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何以養民

第三十七章何以養民

太陽微微向西。

陽光依舊很是毒辣。似乎沒有一點點的變化。

在辟雍殿之中,外面的流水在光潔的地板之下無聲的流淌。帶去一一絲酷熱。

而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聽丘濬朗聲說道:“孟子曰:‘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谷與魚鱉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朱子雲:‘夫農,衣食之所由出也。生民之業,莫重焉。一夫之力,所耕百畝,養生送死,與夫出賦稅,給公上者,皆取具焉。’可見,陛下欲求大同之世,必求王道之治。欲求王道之治,必求耕者有其田,賦稅均之。而今可乎?”

丘濬微微一頓,似乎等着有人反駁。

但是沒有人反駁。

所謂儒家的終極理想,井田制。其本身就是一種沒有土地兼併的理想狀態。與後世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度是一脈相承。

甚至可以說,如果有大儒復生於地下,見到這種制度,恐怕會擊節叫好,這就是理想的社會制度的體現。

但是而今,誰也不會說井田制度。也不會說均田思想。

其實在這個方面真正實踐的就是太祖皇帝,太祖皇帝當年那麼多大案,將在元末的時候坐大大家族,一一掃平,那種有幾千畝土地的大家族,好遷移他鄉,或分崩離析,甚至到了現代,很多家族,也不過是數百畝土地而已。

唯有北京,南京,浙江,江西,一帶因爲達官貴人比較多。故而兼併程度較高。

而在做的各位都是一些什麼人?

大儒,百官,勳貴,士大夫。

他們是大明的統治階級,也是土地兼併的主力軍,特別是勳貴們,行伍出身,在吃相上要比一些士大夫難看多了。

這個時候,誰說要均田,實現耕者有其田,就是將在場的人都得罪了。

更何況,當今這位皇帝可不是尋常皇帝。

如果他真將這個政策納入國策之中,將這些高調給當真了,卻不知道弄出什麼樣的亂子來。

所以,誰也沒有反駁,默認了。

丘濬這才說道:“不可爲有三者。”

“太祖見百姓疾苦,起義兵掃清天下,魚鱗黃冊,均賦稅,定糧稅,而今不過數十年。數十年之間,天下局面崩潰,興陛下,力主清丈,方能挽回一二,縱然而今再均田畝,不出數十年,兼併之事,將回再生。此一也。”

“太祖是時,天下大亂,人心思定。有曠野無人,可以開墾土地。太祖大興屯墾,開墾閒地。方有今日之盛,而今除卻東北,西北,湖廣,雲貴一帶之外,已經沒有什麼閒地了。無田可放墾,此其二也。”

“人口滋生,人多地少,很多地方,即便是力主均田,其地也未必能養其人。福建就是其中之一,此其三也。”

這就是爲什麼古代除卻開國的時候,可能用行政暴力重新分配土地,而之後,根本不可能從田制上動刀。

即便是清丈土地,清理稅基這樣的事情,都可以說是大手筆了。

丘濬說道:“如此一來,人口滋生,百姓無田,只能成爲流民,鄖陽之間,有流民數十萬,爲朝廷所平,這才數年,又有數萬彙集。”

“鄖陽是何地?”

“漢江上游,羣山環抱之處,此間山多地少,唯有山間瘠地,可供耕種,收不過數鬥,果腹尚有不足。更不要說,山中豺狼虎豹出沒期間,這就是苛政猛於虎也。”

“朝廷如果再不思變,數十年後,就有張角黃巢之輩,起於草莽之間,所謂太平盛世,不過一場劫灰。”

這也是朱祁鎮所擔心的。

朱祁鎮一些作爲,看似將大明推向了最強盛,但是並沒有更改大明經濟運行最根本的邏輯。

歷史上,土木堡前後,大明一片混亂不用說了。但是經過成化弘治兩帝之後,在正德年間,有劉六劉七起義,幾乎遍佈了整個北方。到了嘉靖時期又有南有倭寇,北有韃虜。

這些看上去都是政治上的問題,但是實際上,卻是大明經濟運行規律所致的。

土地兼併,貧富差距等一系列問題,由經濟層面波及到其他層面了。

朱祁鎮大有作爲,或許他而今的作爲,能讓大明的強盛維持在百年左右,但是如果不做根本性的調整,大概百年之後,國內大亂小亂,軍力疲憊,到時候,縱然西域南洋在手,也未必能保得住。

朱祁鎮說道:“這是朕日夜憂嘆之所在,還請丘卿爲朕解惑。”

丘濬行禮說道:“臣不敢,只是承陛下之餘思,敢言之於一二。”

“臣是瓊州人,在大明之南,與南洋最近,素知南洋之地,氣候溼潤,一年三熟,雖然蟲蛇之害,瘟障之地,但其地足以養人,夷州府之地,十幾年前,尚是野人出沒之地,而今不過十數年間,一府三縣。足以養三十萬百姓。”

“南洋之地,大夷州島不知道多少,以南洋之地,可養民億萬之數。中原沒有閒地,北地引之去東北西域,南方引之於南洋之地。廣其地可以養人,以足以彌患。”

“然此事非一時所能成之,必廣產業以容百姓。立生計以活百姓。”

“太祖以養民爲念,此誠天下之一等大事,百姓生死之所繫,朝廷不敢有一刻或忘。歷代子孫,應該奉行不疑。”

“至於,周大人所有憂心之事,可謂杞人憂天。孟子云:‘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撫而養之,生而聚之,雖然父母無過如此,百姓豈能不思忠孝,謀報答,反而有異心,起亂事,莫非有人慾上欺天子,下壓百姓,致使天子之恩,不能施之百姓?”

朱祁鎮說道:“丘卿之言,誠金玉之良言,諸位卿家以爲如何?”

朱祁鎮都這樣說了,其他大臣還能說什麼?

這其中的傾向性,再明白不過了。

朱祁鎮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他已經迫不及待要表明立場了。畢竟丘濬這一論題通過,就解決了兩個難題。

一個就是糾結於土地上的難題,看之前,幾乎所有財政上的變革都是基於農業的。不要說宋朝工商稅收入超過了一半,單單看宋朝所爲,幾乎一切盈利的都是被官府所掌控,宋朝的經濟活力其實遠不如明朝。

只是從這個觀點出發,今後大明發展出來的,絕對不是重商主義,而是重工主義。並不是看中工業的效率,而是爲了養活更多的人口。

換一句現代的話,就是爲了就業率。

沒有生計的百姓,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不管是明代還是後世,在這一點上都是通用的,更不要說,如此一來攻略南洋,就已經成爲國策了。

“陛下英明,臣等不及也。”楊洪等人立即行禮說道。

對於勳貴們來說,很多事情有些人是聽懂了,有些人是沒有聽懂,跟聽天書一般。但是有一點卻是聽懂了,那就對南洋用兵。

這一點,立即得到了勳貴的集體支持。

無他,在西域之戰後,文官們都在營造太平盛世的風潮,就有了千秋萬壽宴,這種國家慶典。

寧可將幾十萬兩銀子砸進水了,也要渲染太平氣氛。其中有一點就是想從樞密院手中,將兵權給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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