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零,看下門外是誰!”華禹剛從地下室出來正想寵幸牀鋪,門鈴又不識時務地響起來,想到那些麻煩事立即睏意全消。
“是秦城。”性感的保鏢看着門口的監控衝後方喊道。
“哦,我換件衣服給他開。”華禹沒改變路線徑直鑽進臥室,出來後到對話機前看了一眼,舉起激光槍衝着門直接扣動了扳機。
飄零在他剛剛說換衣服時就已經警覺,現在也已準備就緒,他倆見面有什麼好打扮的。
激光槍速度驚人,但畢竟隔着門,還是給了對方反應的時間,第一發打了擦邊球,接下來便別想好過了。
“被發現了啊,你的定神術還是不到家嘛。”一個成熟俊朗的雄性動物帶着強大的氣場移至鏡頭前擺了個剪刀手。
定神術!那人剛纔確實這麼說了,可門外的秦城是冒牌貨,怎麼可能會秦城的絕技……剛想到這裡,柯氏登基不久的新帝腦海彷彿被以一種極爲狂暴的方式襲擊吞噬一般進而頭痛欲裂,這可怕的感覺……他強迫自己睜開眼睛,鏡頭裡呈現的秦城樣貌隱約變成了一個正得意着的十七八歲的童顏男孩,可見對方並沒有易容,而是侵入了他們的腦海才使他們誤認錯人的,此刻大概可以證實的便是,他們已經成爲了標榜操控意識爲奧義的秘術——定神術的獵物。
“飄零,快攔住我!”華禹這般激動已是黔驢技窮之策,他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將激光槍舉至太陽穴處,隨時準備扣動扳機。
女保衛瞬時拉住他,“他竟然具有和秦城相同的能力嗎?”
他極力剋制着自己,“也不盡相同,他對物質的操控強於意識,而且不能同時操控兩個人。”
“再不快點的話,你胳膊上的擦傷明天可要腫起來了。”門外那個大叔控的完美約會對象再度開口。
童顏的笑容異常可愛,“呃……那換人好了,女人能攔得住華禹,反過來他做得到嗎?”
對意識操控的轉換讓聽到提示的他們依然應接不暇,華禹幾乎是下意識阻止飄零非自願開門的動作,卻被大力掙開,這樣的他是阻止不了那殺手的。
“要開槍嗎?”童顏似乎根本沒把擦傷那樣的傷口當回事,反而像孩子盯着巧克力的製作過程一樣期待着華禹的下一步動作。
華禹微微顫抖着手舉起激光槍,不,沒有用的,如果飄零失去了戰鬥力,對方反過來控制他也是一樣便利,這樣等級的殺手受僱暗殺柯氏第一把交椅,他們居然沒有收到消息,這簡直是神兵中國部刻意的默許和無聲禁令所致,這時候誰敢走漏消息或施以援手不是明擺着自尋死路嗎。
現在想神兵的算計也於事無補,最重要的是當下的第一關如何跨過,他三步並作兩步擋在門前,對女殺手不斷靠近的死亡之手,“飄零,不要過來,他並沒有秦城那麼深的道行,你一時疏於防範纔會被鑽空子,你可以抵制他的,即使已經中招也不要放棄抵抗,現在依然可以,相信我,飄零,我就站在這裡決不後退,因爲我也相信你!”說着,他扔掉了手中的槍。
“哦?可以嗎?中招之前可以憑內力和意志抵擋,中招之後可是很難的呢。”童顏閉上眼睛,更加集中精神。
飄零面對着擋在門把手面前的華禹表情越來越痛苦,房屋男主人心情的複雜程度一點也不遜色於她,只要撐過這陣就好,他心裡不停唸叨着。
不行了!飄零運足內力將他一把推開,手不顧一切地衝向門把,動作卻靜止在把手前。
從那貓眼中她真切地看到了,從監控顯示屏他也確實見證了,那失去了“鐮刀”的死神如何神蹟般從天而降,擾亂了施術者的思緒。
趁敵人也忙着震驚的空檔,飄零趕緊加強了自身防備以免思維再被入侵,外面那兩個殺手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在這樣一個暗潮洶涌的世界,還真的存在看待信義重過一己之身的活物,並且,那傢伙還總是知道每次都秒殺衆生的出場方式。
“森蚺,果然是幽靈蛇,來無影能不能去無蹤呢?”成熟相的傢伙一臉滿不在乎,彷彿前一秒的驚豔轉瞬成爲過眼雲煙罷了。
“堂堂漠北竟然也管起這裡的小事了,不怕身價暴跌嗎?”說話時的森蚺沒有絲毫放鬆。
“當然不會。”童顏接話道,“畢竟我們沒被人搶了吃飯的傢伙,只盼你不要成也月葬,敗也月葬。”
成熟相笑了笑,“成敗都不要緊,今晚能過去就不錯了。”
飄零的身體雖然暫時擺脫了困境,可門鏡前圓睜的眼睛卻顯現出毫不遜於方纔的不安。
“去幫他吧。”華禹揉着被她受控時推痛的胸口說道,“否則即使不被破門而入,這道門也會被你毀掉的。”迴應殺手驚異目光的依然是萬年不變的笑容。
“可是你……”
“二對一的話就算森蚺也吃不消,對方可是漠北,快去吧。”
“我不能離開你身邊。”對她來說,柯董的生前囑託重於一切,只是門上毫無着力點的手還在用力抓着什麼。
他長吁一口氣,“你去我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他本來就是無辜的,況且如果今天我們都要死在這裡,至少你能如願以償,那也是我的功德。”
柯景恩曾經說,人活着最大的幸運,就是能毫無後顧之憂地縱情與宿命相搏。飄零打開那扇門,開始了令她回味許久那長劍與匕首交相輝映的夜晚。
才離開狄中生家沒有多久的老野聽了狄會長的概述馬上又折了回去,“什麼?要開除源姐?真有這個必要嗎?”
