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
程媽媽將端木秀喜的事情做了善後,就直接來了老夫人這裡覆命。
“都料理乾淨了?”彼時老夫人正坐在燈影下唸經,聽聞她開門的動靜,方纔睜開了眼。
“是!”程媽媽點頭,走過去將桌上的半碗冷茶捧在了手裡,“人已經死透了,老奴帶人把屍首送回她的住處了,明兒個一早,送飯的婆子會說她是屋子裡的火炭中毒。都安排妥當了,老夫人您儘管放心就行。”
老夫人點了點頭。
程媽媽做事,她是放心的。
就在這時候,院子裡就又傳來一陣輕緩穩健的腳步聲。
老夫人的眉頭皺了一下。
程媽媽快走兩步去開門,迎着嶽青陽正要擡手推門,就和顏悅色的笑了,“青陽少爺!”
說完,就帶上門出去,捧着茶碗,站在了門邊。
“回來了?”老夫人看了嶽青陽一眼,站起身來,走到旁邊的香案前,點了一炷香,虔誠的拜了三拜,上香之後才又轉身問道:“那個丫頭叫你過去,是又出幺蛾子了?”
端木秀香脖子上的傷,早就有別的大夫去看過了,她卻又特意叫人來請嶽青陽。
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表情陰冷中又透着厭惡。
“是啊!”嶽青陽點頭,面色平和,像是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她說是叫我來向您求情的。”
“叫你?”老夫人頗爲意外的皺了下眉頭。
嶽青陽眉宇間的笑容溫和,雖不及端木岐那樣一眼驚豔,卻自有那麼一種翩翩如玉的氣質。
“你是說——”老夫人的手掌,突然用力的壓在了桌面上。
“其實這倒是個立竿見影的法子,如果我順水推舟的話,唐寧之就能看到爲他精心準備的第二場好戲了吧?”嶽青陽的脣角微彎,仍是從容笑道:“這端木家後院的事,老三想要捂住了,可不容易,保不準這個時候,唐寧之就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如果我再推一把——”
“你——你混賬!”老夫人怒聲打斷他的話,揮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嶽青陽一張溫文爾雅的面孔被打歪在一邊,嘴巴里面硌破了皮。
他以舌尖舔了舔,然後仍是心平氣和,微笑着重新看向了老夫人道:“我不過就是隨口一說,老夫人何必妄動肝火?您是知道的,我凡事都聽您的,這些年來,只要您說一個不字,我幾時違逆過?只要您不點頭,我自會始終如一的跟在您的身邊。”
只是——
不那麼甘心罷了!
爲什麼,爲什麼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放過自己呢?
兩個人,四目相對。
老夫人的胸口起伏的利害,面對他溫潤如玉的眼波,突然就有些看不下去,揮揮手道:“你先出去!今天這樣的話,別再叫我聽見。”
嶽青陽笑了一笑,也不多言,便是轉身走了出去。
程媽媽送他出門,面有難色道:“青陽少爺,九小姐她不懂事,讓您受了委屈了,老夫人氣的也是這個,不是衝着您的。”
這些年,嶽青陽在端木家的地位其實十分尷尬,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算奴才。
端木家的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對他還算禮讓,而下人們,表面順從,背地裡對他的身份,卻是非議頗多。
只是他的爲人平和,對誰都沒脾氣,口碑倒是不錯的。
嶽青陽微笑了一下,並沒接茬,衝程媽媽善意的略一頷首,就徑直出了院子。
程媽媽神色複雜的目送他的背影出了院子,然後嘆了口氣,重新折回屋子裡。
彼時老夫人還是單手壓在桌上,滿面的怒氣,噴薄欲出。
“老夫人,九小姐沒個輕重,這您是知道的,這麼些年,青陽少爺對您——”程媽媽語重心長的開口勸慰。
老夫人卻壓根就聽不進去,只就面色陰沉的冷冷道:“那個小賤人,居然這樣的不安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能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來——好!當真是好得很!”
