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軍營一座大帳內歡聲笑語,三百對新婚夫妻共坐一堂,共飲新婚慶酒。
數天前,楊元慶告示三軍諸將,凡旅帥以上未娶妻者,皆可報名迎娶宮女,那日劉武周送來三百名宮女,個個儀態婀娜,姿容上佳,身家清白,而且都是完璧之女,使隋軍將官們個個怦然心動,因此未娶妻者踊躍報名,皆想娶宮女爲妻,一時間報名之將有二百餘人,楊元慶又將部分未娶親的親兵湊上,湊成三百人。
將他們的名籍做成紙條,用紅繩拴上,送去給三百名宮女隨意抽選,配成了三百對佳偶,夫妻對拜成婚,圓房三日後,楊元慶大擺筵席,宴請三百對新婚夫婦。
大帳是繳獲的突厥可汗王帳,可容納千人共餐,正面擺下三百張桌子,一對夫婦共坐一張,其餘將領則分坐兩邊,一盤盤烤好的美味佳餚送了上來,一壺壺美酒擺在桌上,肉山酒海,笑語喧天。
楊元慶舉起酒杯對衆人笑道:“按理,各位成婚應該明媒正娶,有親迎等步驟,但現在是戰時,一切只能從簡,不過明媒正娶是有的,我就是大家的媒人,你們可以回去告訴父母,豐州總管楊元慶是你們的明媒,你們也是在豐州軍營內正娶成婚,這是軍營第一次開放禁令,這裡,我祝大家夫妻恩愛,白頭偕老,請大家飲了這杯酒。”
在一片笑聲中,大家飲了第一杯酒,楊元慶又舉起第二杯酒笑道:“這一杯酒應該是我妻子敬各位新婦,但她不在軍營,只能由我來代勞,我要告訴各位夫人,你們身邊的丈夫是豐州軍的樑柱,將來都是國之重臣,都會封官封爵,嫁給他們爲妻,是你們的福氣,你們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這一杯酒我敬你們,你們就是我楊元慶之妹,假如你們被丈夫所欺,可儘管找我妻子告狀,但我也希望你們能敬愛丈夫,早生貴子,這杯酒敬各位夫人。”
楊元慶將第二杯酒一飲而盡,衆新婦也都端起酒杯淺淺喝了,楊元慶又一揮手,“拿上來!”
只見三百名士兵依次走上來,每人手上都端一隻盤子,盤子放一隻綠布包裹,士兵們將包裹放在每個人桌上。
楊元慶笑道:“這就算是我作爲兄長給各位新婦的嫁妝,大家可以看一看。”
衆人心中好奇之極,都忍不住打開了包裹,頓時一片驚呼,每隻包裹裡是一錠五十兩的黃金,五顆明珠,兩件首飾,一面銅鏡,每個人都一樣。
大帳內竊竊議論之聲頓時響成一片,女人們互相交頭接耳,談論着各自的首飾。
楊元慶也坐了下來,李靖給他斟了一杯酒,微微笑道:“當年你祖父在破陳後,也替手下親兵娶了百名陳朝宮女,總管這是在效仿先祖麼?”
楊元慶愕然,“我祖父也這樣幹過?”
李靖點了點頭,“他爲此還被御史彈劾,說他收買人心,但先帝沒有怪罪他,不準朝廷再議論此事,後來便不了了之,想不到總管也頗有先祖之風。”
楊元慶笑了笑道:“這些將領都是我打天下的棟樑,怎麼能不好好籠絡他們。”
“是啊!”
李靖嘆息道:“爲主公者須恩威兼施才能得軍心,總管能替部下娶妻,讓他們組建家庭,這份恩情大家都會記在心中,只是我覺得這次娶妻有點簡單倉促,總管應該回去後再給他們操辦。”
楊元慶凝視酒杯半晌,淡淡一笑道:“他們都跟我多年,這次東征,也不知什麼時候會戰死沙場,儘快替他解決終身大事,給他們留下後代,留下一脈骨肉,也算是我給弟兄們的一個交代。”
李靖默然無語,他這才明白楊元慶急於讓手下將領成親的一片苦心。
楊元慶將酒一飲而盡,一回頭,見另一邊的羅士信鬱鬱寡歡,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讓你自己挑一個,你怎麼不幹?”
羅士信搖了搖頭,“看到她們,我就想到自己的亡妻,我不想再娶。”
楊元慶心中嘆息一聲,又緩緩勸他道:“我知道你重情重義,但至少你也應該給自己留個後人,給羅家留一脈香菸,這纔是爲人子的孝道,你說呢?”
羅士信低頭不語,過了一會兒,他苦笑道:“以後再說吧!”
“我會讓你大嫂替你留心,爲你娶一個好人家的女兒。”
羅士信默默點頭,“多謝師兄!”
楊元慶目光落在程咬金的身上,見他喜得臉上開花,不由笑了起來,這小子也終於娶妻了。
在三百名新郎官中,只有程咬金因奪取汾陽宮立下大功,楊元慶特准他自己挑選,程咬金在三百名美女中足足挑了半天,眼睛都挑花了,最後才從三百人中挑選出一個他認爲最溫柔、最美貌、最賢良、皮膚最白皙的新娘。
程咬金的新娘姓向,名叫秋水,今年十八歲,濟北郡東阿縣人,和程咬金同鄉,這也是程咬金在最後五人中選中她的關鍵原因。
一夜恩情,程咬金才知道她原來是自己鄰鄉大地主向重山的孫女,他從小就知道,也算是門當戶對,這讓他更加憐惜新婦。
向秋水坐在程咬金身旁,喝了幾杯酒,更顯得容顏嬌豔,她主動給丈夫切肉,給他斟酒,伺候得程咬金歡喜異常。
程咬金取出一塊玉佩遞給她,“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只有程家之媳纔有,你帶着它去九原縣見我老孃,她就認你了。”
向秋水收下了玉佩,她盈盈一笑道:“請夫君放心,妾身一定會照顧好母親,不知夫君還有什麼東西需要妾身一起帶回去給母親?”
