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先走了。”她搖搖晃晃的往前走,這蘇政華跟着她走過了好幾家破舊的小屋,小屋那裡都有人在候着,接了她給的銀兩,多數人是歡喜的,只是,到了最後一戶,她給的銀子不夠了,那人接了銀子神色便冷了下來。
“恩人,不是說了每季末前三天來此給十兩銀子嗎?怎的這才八兩?”那人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拿着手裡的銀子,很是不滿。
戰其鏜望向那縮在角落裡的小男孩,他蜷縮着,一張瘦巴巴的小臉半埋在臂彎裡,身形實在瘦得厲害,一雙烏黑的眼直直的瞧着戰其鏜,眼中似有幾分乞求。
“我現在身上只有八兩,你先讓他上着學,我過幾日再補上。”她提着酒,眯着眸子,依稀里刻,這似乎是一個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可是不知是什麼原因,每次她來見那孩子時都發現,那孩子瘦得很。
“我看你是花錢買了好酒了吧?這酒倒是香,不如也一併給我。”胖子瞧着她手裡那香味甚佳的美酒,笑得彎了眉眼。
她抱着酒搖了搖頭:“不行,這個不能給,就這樣,我先走了。”她抱着酒,走了兩步,這人忽的伸手扣着她的肩膀,蘇政華從黑暗中走來,眸光幽冷,那寒光乍現之際他的手掉在了地上,蘇政華將這醉得七歪八倒的人帶進懷裡。
這胖子少了一隻手,疼勁還沒有傷傳到大腦,呆呆的瞧着衣飾帶上了鮮血的戰其鏜:“你。你是什麼人你……我的手……我的手…”
“夜風,該怎麼解決,可用本宮教你?”
夜風聽了這幽冷的聲音,低頭沉聲道:“屬下明白。”
蘇政華着這靠在他懷裡笑嘻嘻的人,她提着酒,喝了一口,朝蘇政華晃了晃酒:‘喝,喝酒。”
“玉太傅院中的海棠酒,你倒是會喝。”他將這貨換了起來,溫聲道:“天黑了,該回家了。”
“回家……不回家,我爹,我爹會揍我的,我爹會揍我,去找……找清流哥哥。找清流哥哥……”她提着酒,靠在蘇政華的
懷裡,含糊不清的叨叨着,最後就在重複着清流哥哥二字,聽得蘇政華殺意都快起來了。
若是她知道,那清流生得與當初那個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一模一樣,她還會那麼清清脆脆的喚人家清流哥哥嗎!
蘇政華一臉陰沉的將她帶回了戰府, 由於朝中每週六週日都會有沐休,所以學堂也不例外,這兩日倒是能得悠閒。
大清早的,她還在被窩裡扒着,那外頭明瑤宇那貨就開始敲門了,坐在房裡看書的蘇政華眼神微深了深,問身旁戰府的侍女:“明公子一直如此出入自如?”連一聲通報也沒有,懂不懂男女有別?
“因明公子與小姐是結拜姐弟,所以……”
“男女有別,記下了?”他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那侍女忙點頭應下了,內心卻是一片翻騰,我的天,這是什麼情況?莫不是太子殿下屬意自家小姐?日後小姐怕是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確是鳳凰,皇帝是龍,皇后可不就是鳳凰!
“是,奴婢記下了,奴婢這就請明公子外廳等候。”她垂眸退了下去。
明瑤宇聽了那婢女的解釋微微皺眉,伸長了脖子瞅着那裡面氣極:“其鏜!太陽曬被子了,你還不起來!快些起了,你可別忘記了你答應我的,快起來。”
“明公子,小姐昨夜宿醉,這會兒還未醒,你小聲些。”婢女有些急了。
這明瑤宇扯了扯脣角冷笑:“宿醉?海棠酒?好啊,喝酒了也不叫上我!起開。我這身體向來不好,你若是將我逼急了,說不定我可就吐血了哦。”
明瑤宇跟戰其鏜混久了,臉皮也是越來越厚了,他抱着手臂,瞧着眼前的婢女,臉色蒼白着,一副你若不讓我過去,我便一口血噴死你的架勢。這婢女根本攔不住,就這麼眼睜睜的瞧着他闖了進去。
結果兩個人對了個正着,明瑤宇樂了:“我說怎麼今日男女要有別了呢,原是太子殿下在此。”
“嗯。”蘇政華回了一個嗯字,若是那人是清流公子,指不定
就上去揍人了。在前世,他曾經因爲這斯與皇后走得近而吃醋,最後……逼着皇后給他送了一碗毒酒,從明瑤宇死的那一刻起,他們就變了,從前還能相敬如賓,後來就只剩下了尖銳,一言不對便狠狠的戳着對方的痛處,就這樣熬過了許多年,許多年之後再想不起來,曾經到底是因爲一種怎麼樣的心情,而要逼她給明瑤宇送上一碗毒酒。
“太子殿下,我與其鏜還有要事,若是她醒了,你記得提醒她一聲。”
“嗯。”還是一個嗯字。從他重生到國子監的課堂至如今,已經有三四天了,而他與棠之的關係,似乎並沒有得到緩解。
“另外還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明瑤宇凝向牀上躺着的戰其鏜,戰其鏜睡得不大好,皺着眉,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頭疼了。
“不當講的,就不要講了。”蘇政華起身,來到牀邊,摸了摸她的額頭,微出了些汗,身上一身的酒味兒,難聞得很,大清早的,她毫無形象的哈了一口氣,喝了酒的人,口氣最是難聞,一時燻黑了蘇政華的臉,他拍了拍她的臉,溫聲道:“該起了。”
戰其鏜微微睜眼,見是蘇政華,朝他猛的就踹了一腳,慢條斯理的坐了起來,瞧着這屋子裡的兩個人,伸了個懶腰,伸長了脖子問:“我兒子呢?”
“……你哪兒來的兒子?睡傻了?把酒都喝到腦子裡去了?”明瑤宇來到牀前,戳了戳她腦袋,深秋的天已經很冷了,明瑤宇這個病怏子,穿得厚厚的,若是到了冬天了,他基本上就不會外出了,呆在家裡無非就是看看書,喝藥,烤火睡覺什麼的,所以戰其鏜就悲劇了,因爲曾經求人給她抄書,代價就是冬天的時候要去丞相府裡陪他玩!
“呸呸,你才酒喝進腦子裡了,別說兄弟我不夠義氣,給你留了一半兒。”她指了指桌子上那一罈酒,明瑤宇眸光微亮,笑意漸濃:“算你識趣。”
砰的一聲,蘇政華瞧着那被他一碰摔碎在地上的酒,慢條斯理的收了手,淡道:“不好意思,失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