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長在樂源家盡情享用着她帶回來的食物,“你怎麼不吃也不說話?”
樂源瞥了他一眼,“你叫什麼?”
小團長不屑地切了一聲,“問這麼多遍,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我的中文名字叫沈匯明,聽過嗎?沒聽過吧,問了也白問。”
“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如果你偷跑出去要記得給我關門哦。”樂源說完起身走進房間。
“你怎麼一下子這麼冷漠啊!”大喊無效,沈匯明邊吃邊嘀咕,“善變真是女人的天性。”
第二天一早,在最短時間內恢復原貌的源舞就熱鬧了起來,經理、領班、服務生、調酒師,以及伏明會的值班弟兄,還有,準備趕赴方家舊宅展開行動的主要人物都到齊了。
狄中生和麪具殺手一同從樓上的監控室走下來,拼命囑咐服務生注意事項的領班愣了一下,站在各自位置的小生們也無不注目兩眼,吧檯附近一片譁然,這銀髮的面具活像一死神,頗有幾分駭人。
狄中生拍了拍坐在吧檯若有所思地晃着酒杯的樂源,“這個計劃挺有意思。”
“我也這麼覺得。”樂源戲謔地一笑。
“對了,你叫什麼?”狄中生衝風衣哥叫道。
“森蚺。”他有點無奈。
“真是的,戴面具和假髮還用變聲器,未免太小心了吧,不過這次行動不帶老野,他非記仇不可。”
“沒辦法,要是讓他知道,不等我們安排,他先跺着腳殺過去了。”森蚺自然地接着話,跟狄中生說話的語氣無比熟絡。
“看什麼看,不懂規矩怎麼着。”老野手下將呆愣的服務生趕走,大家繼續各幹各的。
“我們也該去忙了,爭取在開張之前搞定吧。”狄中生敲了敲檯面。
三人起身上樓去。
赫連拎着行李箱走下樓,廳裡的培培和雙方父母都一齊望向他,“收拾好了嗎?”赫連母問。
赫連點點頭,大家一起喝着茶,長輩們的話題他一句也插不上,倒是培培一個勁兒地在那些無聊的內容中間假惺惺地笑,這種時候總是他最應付不來的,他幾乎從不關心家裡和公司的事,親人的概念似乎被功利化得並不怎麼強烈了,每至這種時候,就會越發地想起一個人。
兩年前,赫連家的遊輪行駛在進入大學前最後一個暑假旅行上,他不喜歡即將步入的大學,也不喜歡虛僞的派對,正站在甲板上對海風發誓死也不會去念拜金斯的時候,一個女孩改變了一切。
他把救生圈丟下去,心想着這裡離海邊並不是很遠,這女孩一定是被海浪捲進來了,可她卻一直在將救生圈推開,他衝身後喊了幾聲就跳了下去。
赫連家本想報警的,可他卻希望她留下來,他一看見那女孩望向窗外的眼睛就着了魔,他的世界裡也許再也不會有這麼幹淨的人了。
“爸,媽,哥走後,我一直很寂寞,幫人幫到底,就這一次行嗎?”他說謊了,以戳父母痛處的方式。
“老公,你聽見我們兒子說什麼了嗎,他從來都沒說過,他從來都不提施廣的事,可是……我們把那女孩留下吧,她一定是代替我的施廣而來的,我怕不這麼做,我會在噩夢裡見到他。”他躲在門外聽見母親久違的哭泣聲,施廣剛被拐走的時候,這種聲音時常聽到。
他很想念大哥,所有人都這麼認爲。
女孩很多天都沒說話,像是牢籠中鬱鬱寡歡的鳥兒,不過幾天之後,她來到赫連面前,“教我游泳吧。”
她不怕水了,再也不怕了。
“我叫樂源,音樂的樂,源頭的源。”
“音樂的樂?你知道我喜歡音樂?”
“我媽媽姓樂。”
“那你爸呢?”
“沒有,媽媽也死了,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他沒敢表現得很開心,可心裡邪惡地高興着,這樣她就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了。
“赫連,這誰呀?”
“我表妹。”
培培不解又有點氣憤,“你什麼時候有個表妹?”
名爲表妹,樂源卻只接受了赫連家的一些衣物和補***的幫助,她申請了助學貸款,打工,賣畫,租漏雨的破民房,直至自主創業,日子一度艱辛過,其實身爲赫連的妹妹,什麼也沒有。
“你既然把這當家,幹嘛還要去住那破房子?”他們爲這事爭吵了不是一次兩次。
“你們幫我夠多了,我又不能爲你們做什麼,臉皮又沒長鞋底上,就不佔盡便宜了。”
“你還想怎麼樣,你夠孝順了,我爸媽都認爲你是代替我哥回來的,你忘了是我把你救上來的嗎,你得聽我的。”
“這家伯父伯母做主,我憑什麼聽你的?”
“還說不聽了,那我要是和我媽同時掉水裡,假設我們都不會游泳你先救誰?”
