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着緊爲秦之初立生祠的人,是滕向東一家子。自從得知秦之初對長生牌位非常重視之後,滕向東就把這件事就被他放在了壓倒一切事情的位置上,爲此,滕向東就連自己家的生意都有些不管不顧了,爲此,他的女婿王景,暗中沒少腹誹。
滕向東的努力不是沒有回報,秦之初已經明確表示會像對待關志文、演寧等人一樣,對待滕向東一家。由此,滕向東越發肯定他的選擇沒有錯。
攜帶着女兒、女婿還有家中的僕役,跟着秦之初從寧清縣到永|定縣之後,滕向東又把全部的精力投到了遊說永|定縣百姓爲秦之初樹立長生牌位、立生祠的事業中。
永|定縣面臨着安南王大軍的現實威脅,而前任|縣令卻聞安南王起兵造反,第一時間棄城而逃,這讓永|定縣的老百姓都盼望着能夠有一個強力的縣令,來庇護他們,秦之初的出現,可以說是適逢其會。
秦之初甫一上任,先是下令發海捕文書,通緝棄城而逃的諸多典吏,緊接着,又採取措施,有效穩定了縣城中的糧價,還修建了將近九十里長的新城牆,那城牆之巍峨、堅固,就連一些曾經去過省城的人,都說省城的城牆都比不上太爺主持修築的新城牆,還有那修建的速度,簡直是神蹟。
除此之外,秦之初隻身闖前鋒營營寨,生擒前鋒營統領劉錫文,還自掏腰包,拿出數百萬兩銀子,用於安置從全縣乃是外地逃難來的難民。
這一件又一件的事蹟,使得滕向東在鼓動永|定縣百姓給秦之初樹立長生牌位的時候,幾乎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在短時間內,就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效。
不過滕向東知道,能夠讓民衆長久的信奉秦之初,那就要把秦之初打造成城隍爺、土地爺之類的神仙,要給他修廟、立生祠,讓老百姓不但在家中給秦之初燒香磕頭,還要到生祠中許願、朝拜,同時,還要經常地宣講秦之初做出的有利於百姓的事蹟,以及秦之初身上“仙”的成分,多管齊下,才能夠讓秦之初享受到的香火,長久持續下去。
秦之初今天看到的這座生祠,就是滕向東聯合永|定縣的幾個士紳共同出資捐建的,其中滕向東自己就掏了六成多的銀子。
秦之初他們過來的時候,就見穿着一身員外服的滕向東和幾個士紳站在秦公祠的門口,在秦公祠門前的空地上,有十幾個受邀而來的道士、和尚,正在誦經做法事,爲秦公祠開光。
這些道士、和尚都是普通人,並無任何的修爲在身。滕向東早就把秦之初被僧錄司、道錄司聯合招募的消息散發了出去,所以也沒有人覺得道士、和尚同時出現在一起,會不會有些不倫不類。
秦之初他們擠到人羣前面的時候,法事已經進行到了尾聲。滕向東和幾個士紳相互推讓了一番,然後滕向東站了出來,朗聲道:“諸位鄉親,我現在宣佈秦公祠開光儀式到此結束,大家可以給秦公進香了。開門。”
秦公祠緊閉的大門倏然而開,還沒等做法事的和尚、道士們閃開,舉着香燭的男女老少們就像得到了出發信號一樣,撒開了腳丫子就往秦公祠裡面跑,“都讓讓,我要給太爺燒第一炷香。”
劍眉道長皺了皺眉頭,“大人,你在永|定縣所做的一切,不會就是爲了這個吧?可是不對呀,城隍爺、土地爺、竈王爺這些神仙都是愚昧百姓杜撰出來的,當不得真,世俗人給他們上供、燒香、磕頭,圖的是個心安。你呢?世俗人給你立生祠,你能有什麼現實的好處嗎?”
