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沈哲從死了。”若汀匆忙地將當天的手機新聞拿給凡舞看。
凡舞稍一轉念，馬上轉身打開電腦，大衆媒體可報的資料太過有限，她迫不及待登陸新武林門戶網站展開搜索，“是江湖殺手乾的。”
“刺中股動脈流血過多而死，傷口處還檢測到藥物殘留，是抑制凝血劑，這是不是意味着……”
姐妹倆這點想到一塊去了，“雖然可能做這事的人不止一個，但我個人認爲殺手的僱主……是他。”
“他對整個江湖的彌天大謊被拆穿了，爲什麼還能起死回生？”
“不僅如此，他的野心遠不止這樣，希望這事就此了結纔好。”
堅持打點滴的樂源體內毒素排得差不多，只是腿傷沒有血那麼容易補回來，行動還沒完全靈光如初，可她又怎麼都不願意住院，她堅持年後就走，把匯明交給沈修元，忙前忙後的跑腿活都落在了小聲身上。
狄中生今天好不容易有些工夫，早早叫人備了車一從公司出來便直接去了樂源二人的秘密住所，“你一定要走嗎？”
“避開春運高峰，就我和小聲兩個人。”
“那你至少要給我個地址，或者留個聯繫方式啊。”
“我明白，中生，年前這幾天，我會把股份轉到你名下，退出公司。”
“你……既然你鐵了心，把股份按你收購時的價格賣給我吧，市價我恐怕出不起，也當我還你當初那筆錢，話說回來，跟我們一起過年吧。”
“你別再爲我操心了，臨行那天來送我吧。”
“沈溢死了，昨天晚上的事，外界還沒傳開，我們最先得到消息，是槍殺。”
樂源臉上稍有變色，“槍殺？武林中用槍最強的槍王一門盡收沈家門下，難不成是武林殺手？”
“沈家護衛不少，如果不是武林殺手只怕還真做不到這麼幹脆，沈家的股票這幾天連續跌停，現在人都沒了，估計再難翻身，我保證着可不是我們做的，你認爲還有誰會這麼絕呢。”
“他一向不常用這麼直接的復仇方式，看待誅心勝過索命，而且恩怨分明不會牽連旁人，就算我相信沈哲從是他殺的，可沈溢……”
狄中生的電話響起來，響得同沈修元的焦急咆哮一樣鬨鬧，放下手機後眉頭緊鎖地看向樂源，“只怕還沒完，修元打來說，匯明不見了。”
“你去找他談談吧。”
“如果他留你，你會改變主意嗎？”
“告別的話都說盡了，鉥日、月葬我都沒守住，還白白害了小應，到此爲止對大家都好，讓我安心地走，我就不收你股份的差價了。”
他知道，這令他哭笑不得的玩笑裡飽含了多少失望。
外界傳言紛紛，落時等人卻滿心疑惑，這些天華禹一直爲公司的事馬不停蹄勞碌，幾乎從未離開過他們目光之外，他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去僱傭殺手，而且是能殺死沈溢父子的殺手。
剛與丁總達成了協議，華禹又把自己關進辦公室裡，他不想要片刻的休息，他的電腦高手朋友告知他上一筆佣金已經打給了那名殺手，中間幾經週轉絕不會被查到出處，不過即使查得到也無妨，因爲付款的賬戶並不是以他的名字開的，並且知道跨國集團與犯罪組織密不可分並掌握着世界，在那個一旦進入便再也感受不到陽光的世界裡，有一種類似於漠北卻不如他們有組織而是單獨行動的國際武林殺手，他們各自擁有專屬領域的才能，其水平甚至可超越官方資料範圍，可能是物理方面、基因方面等等，當然他們都是新武林人類，但不會在神兵註冊，有的甚至沒有身份或同時擁有多個身份，人稱流浪者，他們服務於一切願意支付佣金的人，是政客、商業巨頭以及犯罪組織的座上賓，災難的製造者，掌握世界的秘密卻不爲人所知，就像無人知道華禹如何結識他們一樣。
“沒打擾你吧，華總。”
“狄總，坐。”這才幾天工夫，華禹像吸了毒一樣消瘦，那副司空見慣的死魚眼深陷於眼窩之中，說成熟不如說老了好幾歲，“喝口茶。”
狄中生端起茶杯淺嘗輒止，“是瓊山微露。”
“你喜歡的話，我那還有一點。”華禹語氣異常冷漠。
“我不想繞彎子，你知道匯明在哪對吧？”
華禹擡起頭看着他，眼睛裡沒有任何表情，“他也許正準備登上一架飛機。”他看了看錶，“大約四小時後，這架飛機在空中爆炸，殘骸墜入海中。”
“華禹……你沒事吧……”狄中生渾身發冷。
“還有他哥哥沈修元，三天後將從這個世上憑空消失，屍骨無存。”
“你到底要幹什麼！”
“還有獨孤家，我知道那天他們也在，雖然沒露面，但他們跟沈哲從是一夥的，我倒不介意等久一點，跟他們新仇舊賬一起算。”
“沈修元和沈哲從一直是對立的，他早就是伏明會的人，還有匯明一直是沈哲從要除掉的對象，你何必趕盡殺絕！”
“誰知道時過境遷後哪天他們會不會突然兄弟情覺醒，狄總，你對他們應該心存戒備纔是，沈哲從也是你的敵人。”