“廢話,當然是伯母了。”
“見鬼,我對你那麼好你都就飯吃了?”
“難道你不希望是這樣嗎?”
他無言以對。
從源舞出來的一夥人一股腦地躥進一輛小型麪包車內而後隨之飛馳而去。
“這位……”老野手下一隊長望着森蚺。
樂源緩過神來,“差點忘了,這位森蚺,是我們的重要夥伴,他一直在我手下所以大家不知道,不過這回見了以後就都是兄弟。”
“源姐這是哪的話,咱們大夥不都是源姐的手下嗎,不過森蚺兄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嗎,也讓兄弟們見見,否則哪天被鑽了空子就不好了。”
森蚺扶了扶假面,“既然大家與我是初次見面我的長相又有什麼重要,實不相瞞,我不是信不過各位,只是我曾是殺手界的要犯,怕偶然遇到有心人會很麻煩,所以我的真面目恐怕永遠也不會出現在各位眼前了,我們現在都跟着源姐,就是兄弟,如果各位能相信源姐和生哥的話,就不要在意我曾經是誰,就把這張面具當做我的長相吧。”
“噢,兄弟,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這身裝束實在是太容易被冒充,萬一哪天出現的人不是你……”
“剛好相反,沒有人能冒充我的。”
“這話怎麼說?”
狄中生笑道,“他身後的吉他包就是玄機。”
樂源一語驚醒夢中人,“你們對神器尋主的事大概知道點吧,都是武林中人也沒必要隱瞞,森蚺,把劍讓大家看看吧。”
森蚺卸下身上的琴包,裡面沒有裝吉他,而是一把劍。他拿出裡面的月葬,出鞘,微微的寒光就足以震懾一下在場的人,劍身上有好看的圖騰,一隊長好奇地拿起劍。
“消失了!”劍身上的月墓圖騰隨着一隊長的執握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劍刃轉鈍,就連劍鞘上的光澤也一齊走得毫不留情。
“這就是神器啊。”
“真的是神器。”……
“好了,別感慨了,誤了正事。”樂源提示道。
經過些許改造的麪包車駛進方家大院,鬼堡一樣的別墅越來越近,車在宅子不遠處的樹叢間停下來,“我和源姐、生哥進去就好,剩下的人看車。”森蚺說道。
“你憑什麼命令我們,我們必須跟着。”手下們儼然不高興了。
樂源衝森蚺無奈地笑笑,“別擅自下命令啊,你可是森蚺,一起進去應該沒什麼事吧。”幾個人拿上武器跟着森蚺衝進方家大宅。
“小心,這裡有機關。”森蚺將大家向後壓了半步,“看來對方想要殺的不只有鏡中雙刃而已呢。”
“你沒有守約。”門廳裡的揚聲器響起前兩天電話裡的那個聲音。
“話可別說絕啊,至少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一半。”樂源說道。
“那也不能成爲讓你逃脫死罪的藉口。”說着,牆壁中突然伸出的數支槍管開始射擊。
伏明會的人刀槍並用可還是有人中彈受傷,森蚺剛要出招,狄中生攔住他,“這裡讓我來就行,雖然沒練多久,不過還是需要檢驗一下。”他抽出卷於特製腰帶的軟劍,走上前去迅猛揮出,招數看似無形,可其重勢卻形成一股旋風將擊來的子彈卷於其中,隨後風逝彈落。老爹說過,狄中生雖然不懂拳腳,但從小就跟着家族修行,他體內積蘊的內功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想來也是,狄家好歹是情報大家族,在刀光劍影中游走怎麼可能僅靠血肉之軀,當初狄中生不是家族的頭領,他還是練了家傳的獨門內功,不過他倒更樂於像現在這樣。
僅僅幾天就有這種威力,看來他還真有那麼點悟性,森蚺暗歎狄氏內功的高明。
對方要與伏明會對抗自然是會摸清底細的,可他怎麼也不可能預料到狄中生突如其來的武功。對方顯然有些慌了章法,機關毫無規律地飛來卻再無命中。
“源姐,我早說我們三個人進來就行了,趁現在叫他們撤退。”森蚺說。
樂源臉上沒有什麼緊張感,“你們幾個帶傷員出去。”
“不行,我一定要保護你。”一隊長依然固執。
“我估計現在外面該需要增援了,這地方不適合你沒關係,我們要是得走路回去,可就賠大了。”
對了,車停在人家的地盤,他們還不……不知道車裡的兄弟夠不夠,一隊長總算是肯回去了,宅子內只剩下狄中生、樂源和森蚺三人。
“你真的那麼自信比我更瞭解方家的機關嗎?”揚聲器再次傳來聲音,語氣卻不一樣了,網狀的塑料似乎能透出憤怒的味道。
三人的表情剎那間變得認真,就算戴着面具也掩蓋不住瀰漫開來的殺氣。森蚺臉上的面具似乎隨人意而更加恐怖了,映着逐漸劃出劍鞘的,如月宮般入眼生寒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