘇政華來的及時。阻止了她開口說話。
皇上冷笑:“太子,你的人帶回去好生管教着,這像什麼樣子?”
“是,父皇。”蘇政華行了個禮道:“棠之不過是正
義感太強,兒臣這就回去好生管教。”
皇上被這句話噎了一下,這話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說他沒正義感,不分青紅皁白。可他偏偏不能反駁一句,戰其鏜是他死活要留下來的。
耶律漓清走時說過,如果皇上對太子妃不滿,那麼他願意帶太子妃離開。東興與南晉也會因此永不再戰。
這明顯就是在給戰其鏜撐腰,若是人家前腳才走,後腳就把戰其鏜怎麼樣了,只怕是自己的兒媳死了,他還得去跟別人解釋。
皇上只覺得一口氣憋在心口,手裡的筆都捏斷了。
戰其鏜頹廢的靠在宣武門牆壁上,心裡也堵着一口氣,明明什麼都很清楚,可是就是不能拿對方怎麼樣,這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明瑤宇有些無奈道:“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你知道你那上面都記錄些什麼人嗎?連八貝子都有,八王爺當初爲了支持皇上登基,被人害死了,八貝子過了十八就是八王爺了,皇上對他比對自己的皇子都好。”
戰其鏜看看蘇政華,明瑤宇也不怕蘇政華生氣,本來他說的就是實話。自己的兒子有皇位繼承權,皇上對他們猜忌的不行,生怕他們誰會取代了自己。而別人的孩子就不一樣了。
蘇政華拉着戰其鏜往前走道:“先回去再說吧,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戰其鏜乖乖的被牽着往回走,邊走邊發表意見,“我總覺得不還是八貝子害的慕容澤,那些人平時吊兒郎當的,誰有敢殺人。”
明瑤宇搖了搖頭道:“就不管是誰,皇上都不會冒這個險。這裡面官職最小的就是林尚書,尚書對朝廷多麼重要,看看戶部和工部亂成什麼樣就知道了。若是兵部在亂了,朝廷還怎麼運作。”
“說白了,還不是戶部和工部偷的是朝廷的錢,若是別的,能不能定罪都還兩說呢。”明瑤宇無奈道:“朝廷若是想整治誰,都是慢慢來的,慕容澤的事就算真調查清楚了,那這人也得幾年後在論罪。”
戰其鏜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想了想還是心裡不舒服,乾脆跳上房頂往果園的方向跑去,“你們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
“哎……”明瑤宇只喊了一聲就被蘇政華給攔住了。
“由她去吧,如果不調查清楚,晚上睡覺都不安穩的。”蘇政華說着話鋒一轉道:“我想給你介紹個人認識,你應該也聽過,叫方蘭生。”
“洛陽才子方蘭生?他可是有些年頭沒出現過了。”明瑤宇有些吃驚,“虧得太子能找到這麼一號人物,當時他可是稱爲諸葛轉世。”
“我用棄屍案試探了他,條理清晰,思路明瞭,並且這個結局他也預料到了。”蘇政華頓了一下道:“並且我總覺得他有辦法讓皇上處置兇手,不過可能覺得不值當,便沒有提。”
“就算是單一作案,但是事發時在場的人太多了,見死不救也是要苛責的。他就算能讓皇上妥協,定要廢不少力氣,到時候自己的仕途也就沒了,不做也在情理
之中吧。”明瑤宇倒是沒覺得怎樣,畢竟就算是讓他選,也只能幫到這裡,他還有父母和妹妹,不能全然不顧。
蘇政華點點頭,他們都無法像戰其鏜一樣正直,哪怕知道會粉身碎骨也可以不管不顧。“方蘭生在乎的很可能不是自己的仕途,而是他的血海深仇。”
明瑤宇站定看向蘇政華,“你讓我見他的意思不會是想讓我幫你看看這人值不值得收攏吧。”
“他的血海深仇肯定不容易解決,可這也是要收攏他的條件。我自然很看好他,但是多個人出出主意也很好。”蘇政華說着接着往前走。
明瑤宇看着蘇政華的背影,琢磨着他的意思。因爲明瑤曦和戰其鏜分別嫁給了兩個皇子,他們明家的立場就變得很微妙了。他們也從來沒提過究竟站在誰那一邊,就像是都有默契,讓他們中立一樣。
但是蘇政華今天的舉動又很像是拉攏,可要是說拉攏也有點太草率了。所以明瑤宇抓不準,蘇政華究竟是什麼意思。
且說戰其鏜再次來到果園,把這些侍衛聚集到了一起,拿着鞭子耍的虎虎生風,“說,究竟有沒有看見那天發生了什麼事?有人看見的話最好給本小姐站出來,不然我真的要皮鞭伺候了。”
侍衛長急的滿頭冒汗,跺着腳問道:“太子妃,祖宗,我都招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啊?”
戰其鏜冷笑道:“我就是不相信你們這麼多人,就沒一個好奇過去看一眼的。現在也不讓你們去對簿公堂,你就讓我知道真相就行。”
這幾日院子裡鬧鬼,人人自危,戰其鏜這麼一說,心裡裝着事的都跳了出來。一個小侍衛哭着說道;“我看見了,我不是不去救他,我是害怕。”
戰其鏜被他哭的心煩,提着人問道:“你看見什麼了?最好給我從實招來,不然我的鞭子可不會輕饒你。”
小侍衛抽抽搭搭的說道:“那天我聽見慘叫聲就好奇過去看了一眼。只見他們,他們……”
“快說。”戰其鏜不耐煩的揮舞了一下鞭子。
小侍衛嚥了下口水道:“他們在對那個孩子做那種事,小孩子哭了好久。我還挺他們有人說給他蘋果什麼的,那孩子哭着鬧着說不吃了。我當時震驚極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戰其鏜沒明白那種事是什麼事。茫然的看了看其他人,問道:“那慕容澤怎麼會死呢?”
“我不知道,只知道林公子弄完之後把蘋果扔到了後山,讓那個孩子自己去撿。那孩子不去,他就踢人,一直把人踢到後山,然後他們就離開了。”小侍衛哭着說道:“我去後山看了,可那孩子已經死了,前後就一炷香的時間,我不知道他怎麼就死了。”
戰其鏜習武當然知道人身體脆弱的地方,外力大的情況下,脾臟破裂當場斃命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這些仵作什麼都沒說,果然京城裡都是看權勢而生的人。
“那天來院子裡的究竟有什麼人?我說的是那一批人都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