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朱厚煌好像一下子驚醒了一般。
作爲貫通中國南北的大運河,在現代徹底沒落了。但是在明代的時候,運河卻是一等一的要地,如果說長江以北最爲繁華的地方是什麼地方?根本就不用說,除卻京師之外,一定是運河沿岸。
當初朱厚煌從北京南下,就一路走馬觀花的觀察過運河沿岸。
朱厚煌立即下令道:“調船從沿海河逆流而上。並傳令東雍,再派兩個營北上。”
一時間朱厚煌覺得能從東雍抽調的機動兵力,也不過是三個營,一萬六七人馬而已。再多東雍的很多地方都不好控制了。
朱厚煌經營東雍三年,也不過將東雍一地經營出熟地而已,而在呂宋,古晉,峴港,星城,馬六甲等地,如果沒有重兵駐紮,轉瞬之間,恐怕就不爲朱厚煌所有了。
所以即便想從這些地方調兵,也需要從長計議。不是說調就能調的。
朱厚煌對自己實力有很明確的估計,等這邊安排妥當,抽調出兵力的時候,恐怕京畿一帶,也已經塵埃落定了。
就在朱厚煌在這裡調兵遣將的時候。準備沿着運河北上,水陸夾擊的時候。楊慎遠遠的看着天津衛城,愣愣的不說話。
左右說道:“少爺,快回去向老爺覆命吧。”
楊慎沉吟了良久,最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不,我不回去了,你們快馬加鞭,回去,將這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給父親。”
“少爺您準備做什麼?”跟着楊慎身邊的親信都是,楊家的老人看着楊慎長大,對楊慎關心備至。
楊慎說道:“我要回去,去拜見雍王殿下。”
“什麼?少爺萬萬不可,一旦少爺出了什麼閃失,老奴怎麼向老爺交代?”
“我意已決,無須多言,將我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父親,父親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楊慎說道。
楊慎的意思是什麼?根本就是想與朱厚煌談條件,讓朱厚煌退兵。
不是,楊慎示弱。而是楊慎知道現在是北京政權,是楊廷和最虛弱的時候。
正德當皇帝雖然不大正經,但是有一點卻沒有做錯,就是天下兵馬大權,全部在正德的手裡面,無論是京營,還是邊軍,正德的話遠遠被內閣大佬的話,要管用的多。
楊廷和大肆清洗正德的親信,嚴重的影響了京營的戰鬥力,即便如此,楊廷和對京營的忠誠,也不是多相信,更不要說邊軍這些外軍了。
再者自從何進這笨蛋,在爭權奪利之時,貿貿然引外兵入京。大家都吸取了教訓,不會擅自召喚外軍入京畿的。
楊慎也很擔心,這些外軍在京師城下土人譁變,那就不好玩了。
所以楊慎估計,京師最近,也就是楊廷和沒有完成對京師整合之前,是沒有能力出戰的,因爲將軍隊控制在營地是一回事,如軍隊出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楊廷和絕對不敢冒着軍隊譁變的風險派人出戰。當然守城也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京師是大明的首都。
這裡有什麼消息,不需要一時半刻。就能哄傳天下。如果楊廷和鬧出新皇剛剛登基,就被軍隊打到了北京城下,縱然無法攻破城池。也是狠狠的給楊廷和兩巴掌,嚴重影響楊廷和的政治威望。
所以楊慎還是思量良久,勸說朱厚煌退兵爲上。
楊慎如此做,並不是沒有把握的,畢竟楊慎對朱厚煌性格,已經對東雍實力的把握,還是比較準的。
“報殿下,有人自稱楊慎求見。”
“楊慎?”朱厚煌重複道。只覺得一股火氣沖天而起,說道:“他還敢來見孤?帶上來。”
“是。”兩名侍衛聽朱厚煌的語氣不好,自然而然的改變了對楊慎的態度。
不一會兒,楊慎就被重重的推倒在堂下。
楊慎擡頭看見朱厚煌,說道:“雍王殿下,這就是對待故人的態度嗎?”
朱厚煌冷冷的說道:“眼前只有仇人,沒有故人。”
皇位失之交臂,朱厚煌故人惱怒且悔恨,但是對楊慎並沒有多少抱怨之意,既然撕破臉了,就是各爲其主。即便楊慎想殺他,朱厚煌也沒有什麼好抱怨了。
就如當初袁紹與曹操是發小,但是最後刀兵相見,心中恐怕也沒有多少怨恨。以爲政爭本就是如此,不過有一件事情,讓朱厚煌久久不能釋懷。
那就是正德之死。
正德對楊廷和如何?朱厚煌明白的很,固然說不上言聽計從,但卻稱得上知遇之恩。只是楊廷和是怎麼回報他的。
在正德屍骨未寒的時候,摧毀了正德所有的心血。楊廷和一人對大明軍事力量的打擊,勝過是個達延汗加起來。
楊廷和所做所爲傳到朱厚煌的耳朵裡面,朱厚煌清晰的判斷出來,作爲一股軍事力量,京營可以從大明武裝序列之中除名了。
可能最近一兩年,還有一些戰鬥力,但是隨着跟着正德這一批老兵漸漸老去,京營絕對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了。
失去了京營,大明統治天下就是失去了重要一環。導致一系列變化,比如後世地方坐大,就已經埋下了伏筆。
如果這還只是讓朱厚煌感到怨恨,但是另一件失去,讓朱厚煌更無法原諒楊氏父子,那就是正德到底是怎麼死的。
楊廷和昭告天下的病死的說法,根本不爲朱厚煌所信服。不僅僅是朱厚煌,還有很多人都覺得正德的死太正常,就絕對不正常。腦補出很多的情節,傳的滿天飛,朱厚煌也是將信將疑的。
楊慎說道:“好,那麼下官就一使者的身份拜見殿下,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就是殿下的待客之道嗎?”
朱厚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坐下吧。有什麼話快說?”
楊慎起身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在朱厚煌的下首坐下來。說道:“下官先恭喜,殿下攻克天津衛,旗開得勝。”
朱厚煌說道:“廢話少說。說正題。”
楊慎說道:“殿下離開京師已經有十數日了,算算時間興王已經在數日之前,登基爲帝,改號嘉靖了,卻不知道殿下知道不知道?”
朱厚煌冷哼一聲說道:“知道。”
改元這樣的大事,朱厚煌又豈能不知道嗎?
楊慎說道:“新皇已經已經祭祀了祖宗神靈,君臣名分已定,殿下何必做無謂的掙扎了。還是撤軍回東雍去吧。”
按照大明的規矩,如今的興王朱厚熜,不,嘉靖皇帝,就已經是大明的合法君主了。君臣名分一定,再想改變就千難萬難了。
當然了朱厚煌如今要有當初朱棣的實力,也不在乎這個直接進攻便是了。可惜朱厚煌現在沒有這個實力。
有多少實力,吃多大的肉,朱厚煌清醒的很。如果不是如此,朱厚煌在楊慎一見面的時候,就會給楊慎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正因爲朱厚煌清醒的認識到直接的侷限,所以才留下楊慎。他需要一個可以與楊廷和溝通一下。如果不能在大明狠狠的敲上一筆,怎麼面對今後的艱苦奮鬥。
朱厚煌冷哼一聲,說道:“成王敗寇,有什麼了不起了的,孤只需攻下京師,他們怎麼登基的孤也能再來一次。”
楊慎說道:“成祖修北京城用了三十多年,還沒有完全的完善,城牆堅硬無比,即便是東雍的火炮,也打不穿。可謂磐石之固,下官只問殿下,有幾分把握攻克北京城?”
“這---”朱厚煌一時間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