“這樣下去復仇什麼時候才能終止啊！”
“到我散盡家財爲止！到人神共憤天誅地滅爲止！到樂源跳出來殺了我爲止！”
“她沒有死！她只是離開了這裡！”
華禹沒有絲毫動容，“有什麼區別，我們是以這樣的方式告別的。”
“你真的是因爲她才這樣嗎，這隻會傷害她，收手吧，告訴我匯明在哪！”
“收手？吳均然有沒有想過收手，獨孤家有沒有收手，金萬年有沒有收手，他們都沒收手，你獨獨來勸我做什麼？”
狄中生氣得將他按到凳子上，“修元和匯明是我的人我當然要管，你自己發瘋少拿新仇舊賬說事，誰對你好就會倒黴，是你先讓柯景恩爲你去死又無辜害了樂源，最該死的就是你！”
“說的對，狄總，那你有本事殺我嗎，你要是有就儘管下手，或者用你的本事阻止我。”
“我再問你一遍，匯明在哪？”
“應該已經登機了。”
一忞和戎濱回來後聽說個大概，一直爲這事心急，但他們再也沒聯繫上華禹，聽說藍騎士的告別演出後卻只見到無人演奏的電子琴，赫連緘默不語，讓他們更加心灰意冷，這人也沒任何明確消息就憑空失蹤，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狄中生沒從華禹那吃到半分甜頭氣急敗壞地通知沈修元這個噩耗，沈修元聽後也顧不得有沒有被人發現徑直奔向樂源的住處。
一進門直接就抱着她的大腿哭號，“源姐，我求求你，只有你能阻止他，求你救救匯明，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他是個好孩子啊，我怎麼樣都行，我去償命沒關係，可求你救救他！”
“修元，他不是爲了我才這麼做的。”
“我沒有別的辦法，你不要判他死刑好不好。”
“還沒到絕望的程度，想來他僱傭的是流浪者，爲了殺匯明而採用引起公共突發事件的方式已經很離譜，他不會搭那麼多錢的。”
沈修元停止流淚，“四小時後剛好在海洋上空的航班？可不知道他從哪裡登機，這樣找也……”
樂源知道沒有時間了，“現在只怕是三個小時了，這次災難不是爲了殺匯明一個孩子，不過他近期的商業情況我實在沒有知道得太詳細。”
沈修元躥起來，“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情報組。”
“等等修元，你不準單獨行動，流浪者沒有人性，不管救不救得出匯明，三小時後馬上回到我身邊來。”
男孩點了點頭，衝出門去。
華禹又忙到深夜才下班，飄零寸步不離地跟着他，從高樓到車上兩點一線，然而門口這對執着等待的情侶讓他不能視而不見，一忞二人見到他這個樣子也嚇了一大跳，往日的談笑風生、雲淡風輕全都灰飛煙滅，他上了戎濱的車，也不問開往哪裡，這大概是最後一撥關於樂源的質問了。
樂源猜的沒錯，華禹飛機事故這步棋果真不只針對小小的匯明，這場謀殺將爲他和柯華除掉礙眼的攔路虎從而帶來充裕的資金和順暢的生意通道，當然也許某天它會成爲搗毀他的利劍，但至少現在是有力的支撐，也正因爲如此，伏明會纔有可乘之機救走匯明，不管這是否是華禹有意放水，伏明會保住匯明一命但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畢竟航班和登記人員情報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令人後怕的是，那家飛機真的遇難海上。
得救後的匯明到了樂源的住處一頭扎進小聲懷裡，小聲也很依賴他似的，狄中生已經顧不得今日行事的財物情報損失和可能衍生的後果，他果斷地向華禹發出警告，“聽着，我會派森蚺貼身保護修元和匯明，森蚺不只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是樂源的命根子，地位與鏡中雙刃不相上下，如果你真的喪心病狂到不肯放棄，他會爲守護而戰，拼死。”他掛掉電話看向樂源，“最後一個忙，我會佈置得蒼蠅也飛不進來，可以嗎？”
沈修元站出來，“如果真有人闖入，不必保護我，華禹真的這樣做，我和匯明就認命。”
一忞知道華禹早已不耐煩，“隊長，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如果那天樂源沒有來，你會救蔣書銀嗎？”
華禹避開她的目光，“我沒有必要考慮這種問題。”我考慮的，是要不要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