“老夫人——”程媽媽只聽她的語氣,就心裡有數,“既然您的心裡不痛快,那奴婢——”
“你什麼也不用做,叫人先去她還有沈氏那裡盯着就行。”不想老夫人卻是厲聲打斷,陰着臉,一字一頓的咬牙道:“都這個節骨眼上了,果然是一羣不知死活的東西!”
其他任何的事情都還好說,但是端木秀香對嶽青陽提出那樣的要求來——
這可是犯了老夫人的大忌諱了。
這邊端木秀香的一舉一動也被陳媽媽全程監視。
一直盯着她回了院子,陳媽媽才火急火燎的趕着回去給沈氏覆命。
“都看到了?”夜色已深,沈氏還冷着臉坐在屋子裡等。
“是!”陳媽媽縮着脖子道,幾乎不敢去看她的臉色,只委婉道:“九小姐請了青陽少爺去給把脈,在屋子裡倒是沒說什麼,後來小姐親自送他回去,在花園裡的無人處像是說了些什麼,最後倒是沒出什麼事,便各自回去了!”
嶽青陽!
女兒說是鍾情的人,果然是嶽青陽那賤種。
“這個糊塗的丫頭,真是氣死我了!”沈氏從牙縫裡擠出字來,狠狠的捏着帕子,“她是鬼迷心竅了不成?居然去打那賤種的主意?”
“九小姐的年紀小——”陳媽媽硬着頭皮勸。
“誰不知道那嶽青陽是老夫人的人?以前老爺子在的時候就不說什麼了,老爺子沒了好幾年了,她還由着那賤種在後院裡進出也不避諱,媽媽你難道不曉得那些下人在背地裡是怎麼嚼舌頭的嗎?”沈氏被氣的夠嗆,說着已經站起來往外走。
陳媽媽被她這口無遮攔的話聽的眼前一暈,心知如果這個時候叫她去了端木秀香那裡,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就趕緊追上去將她攔下,“夫人,今天已經天晚了,您再去九小姐那裡,會惹人懷疑的,凡事都還是等天亮再說吧!”
老夫人霸道,在後院裡又是隻手遮天。
沈氏心裡想了想,最後也只能是暫且壓下了脾氣,點點頭,“也好!”
沈會音主僕魂不守舍的回了住處。
“小姐您先歇會兒,奴婢去鋪牀!”扶着沈會音在妝鏡前坐下,秋子輕聲道。
沈會音被宋楚兮刺激的不輕,一直到了這會兒還渾渾噩噩的。
她緩緩擡眸,看向混沌一片的鏡面。
那銅鏡照不出她的臉色,但是燈光下,有髮釵間的珠玉一閃一動。
那根髮簪——
那是端木秀喜的東西。
沈會音的心頭一顫,恰在此時,那鏡子裡就突然現出端木秀喜慘死猙獰的面孔,張牙舞爪的從背後朝她襲來。
“啊——有鬼!”沈會音突然失聲尖叫,瘋了一樣,死命的拉扯自己的頭髮,將那髮釵,連帶着自己的頭髮都揪下來一大把,遠遠的扔掉。
“小姐!小姐您小聲點兒,當心驚了人!”秋子嚇了一跳,撲過去,連忙去捂她的嘴。
沈會音的精神混亂,過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冷靜下來,披頭散髮的坐在那裡,神情中還分明透着恐慌。
“小姐,那宋四小姐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我看您還是將實情都告訴夫人知道,然後請夫人和姑爺做主,早點將她趕出去吧。”秋子倒了杯水給她壓驚,帶着哭腔道。
這位宋四小姐的膽子實在太大了——
毒殺老夫人?
虧她想的出來!
沈會音的指尖發顫,手指用力的捧着茶杯,額上冷汗直冒,眼中神色卻是慢慢沉澱下來,變得狠厲異常。
秋子被她的神情駭住,試着推了她一下,“小姐?”
沈會音對着鏡子,忽而森然的露出一個笑容,咬牙切齒道:“趕她出去有什麼用?我——要她的命!”
三番兩次的威脅她?如果不將那賤丫頭徹底的鋤了,她永遠都別想脫身!
既然那死丫頭上躥下跳的趕着來送死,她便就成全了她好了!
想推端木岐上位?她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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