程咬金仰頭想了半天,這才慢慢吞吞從懷中摸出一塊玉牌,“這是我這次立功的賞賜牌,可以去九原縣總管衙門支取一萬吊錢,娘子一併拿去吧!交給母親保管。”
向秋水接過玉牌,淺淺笑道:“夫君不要用錢嗎?”
程咬金擺擺手,“反正過了今晚就不準喝酒了,沒有酒喝,我也不用花錢,再說我還有軍餉俸祿,實在用錢時再支用一點。”
“可我聽說俸祿軍餉是發給家人。”
“是嗎?我還不知道。”
程咬金心中頓時有些後悔,雖然不準喝酒,但逛青樓也需要錢,總不能兩手空空,他想把賞賜玉牌要回來,但向秋水卻已經把玉牌貼身收好了,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
向秋水嫣然一笑,給他滿上一杯酒,“大丈夫應以事業爲重,多建功勳,我和母親以後要依靠你了,還有將來我們的孩兒。”
“嗯!我會的。”
程咬金端起酒杯,迅速瞥了一眼旁邊包裹裡的黃金,得想個辦法把它弄過來,向秋水卻從包裹裡取了一件首飾給他,“這件首飾夫君收好了,假如急着用錢,可以用它換錢。”
程咬金心中苦澀,連忙將首飾塞還給她,乾笑一聲道:“這是你的嫁妝,你自己收好,再說首飾是女人用的,我拿着會被人笑話,男人一般都是揣一錠金子。”
“多謝夫君能體諒妾身,這些嫁妝我打算孝敬給母親,作爲給她老人家的見面禮,夫君將來若急用錢,可寫封信回來,我會託人把錢送來。”
雖然這樣說,向秋水還是悄悄把一顆明珠塞進他手中,剛剛纔成婚,怎麼可能真的一點錢都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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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對新人喝完婚慶酒,都各自回自己鴛帳,他們今晚是最後相聚,明天大家就要分別。
楊元慶去了中軍大帳,他命人把李靖、裴行儼、秦瓊等主要將領請來,一齊商議南下攻打太原之事。
這次剿滅劉武周,豐州軍一共得了八萬降卒,去老弱留精壯,最後整頓得到了五萬軍隊,所有旅帥以上的軍官,都是從豐州軍中抽去升一級擔任,用河套五縣送來的兵甲裝備後,日夜進行訓練。
只是訓練士兵需要時日,而攻打太原已是時不我待。
“各位,我剛剛接到長安傳來的消息,李淵派族弟李叔良爲主將,劉弘基爲副將,裴寂爲行軍司馬,率軍兩萬來援救太原,如果考慮河東各郡駐軍和太原之兵,李淵在河東的軍隊共有十萬人,而我們只有八萬人,但我們的強大騎兵卻是對方無法比擬,所以這次對李淵軍的作戰,我準備發揮騎兵優勢,以速度和時機來取勝。”
楊元慶看了衆人一眼,又緩緩道:“這次我打算分爲南北兩軍,南軍是三萬騎兵,由我統帥,北軍是五萬降軍,由李司馬率領,我得到情報,敵軍已將晉陽宮的物資全部搬進太原城內,晉陽宮已成一座空城,那麼北軍的基地就設在晉陽宮城內,李司馬,你可以一邊訓練軍隊,一邊和太原城對峙。”
李靖點了點頭,“卑職明白!”
楊元慶又對衆人道:“而我的三萬騎兵,我打算分爲五軍,我率一萬騎兵爲主軍,其餘兩萬騎兵分爲四軍,每軍五千人,裴將軍爲第一軍。”
裴行儼立刻站起身行一禮,“卑職遵令!”
“蘇將軍爲第二軍!”
蘇定方也站起身,“遵令!”
楊元慶向他們點點頭,目光又落在秦瓊和羅士信身上,“秦將軍爲第三軍,羅將軍爲第四軍。”
這時,楊巍急道:“總管,那我的一萬軍隊呢?”
楊元慶笑了笑,“你率一萬軍隊受李司馬節制,給我佔領霍邑縣,霍邑縣是整個河東的咽喉要道,你的軍隊就死守此縣。”
楊巍愣了一下,他以爲是讓他守馬邑郡,如果他的軍隊南下,馬邑郡豈不是空虛了。
楊元慶彷彿明白他的心思,便笑道:“如果李淵的軍隊想來搶佔馬邑郡,我還求之不得。”
李靖眉頭微皺,他明白楊元慶的意思,但楊元慶的部署中有一個漏洞。
“總管,如果馬邑郡和雁門郡空虛,會不會被魏刀兒趁機過來掠奪人口,卑職建議楊巍將軍守馬邑郡和雁門郡,至於霍邑縣,卑職派人去鎮守。”
楊元慶沉思了片刻,其實他是想用馬邑郡和雁門郡爲誘餌,引李淵軍隊北上,不過他確實沒有考慮到河北的勢力。
楊元慶點了點頭,“那修訂一下,按照李司馬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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