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朱厚煌大吃一驚,在他眼中這個大肚王國,縱然不是野人,也相差不多,哪裡能派出什麼使者。
朱厚煌說道:“請他進來吧。”
不多時,一個人走了進來,一見朱厚煌,二話不說,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說道:“草民見過雍王殿下。”
朱厚煌問道:“你是漢人,怎麼爲野人所用?”
這個人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上面有不少補丁,他不敢擡頭,朱厚煌只能看見他的髮髻上面插着也一根木棍,他用顫顫巍巍的聲音說道:“草民是福建人士,海上遇風暴,這才流落到蠻夷之地,幸好草民有手好醫術。才能在大肚王國求生。這次是被大肚王國的國王派過來傳話的,草民沒有背叛天朝的意思。”
朱厚煌信他這一番話,如果縱向比較的,也就是現代人最沒有民族自豪感了。從古自今一直是外國人往中國跑,也就是現在這個情況反過來了而已,作爲一明朝人,哪怕僅僅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草民,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想投奔外國的。更不要說大肚王國根本上就是一個部落聯盟,連一個國家都稱不上。
朱厚煌問道:“他叫你來傳什麼話?”
這個人說道:“大肚王過說,整個夷洲都是他的,不許殿下再侵犯土著勢力了,否則,否則---”他說着,聲音越來越低,以至於讓朱厚煌幾乎聽不見。
朱厚煌不耐煩的說道:“否則怎麼樣?”
“否則就大兵來犯。”說完這一句話之後,這個使者磕頭如搗蒜,說道:“殿下饒命,這是他們讓草民說的,不是草民自己的意思。”
“哼。”朱厚煌冷哼一聲說道:“今日才知道什麼叫夜郎自大。這不管你的事情,你下去吧,想回福建就回福建,想留在這裡就留在這裡。”
“多謝殿下開恩。”他不敢停留,弓着身子倒退着走了。
“殿下,你對大肚王國怎麼看?”楊慎說道。
“當然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朱厚煌說道。大肚王國一帶,就是現在臺灣嘉儀一帶,都是平原地帶,是大好的農耕區,朱厚煌豈能讓這些地方一直在區區大肚王國手裡面,如同他在高山之上,劃一個小圈子,自立爲王,說不定朱厚煌就不去管他了。反正南洋這麼大,何必吃力不討好,去鑽山溝啊。反正一直到清末,臺灣東部的山區之中,也有不少原住民。
但是嘉儀這麼好的地方,卻不可能讓人的,只是朱厚煌現在的實力不足,即便是打下來,也沒有足夠的人丁去開發,這纔沒有動手。
“殿下,萬萬不可。”楊慎頭都有點大了,楊慎將整個雍王府上下理順,又從內地招來一大批人才,雖然有些現在還沒有到。但是即便如此,整個東雍已經走上正規。即便是如此,無數事情千頭萬緒涌來,讓楊慎一時間也覺得頭疼無比,朱厚煌半個月的時間,新設戚氏軍。楊慎還要派出很文吏去輔佐戚景通。如果朱厚煌再出徵大肚王國,那是真真忙不過來啊。
“先生,放心。”朱厚煌說道:“孤知道輕重緩急,事情要一步一步的辦,今年半年之內,不會再次出兵,不過還請先生多多支持戚氏軍那邊的發展。”
楊慎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這臣就放心了,殿下放心,已經有第一批俘虜從福建那邊運過來,這些俘虜優先派遣到戚將軍那邊去。”
楊慎這邊將這個事情放下了,但是大肚王國那邊卻沒有將這一件事情放下來。
“怎麼回事?”戚景通滿臉寒霜,一股殺氣瀰漫開來,戚景通可不是普通人,當初在劉六劉七之亂的時候,也曾親自上陣拼殺過,此刻一發怒。所有人不敢說話。
只剩一陣嗚嗚的哭聲。
“哭,哭,就知道哭,有什麼事情說話。”戚景通大喝道。
“請將軍爲我們報仇啊。”一個少年咬牙切齒的說道。
戚景通說道:“好好說話,怎麼回事?”
“那些土人從河北邊過來,好幾千人,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村子裡面根本來不及防禦,就已經,就已經。”說道這裡,這個少年再也堅持不下去,低頭雙手深深的插進土了,整個指甲都劈開了。
戚景通看着周圍,這裡本來有一個叫做林家寨的小村落,但是此刻這個小村落一個活人都沒有了,村落裡面全部都是屍體,一具具屍體,死得慘不忍睹,還有一些人的腦袋都被砍掉了,只剩下一具屍體,只能從衣服上辨認是誰的屍體了。
戚景通早已看慣這樣的慘劇了,當初劉六劉七之亂的時候,山東地界,比這裡慘的地方有不少,這樣的場面根本嚇不了他。他只是慢慢的在琢磨,剛剛問道的信息,“河,北邊的河,是指雍溪嗎?”
作爲一個合格的將領,每到一地都會熟悉地形,戚景通雖然來這裡還不到一個月,但是對這附近的地理已經很熟悉了。大員之北,有一條雍溪,還是雍王殿下親自取名的,他自然知道。
“大人。”一個戚景通身邊的老人,說道:“小的,剛剛去看了,果然看見有很多人渡過雍溪的痕跡。”這個人戚家家丁,跟着戚景通打過仗,對擅長的就是勘察蹤跡。
戚景通說道:“對面有什麼部落。”
“大人,小人知道。”戚景通身邊的一個侍衛說道。“對面是大肚王國,據傳有數萬人丁,是東雍島上最大的部落。”
“請大人爲我們報仇,殺過雍溪去。”
戚景通看着身後的人,不說話。他身邊的士卒分爲三類,第一類是他從家裡帶過來的,有十幾名,但是都是好手。剩下有百餘名老卒。這些人都是朱厚煌留給他的戰鬥力還算不錯,剩下的都是當地幾十個村落的壯丁,總共也有數百人而已。
其實現在林家寨被滅,下面已經有埋怨之聲。認爲是戚景通抽調各個村落的壯丁,才使得林家寨沒有什麼反應,就被滿村殺絕了。甚至還有人認爲,是雍王打了土人蠻人,這才引起他們的報復。這才讓林家寨被屠了。當地幾十個村莊,雖然稱不上同氣連枝,但也彼此之間互相扶持。見林家寨被屠,自然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強烈請求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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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景通心中暗道:“我不明白對面的地形,也不瞭解這個大肚王國的嫡系,貿貿然出兵風險太大了,而且雍王殿下雖然給我便宜行事之權,但是我越境出擊到底是犯忌諱的。而且”戚景通掃過那些羣情激奮的人,心中冷笑幾聲,暗道:“憑藉他們這些人連操練還沒有練好的人,去打仗。”
不是戚景通看不起這些人,而是的確如此,這些人才入戚景通麾下不過一個月而已,如果不戚景通忽然得到了林家寨的報警,他現在還在訓練士卒,而不是在這裡。
“不行。此事須稟報雍王之後,聽雍王殿下決斷。”
“報。大人。”一個人忽然從北邊跑過來,說道:“大人,雍溪之上出現情況,北邊有人過來了。”
戚景通眉頭一挑,暗道:“偷襲一次,就行了,居然想一而再,再而三,他們也太看不起我戚景通了吧。”
戚景通說道:“多少人?”
“對方都是獨木舟,看上去很雜亂,一時間數不清楚,大概有數百人。多則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