劍眉道長越說越是覺得糊塗,他真的很難理解秦之初到了永|定縣之後的各種舉動,換成是他站在秦之初的位置,就算是對大周的官場有興趣,也不會像秦之初這樣,拿出十八顆九轉金丹、上百顆築基丹等一大筆巨大的財富,來庇護永|定縣的百姓。
如果秦之初真的圖的是生祠這樣不能吃、不能穿、不能用,也帶不走的玩意兒,那也實在是解釋不通。
在劍眉道長髮問的時候,潘知文的一雙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着秦之初,他也很好奇秦之初的永|定縣做出的種種,究竟是爲了什麼。如果能夠由此發現秦之初的興趣所在,或許對他以後會有所幫助。
秦之初怎麼可能跟劍眉道長、潘知文泄露他的底細,他現在並不信任劍眉道長,對潘知文更是隻有提防,何況,即便是信任如奚一鬆、關志文等人,也都不知道青銅殘印、昊天金闕等的存在。
“呵呵,老百姓給本縣立生祠,是他們自己要做的,本縣從來是既不反對,也不支持,隨他們而去。爲官一任,造福一方,這是本縣進京參加科舉之前,就立下的誓言。本縣爲永|定縣百姓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祈求心安罷了。”秦之初淡淡一笑,說道。
劍眉道長和潘知文都不信秦之初的解釋,如果只是求一個心安,似乎也不值得秦之初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呀。可是爲了生祠什麼的,也解釋不通,付出和回報,也太不成比例了。
秦之初任由劍眉道長、潘知文等去胡思亂想,他站在人羣的中間,那些急着上香的百姓,都拼了命的往前擠,如果是一般人,就算是不被擠倒,也會身不由己地隨着人流往前走。不過秦之初他們仨都不是普通人,任憑周圍的人如何用力,裹挾,他們都像是洶涌激流中的中流砥柱一般,紋絲不動。
“大人,咱們走吧。”劍眉道長覺得沒什麼勁,他又不會去到秦公祠中,給所謂的秦公上一炷香,畢竟秦之初還沒有強大到讓他膜拜的地步。
“不急,再看看。”
秦之初腳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樣,連挪動一小步的意思都沒有。劍眉道長有些無奈,只能無聊地陪在秦之初身後。
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秦公祠裡面才顯得寬鬆了些,剛纔裡面一直是擠滿了人,都爭着搶着,要給秦公金身上香。在這半個多時辰中,至少有上千人給秦公金身上了香。
“走,到裡面看看去。”秦之初擡腿朝着秦公祠走去。
劍眉道長、潘知文還是有些搞不明白秦之初爲什麼會對自己的生祠感興趣,但他們能夠肯定一點,就是秦之初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對生祠持無所謂的態度,應該是比較喜歡世俗百姓給他立生祠的。但這究竟是爲了什麼,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時候,進秦公祠燒香的人還是有很多,秦之初他們只能隨着人流,慢慢地朝着秦公祠走去,上了臺階,邁過門檻,秦之初首次踏足自己的生祠之中。擡頭一看,就見迎門處,高高的臺基之上,有一個泥胎金身,面目依稀是自己的模樣,金身前,有一個牌位,上面寫着“秦公之初之神位”。
泥胎金身之前,有個供桌,供桌上擺放着羊頭、豬頭、牛頭等貢品,還有點燃的長明燈,在供桌前,有個方形的香爐,裡面插滿了點燃的香。香爐前三尺處,並排放着幾個蒲團,此時正有幾個百姓虔誠地跪在上面,朝着秦之初的泥胎金身磕頭。
秦之初不可能自己拜自己,他簡單地看了看秦公祠內部的佈置,總體上來說,這次生祠顯得有些簡陋,畢竟秦之初到永|定縣上任,連一個月都沒有。騰員外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說動永|定縣的百姓給他立生祠,本身就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成就,哪裡還有時間,把生祠修建的美輪美奐呀。
“大人,看也看了,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劍眉道長又出口勸道,這次出來,秦之初就帶了他和潘知文兩個人,劍眉道長擔心防護力量不夠,別讓秦之初出了什麼岔子,他可擔不起責任。
秦之初點了點頭,剛要退出秦公祠,忽然想到了點什麼,又扭轉頭,看了看泥胎金身和神位牌位一眼。他心中總有一種感覺,這兩樣東西或許有值得他好好摸索的地方。
秦之初收回了已經邁出去的腳步,轉身朝着泥胎金身走去,他先用手摸了摸泥胎金身,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然後他又用手一摸神位牌位。
倏然間,秦之初只覺得自己渾身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量從神位牌位上傳了出來,順着他的手指衝入他的身體中。
那股力量,秦之初實在是太熟悉了,正是讓他迷戀不已的香火之力、信仰之力。秦之初沒有多想,馬上閉上了眼睛,神識緊緊地追趕着涌入身中的那股香火之力,他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是直覺卻告訴他,應該這樣做。
那股力量在秦之初體內經脈中的行進速度極快,幾乎是一瞬間,就衝入到了秦之初眉心的上丹田中。這一次,這股香火之力並沒有馬上融入秦之初的經脈之中,而是衝入到了青銅殘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