“有沒有必要我在之前陳述不救華禹理由的時候就講明瞭吧。”生哥的聲音似乎從未這樣低沉過。
老野也跟着皺起眉頭,就這樣失去源姐她說什麼也不會甘心的,“可惡,源姐爲什麼非要去救華禹呢,就算是盟友加同學也不必到這種程度啊!”說着憤憤地捶着茶几。
茶杯裡的液態波紋密集又散開,與會長散漫的瞳孔相得益彰,“你何必明知故問。”
“啊?我不知道啊,什麼意思啊生哥?”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多後悔當初成立了伏明會,如果沒有幫派,沒有兄弟,我也不用有任何牽掛去陪她拼命了。”有氣無力的句子幾乎是靠自己的力量從他嘴裡蹦出來,跟着一聲苦笑。
老野再遲鈍也似乎反應過來一點了,“刨去那些不說,源姐她……能活着回來嗎?”
回答者逃避現實般地搖着頭,雙手不自覺捂住了眼睛。
華禹在飄零出去的瞬間迅速鎖好門,對於漠北,即使柯氏掌握的情報也非常少,他甚至不知道定神術還有除秦城以外的使用者,更別提那二人的身份了,但有一點倒是聽說過,漠北,絕不會只派兩個人執行暗殺任務的。
飄零衝到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幽靈身邊之時,華禹身後門廳的窗戶悄然間碎了一地,敵人冷漠而安靜的面孔和動作敲響了待宰羔羊理解生命的時鐘,秒針剛走過十二,新一輪開始的那一聲“咔嚓”尤其響亮,它替那不速之客默默說着,“玩笑時間結束了。”
他看似冷靜地舉起槍,我要不要死在這裡?我會不會死在這裡?此刻這兩個問題是否依然是兩個問題呢!
屋外二對二的格局被打破也是在來不及反應間所發生的,意識到華禹有危險的一刻已經回不去了,從樹叢中躥出的二位和剛剛打過交道的兩人共四名頂級殺手把守護者圍在中間,而長劍和匕首站在彼此背後,不知是何時萌生的信任。
會使定神術的童顏明顯是經驗不足來練手的,否則那道門根本不足爲懼,漠北看待他們就如同籠中囚鳥般毫無壓力,管你神器傳人還是頂級殺手,全都不過是以卵擊石的傻瓜,頂着國際通緝犯頭銜悠哉活在世上的他們早已將理性磨得銳利無比,當然闖進屋裡那兩位也包括在內。
無論是飄零、森蚺還是華禹,他們都經歷過各種性命難保的嚴峻形勢,卻也不得不承認此刻是前所未有之劣勢。而面對咄咄逼人的捕獵者,那待宰家畜般的恐懼並沒有出現在他們臉上,即便戰力懸殊,也要奮力一搏,那便是戰士準備好廝殺的覺悟。
一把激光槍絕不可能抵禦破窗而入的兩名高手,長劍和匕首自命技能不輸於人的孤高也保不了一夫當關的結果,每一個都毫無保留全力出擊,好像全然不記得生命不可逆轉之事,對樂源來說,她真的忘記了,此番作戰關乎生死,她知識不顧一切也想過來他的身邊,自掘墳墓也好,手無寸鐵也罷。
他們很快將消耗殆盡,對方卻絲毫未損,這場戰鬥絲毫無享受可言,因爲它從一開始就太過不平等,這世界一開始就太不平等,個體間本就難分高下,他們彷彿在與六個森蚺戰鬥,禍不單行,疲憊之際混進的新內壓顯然不是自己人的,敵方殺手,又多了兩個!一個長槍,一個慣用現代兵器,子彈混着內壓在身體的縫隙中穿梭一點都不好玩,如果他們繼續拒不就死,敵人數量難道要一直加下去嗎!
真的……已經到極限了,連繼承過鉥日和月葬兩大神器的天才也痛恨,一個人真的太弱小。可是,就算殺氣烏雲般鋪天蓋地瀰漫而來,他們仍不願屈服,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僅存的榮耀緣自何由,可彷彿只是在聽從習慣也要抵抗掙扎到最後。是啊,此刻我們一無所有,我們傷痕累累,我們寸步難行,可是劍,依然在我們手中。
鼻腔已供給不了此刻的呼吸強度,冬夜裡的戰士像夏天的狗一樣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姿勢也很難達到平時的標準,門裡門外互相擔心,比起皮肉之苦他們更害怕同伴的動靜,長槍刺向防備不及的飄零剎那,森蚺一劍將敵人手槍射來的子彈劈向長槍頭部導致其路線歪曲,同時躲開身後劍士的攻擊,面前的刀客險些砍到揮劍的同伴急忙收招。人多雖勢衆,但也並非全然沒有弱點,打配合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身爲獨孤家繼承人的樂源再清楚不過,不默契的配合反而是自相抵消和殘殺,不過儘管人多會削弱個人能力,可爲了抵抗童顏的心理戰還是耗費了太多的內力和體力,對方個體之強基本可以彌補配合上的不足,他們可不是KC臨時拼湊的隊伍水平。
不是這一刻也是下一刻,絕殺來襲之時抵抗的幾處要害已不分先後,既然要死又何必拘泥於形式呢,反正不留遺憾地戰鬥過了。
小應,小聲,對不起,我真的有努力到最後一刻……
獵物已經跳過“豬欄”,屠夫卻忽然間手軟,不是被垂死掙扎的野性嚇到,而是身體不聽使喚要去防備更強大的獵人!
秦城,那優美無比的惡魔此時就擋在森蚺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