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出去,不是他們進來的地方,不過依然可以看見那個人工湖,而且離得更近了,腦中立即映射出老華髮過來的地圖,好像確實走錯了,都是那些亂石搞的,她看了看錶,不知不覺已經後半夜了,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剛想鑽回去便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對話碎片。
“該回去了吧,明天還有晨操。”凡舞說。
“姐,我時常想,會不會這一切都沒有開始就好了,甚至讓我當初死在收容所比較好呢?”
“你在說什麼傻話!”凡舞吼道。
“如果十年前我要你放棄你會答應嗎?”
“別幼稚了,若汀,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現在呢?”說着,若汀用力一拋,鉥日劃入空中,她拉住凡舞的手開始奔跑,往回家相反的方向。
凡舞眼看着鉥日墜入冰冷的人工湖裡,那可是家族最大的寶藏,“你瘋了!”她好不容易掙開若汀的手。
若汀剛剛的笑臉霎時蕩然無存,“果然還是那把劍比較重要嗎?姐,我同樣也是歷盡了辛苦纔有了今天的身手和地位,可是如果能換來和你像以前一樣生活,我一秒也不會猶豫。”
“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爲逃走就可以了事嗎?”
“我不怕死。”若汀笑得殘酷又平靜,“難道你怕嗎,進入那個家族那天開始,不是就做好死的覺悟了嗎?”
“可是……”凡舞沒想到會被問得答不出話來,可是,她不想離開獨孤家,拋開一切外在緣由,只是從內心裡不想離開。
樂源拼了命地向人工湖跑去,也顧不得那兩姐妹還沒有走遠便跳進湖裡,鉥日,不要這樣對我的鉥日……
她打開手電,沒命地在冷水裡遊着,水並不清澈,會沉底的金屬製品在黑夜裡就更難找到,她一邊焦急,一邊卑微地祈禱。那天在獨孤家,爲了鉥日吃的苦頭又在隱隱作痛,是啊,你不原諒我是對的,鉥日,因爲是我錯了,天真的以爲更名換姓就可以重新開始,可那天之前,我便早已無數次想到你的情景,原來離開之後,我一刻都不能心安,我變得煩躁易怒,拼命掩藏失落,我終於還是做了最令自己不堪的人,那天想把你偷回來失敗以後,我才發覺原來我得到的報償還遠遠不夠,我是該被懲罰的,可你既然沒有離開,我就不能讓你繼續陷在無邊的等待裡,鉥日,讓我找到吧,請你,至少見我一面!
流浪於湖底泥沙和綠藻中的手忽而感到一陣溫暖,就好像初升的朝陽射出流動在全身上的光芒。
“凡舞,若汀!怎麼還沒回去?天都快亮了。”賽文終於找到她倆。
“哦,馬上就回去。”凡舞答應着捏了捏若汀的手。
“走吧,大哥着急了,估計現在還沒睡着呢。”賽文看着二人的表情,凡舞似乎勸服失敗,看來若汀還真是很想做當家,不過她那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是怎麼回事,搞不清究竟誰纔是贏家。
若汀擡起極不配合的眼睛,凡舞用力將她拽過來,狠狠地使了個眼色,剛纔的事要是讓家人知道恐怕有**煩,所以更不能讓賽文察覺鉥日的所在。
賽文只是覺得很奇怪,不過也無意深究,三人朝回家的路走去。剛看到獨孤家的大門,天已經沒那麼黑了。
陽光只有在衝破雲層的時候纔會折射成光束,而現實中天亮的過程並沒那麼神奇,可是,當夜剛剛擺脫絕對的黑暗之時,她卻首度感受到那撼人心魄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