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方漠然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她雖然沒有忘記,可是也已經隨着遠去的時間給逐漸的淡了。現在這樣看着他,那時候被他欺負的記憶又涌入了腦海之中。
她心思一動,從牀上爬了起來,操起桌子上的一口茶水往自己的嘴裡咕嚕咕嚕的灌,灌完了她衝到方漠然的面前,一把捏住方漠然的衣襟,“方公子,陪本姑娘練練拳腳吧!”
在方漠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戰其鏜就已經提着方漠然來到了院子裡,夜風靜靜,戰其鏜鬆開他的衣襟退出兩步之遠,伸出一隻手,“來,讓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沒有退步。你要是打的過我呢,就好說。要是打不過我,我肯定是會揍你的。”
她哈哈的語氣爽朗,忽又像一個委屈的要不到糖的小女孩,“方漠然,我是真的會揍你的。”
方漠然心中微覺好笑,她這架勢,是說要準備揍自己發泄出氣吧。
“好!”方漠然心口一軟,也朝她伸出一隻手,語氣輕佻,“我不會讓女人,你要是輸了,可不要哭鼻子。”
那是戰其鏜打的最有氣無力的一場架,開始的時候她騎士還挺高漲,最後卻輸的一敗塗地。
方漠然一掌將她給劈到了地上,他手上的力道已經是很輕的了,可是戰其鏜倒在地上卻起不來。
方漠然不禁懷疑,自己這是下手太重了。他過去扶戰其鏜,只見戰其鏜朝他擺了擺手,一副憂鬱沉默的表情,方漠然心知她這般模樣是因爲……
“我肚子好餓!”戰其鏜突然出聲,聲音委屈的像是要哭出來,“我突然想起,我已經有很久都沒有吃過飯了,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她在草地之上睡大概是睡飽了,可是打架的時候渾身沒有力氣,這不是餓了是什麼?
說着,戰其鏜的肚子還非常配合般的發出兩聲咕咕的聲音。
方漠然怔在了原地,瞧着她這模樣最後眼底裡還是劃過一抹無奈,但隨即那眸中無奈便被取代。
他走到戰其鏜面前,一把將她給提了起來,“怎麼辦?你自己是餓了,可是本公子也不會做飯,你要吃飯,自己煮去。”
戰其鏜一驚,隨後瞪大眼睛苦了臉,她死死的拽着方漠然的衣角,“不,我,我也不會煮飯。再說我是被你帶回來的,來者是客,你怎麼忍心讓客人煮飯給你吃呢?”
戰其鏜臉上的驚恐讓方漠然笑了,他挑眉,“你看有力氣在這兒大吼大叫,看來是還有力氣。”
戰其鏜隨即癱軟在地,聲音細小,“我沒有力氣。”
方漠然瞬間覺得內心裡有一萬匹草泥馬崩騰而過。
半個時辰,我們的方漠然方公子終於端着兩碗麪從廚房裡出來了。
戰其鏜沒有看到方漠然衣服上的灰,還有他臉上的黑炭灰,她的眼裡只有那碗麪。風捲殘雲般的將那碗麪給嚥進肚子裡,也不管這面的味道如何,戰其鏜終是覺得身上有了一點兒力氣。
方漠然咋舌,看見她吃麪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而他自己這剛剛洗手提筷。他一邊在想是自己煮的面味道肯定太好,又想,她原來是真的餓了。
戰其鏜吃完自己的,又直勾勾盯着方漠然面前那碗還沒有開動的面,方漠然說,“本公子也餓!”
戰其鏜收回自己虎視眈眈的目光,將頭側到一邊,“我不跟你搶食,你吃吧!”
搶食?方漠然因爲戰其鏜的這個詞語而輕笑了起來,真當自己是一頭老虎呢。
不過,那也是一頭可愛的老虎。
“看着你這麼可憐兮兮的份上,本公子就勉爲其難的,”方漠然的碗剛推出去還不到一半,話也還沒有說完,戰其鏜就將他的碗給搶了過來,繼續風捲殘雲。
快速的解決掉方漠然這一碗,戰其鏜終於心滿意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兄弟,對不住啊,你如此的大度,我也就只能勉爲其難的恭敬不如從命了。”
方漠然毫不客氣,“你還真不客氣!”
在戰其鏜沒有絲毫愧疚的眼神裡,她看見方漠然施施然起身,聲音輕飄飄的傳入她的耳裡,“你不早說,其實我煮了一鍋。”
戰其鏜忽然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
————
戰其鏜就這樣理所當然的,心安理得的在方漠然的住處歇了下來。第二日清晨她聽見有人在屋外敲門,自己極其不願意起牀,她正累着呢,大吼一聲,“方漠然,開門!”
方漠然的竹屋雖只有一處,但睡覺的房間卻有兩個,她歇在外遇,方漠然歇在裡屋。
屋內也傳來了方漠然極不滿的聲音,“本公子不去,你離的最近,你去!”
