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院門口就出現了兩個穿官袍的男人。手裡押着一個女人,身邊還跟着一個。俞宛秋越看越想笑,這吳家人真有意思,說是押吳昭訓前來投案,卻帶着大美女同行。難不成想讓太子廢一個,再納一個?
好奇心驅使下,招來曹大海問:“那個穿秋香色綾襖的女孩是誰?”
曹大海回道:“奴才只認得兩個男的,一個是吳礪,他是吳昭訓的父親,現在是工部的三品員外郎,吳家人中數他的官銜最高;另一位是吳硯,禮部的五品佐事。跪在地上的是吳昭訓,另一位姑娘奴才也是第一次見到。”
俞宛秋聽戚長生提起過吳硯,就是曾經的世子妃候選人吳素輝的父親,吳素輝事件後,太后疏遠了他。想不到連他都當上了五品官,看來吳家的人,凡是男人,人手一頂烏紗帽;女人呢,就往宮裡塞,已經有了吳昭訓。良家子吳清瑤,現在又送來一位。
俞宛秋不自覺地往夫君那邊走過去,趙佑熙在人前從不避諱跟愛妻親近,見她靠攏,還捏了捏她的手讓她稍安勿躁,且看吳家人如何表演。
吳礪先跪下道:“皇上,太子殿下,小臣該死,竟生出這等不知廉恥的女兒,居然敢灌醉太子,小臣實在是無顏再見皇上和太子。”言畢,重重磕下頭去,磕得咚咚作響。
吳硯則踢着吳昭訓叱喝:“賤婢,還不快快招認。”
吳昭訓哭道:“叔父讓瓊兒招認什麼?瓊兒只是仰慕太子殿下,希望得到殿下的青睞,可惜殿下從不正眼看瓊兒,瓊兒不想老死在宮中,無計可施之下才出此下策。最後殿下平安無事,瓊兒卻差點被摔死,門牙都摔掉了,縱使瓊兒有過,也受了罪,還要瓊兒如何?”
“不知廉恥的東西,事到如今還毫無悔意!”吳硯又重重踢了一腳,踢得趙延昌直皺眉。
吳昭訓益發痛哭失聲:“瓊兒身爲太子的昭訓,愛慕自己的夫君,怎麼就不知廉恥了?即使再來一次。瓊兒也會抓住一切機會跟太子親近。”
吳礪從地上跳起來,一巴掌扇過去,把吳昭訓扇得趴倒在地,吳礪怒喝道:“你想親近太子也罷了,爲什麼要害死小福子公公?”
吳昭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要瓊兒說多少次,小福子公公的死瓊兒根本不知情。瓊兒扶太子進房的時候,慈雲殿裡的人都去看戲、看花燈去了,只有小菊兒跟着,後來小菊兒也被瓊兒打發去泡醒酒茶了。瓊兒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便有殺人之心,亦無殺人之力。瓊兒一心思慕太子,別說是太子親隨,便是太子身邊的貓兒狗兒,瓊兒愛惜都來不及了,怎麼捨得殺掉。”
“不是你,那是誰?”吳礪揮起巴掌怒罵,“小福子公公明明死在你的牀下,你便說破了嘴也洗不脫嫌疑。你說扶太子進去的時候,周圍根本沒有人,既然沒人,小福子公公難道是自己跑到你牀底下自殺的?”
吳昭訓抱緊自己的頭哭喊:“瓊兒不知道。父親便打死瓊兒,瓊兒也不知道。”
“你還嘴硬,爲父今兒就打死你,爲小福子公公抵命。”吳礪拳打腳踢,踢得吳昭訓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離太子站的位置越來越近。
趙延昌終於開口道:“好了,朕還在這裡呢,瞧你們鬧成了什麼樣子。要打女兒回家去打,這裡是軍營,不是你們執行家法的地方。”
“皇上,小臣罪該萬死!”吳礪和吳硯伏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趙佑熙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冷眼旁觀,等着看這家人如何收場。
只要有腦子的人就知道,吳家兄弟表面上看起來是在對女兒行兇,又罵又踢,實際上是在救她。他們當父親和叔父的,把一個嬌弱的女兒打成這樣,誰還看得下去?誰還忍心再懲罰她?
俞宛秋在心裡慨嘆:這就是華麗麗的苦肉計啊!讓太子親眼目睹一個弱女子被打的過程,最難得的是,即使捱打,她也不改初心,在拳腳之下仍不忘大膽表白,太子如果是個憐香惜玉的,這番做作下來,多少會有些動容。
可惜太子殿下對不相干的女人,從不知憐惜爲何物,所以吳昭訓被自己的生父踢得滿地打滾,躺在塵埃裡哭了老半天,也沒見他伸手去攙扶。甚至不曾叫人攙扶。
最後,還是那位不知名的美女扶起吳昭訓,拉着她一起跪在太子身前哽咽道:“求太子殿下開恩,饒恕臣妾的姐姐吧,一切的過錯,臣妾願替她承擔。”說完擡起頭來,用哀懇的目光看着太子,月光下,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美得驚人。
俞宛秋不動聲色地看着這一幕:多好的女子啊,心地善良,貌美如花,簡直是婦容婦德的完美結合。
太子的反應是後退兩大步,讓淚美人愣在當場,吳昭訓一把推開她說:“誰要你頂罪了?這是我跟太子殿下的家務事,與你什麼相干。”
淚美人抱住她,再次淚如雨下:“姐姐,你別這樣,妹妹實在不忍看你這樣糟蹋自己。”
“心愛的人不珍惜,留着這身體有什麼用”,一面說,一面拔下頭上已經歪斜的金簪,作勢就要往喉嚨上扎,吳妹妹苦苦哀求:“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姐姐吧,求您說一聲原諒她。”
“好了,鬧夠了沒有!”趙延昌一聲厲喝,同時對曹大海使眼色,眼看曹大海就要接近吳昭訓了,她突然站起來,衝到趙佑熙面前說:“原來太子殿下這般無情,臣妾都要死了你依然無動於衷,我好恨”,舉起簪子就朝太子扎來,吳妹妹一副美人救英雄的架勢。想要擋在太子身前,嘴裡喊着:“別傷了殿下……”
話音未落,姐妹倆已經被趙佑熙袍袖一捲,像扭麻花一樣重重地摔到牆根底下,吳昭訓墊在下面一聲不吭,吳妹妹壓在上面呻吟。
曹大海趕緊過去查看,然後回來說:“沒事,吳昭訓只是昏過去了。”
趙延昌震怒道:“好啊,兄弟倆一唱一和,朕刻意不打斷,就想看看你們到底玩什麼花樣,原來是想行刺太子!來人啊,將這一家謀逆犯全部打入天牢!”
“皇上,皇上,臣女是想去救太子的,對太子殿下絕無不軌之心。”吳妹妹被人架住了胳膊,猶在不住地申辯,聲音越來越遠。
茗香不屑地說:“姐姐假自殺,等着殿下去救,殿下不理,就惱羞成怒,索性行刺。”
知墨撇嘴道:“就憑她,也想行刺太子殿下?不過是做做樣子,就爲了讓吳妹妹出手救太子,最好把吳妹妹扎傷,這樣就成了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
素琴說:“吳家人真狠,先用苦肉計,指望殿下饒恕吳昭訓。眼看無望,竟然要吳昭訓行刺,好讓另一個吳姓女兒以恩人身份得到太子的青睞,這叫什麼,丟車保帥?”
連一向沉默寡言的紋繡都直搖頭:“吳昭訓這又是何苦?”
俞宛秋嘆息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來這裡之前,他們肯定達成了某種協議,先用苦肉計,看吳昭訓能不能得到太子的一點憐惜。如果不能,吳昭訓就要犧牲自己。爲吳妹妹換取一個接近太子的機會。可惜都失敗了,一家子進了天牢,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活該!”幾個丫頭拍手稱快。
俞宛秋卻說:“關押也只是暫時,不久就會放出來的。”
皇上和太子是想對付吳家人,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一個女子因愛生恨拿起金簪對着太子,還談不上行刺,誰都知道太子武功高強,她根本近不了身。
幾個丫頭看了一場免費大戲,個個都很興奮,討論不休,直到太子歸來。
俞宛秋迎上去問:“父皇走了?”
“嗯,難得父子倆一起賞月,卻被幾個該死的吳家人攪了。”
俞宛秋打趣道:“差點上演美人救英雄哦。”
“本太子需要她救?笑話。”
“要是今天果然被她救了,你當如何?”
“那是不可能的,本太子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救。”
“一切皆有可能。我問你,假如有一天,你不小心中了敵人的埋伏,然後被一個陌生的美女救了,人家還爲了救你而受傷,你打算怎麼辦?”
“有恩報恩就是了。”他是習武之人,奉行的是恩仇必償。
俞宛秋追問:“若人家要你以身相許呢。”
趙佑熙笑道:“哪有那樣厚顏的女子。”
有人不依不饒:“要是有呢?”
趙佑熙把小妻子抱到懷裡說:“你放心,恩是恩,情是情,我分得清的。我要是那麼隨便就動心,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妃子了。”
俞宛秋低下頭;“我也是看了吳大美人的舉動,纔想到了這種可能。”
“別瞎想,我有你就足夠了。”
俞宛秋問起正事:“吳家人關在天牢裡,父皇有沒有說打算怎麼辦?”
“沒有,暫時應該是不會殺的。吾國新立,對朝臣尚處在籠絡階段,只要不犯下大錯,一般都會赦免。”
“我知道,父皇推行仁政嘛,凡事從寬,而不是從嚴。”
“是的,再說還要顧及到太后。不過吳礪和吳硯不可能沒有處罰,估計會貶官吧。”
“這樣就行了,即使要拔除吳家勢力,也要做得不露痕跡,不然太后豈肯幹休。”
“你放心,吳家人終有一天會從朝堂和後宮消失的。”
說到這裡,俞宛秋開心地笑道:“她們馬上就會從東宮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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