戰其鏜覺得那敲門的聲音安靜了半晌。
敲門聲停了一會兒,戰其鏜以爲外面的人已經走了,正想翻過去繼續睡,但是人既然已經醒了,她也沒有心思繼續睡下去。
裡屋的方漠然走了出來,一副睡眼朦朧的傻樣,戰其鏜看着他穿着褻衣褻褲就走了出來,有些傻眼。
而就在她傻眼的同時,屋外的門突然被人給“砰”的一聲給踢開了,她跟方漠然又同時傻眼。
竹屋外面站着的穿着一身黑紅相間華袍的男人,不是蘇政華又是誰?而他身邊站着的白衣女子,江夢?
蘇政華此刻的面色星寒,視線在方漠然跟戰其鏜之間來回掃蕩,臉色跟目光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戰其鏜看着蘇政華突然出現,之前的那些記憶霎時間全部都被她記起,不過她哭也哭過了,發泄也發泄過了,心情並不似當時的委屈和鬱悶,但是讓她釋懷,還是不可能。
“你怎麼來了?”略微冰冷的語氣。
蘇政華的眉頭凝了凝,“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的確不是時候,”戰其鏜心中的那股悶氣升了上來,將頭埋在被子裡,“方漠然,送客!”
她現在不想理蘇政華,不想跟他說話,不想看見他。
戰其鏜置氣的趟進被窩之中,方漠然也算是清醒過來,發現江夢也正淡淡的將他打量着。方漠然埋頭一看,自己是一副初醒時的模樣,而戰其鏜……
大概想到了什麼,方漠然笑了笑,這個誤會可就尷尬了。
方漠然不滿呼了一句,“戰其鏜,這裡可是我
家。”
轉眸對江夢道,“客人你帶來的,你自己伺候,我會屋繼續睡會。”
他的眸光斜斜的看過蘇政華,轉身走向了裡屋,再砰的一聲將門給關上。
讓他有心堵心的誤會。
戰其鏜還繼續在牀上生着悶氣,而蘇政華的眼色,卻是已經緩和了許多。
“請進!”江夢對蘇政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姿態閒淡優雅,她走到桌沿之前給蘇政華斟茶,道,“王爺,你確定是要讓江瀾駐守江南嗎?”
蘇政華淡淡的嗯了一聲,“朝堂上的事情太過複雜,他在江南,是最好的選擇。”
江夢淡笑,蘇政華說的不錯,將江瀾留在江南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看來我需要找個機會將錦年給送回去了。”
“那孩子可還好?”蘇政華想起那個名叫江錦年的孩子,據他所知那孩子的身體不好。
“差不多了,”江夢道,“我讓方漠然將她送到了臨州的慕神醫那裡,調理兩個就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
慕神醫是南晉一個出了名的刁鑽古怪的神醫,不過性子此人偏治疑難雜症,性子又太過奇怪,並沒有很多的人到他那裡去求醫。
戰其鏜聽着蘇政華跟江夢在房間裡你一言我一語,絲毫沒有將精力放在她身上的意思。她本來就睡不着,聽着這兩個人忽視掉她這個大活人說着不幹緊的話,她在偷聽的同時心裡也有一股隱隱的躁動。
翻身起來,戰其鏜砰砰的去敲方漠然的門,“方漠然,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方漠然從房間裡露出一個腦袋來,向蘇政華那裡看了一眼,一把將戰其鏜給拉進了自己的房間,“出來做什麼,我們還是進屋去,好好談。”
方漠然的話說的曖昧,讓蘇政華的臉色又沉了沉,江夢淡靜的笑笑,“讓你見笑了!”
“不,”蘇政華淡淡搖頭,“讓你見笑了纔是!”
戰其鏜竟然當着他的面兒跟一個男子進同學一個房間,蘇政華按捺住心頭的那股把人揪出來的衝動,道,“我第一次來這裡,江姑娘帶我出去走走吧。”
說着他抖了衣袍起身。
“你不是來找她的嗎?”江夢輕聲問他。
“她現在還不大願意見我,”蘇政華嘴角噙了一抹無奈的淡笑,經歷了兩世,戰其鏜是一個什麼性子的人他難道還能不清楚?
他明知道自己這會兒來找她她是不願意跟自己好好說話,但是既然來了,就暫且等等吧!
江夢頰邊的笑微深,“也好。”
行到屋外的時候,她說,“我覺得你很瞭解戰姑娘,可是現在看來,你卻並不怎麼了解女兒心。”
蘇政華不解,“此話怎講?”
江夢但笑不語。
在方漠然房間裡的戰其鏜繼續生着悶氣,可是明明她都如此生氣了,爲什麼那蘇政華還能夠……無動於衷?
她在門後邊,透過門縫往外望,居然還跟江夢出去了,難道他不是來找自己的?
戰其鏜心裡一陣憋屈,真的不是來找自己的。蘇政華他,他不喜歡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