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說大明是兩京制。但是從根本上來說南京纔是大明的首都,而北京不過是行在,是陪都而已。
當然了從政治地位上,雙方是翻過來的。但法統上就是這樣的。
就好像是文臣一邊拿祖宗家法說事,一邊一致忽略了關於割皮充草的任何記錄。
朱厚煌要是能得了南京,嘉靖的根基都會動搖。
“好。”朱厚煌說道:“只是派誰去西征啊?”
金華與處州空虛之極,只要派遣一支偏師,就能拿下來,可以說派誰都可以。這樣的事情,俞大猷不願意多插嘴,說道:“還請殿下聖斷。”
朱厚煌沉吟一會兒,說道“就派元敬過去吧。”
朱厚煌之所以派戚繼光去,是因爲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是義烏。
不知道戚繼光因義烏兵,訓練出天下精兵,還是義烏因爲戚繼光而天下知名。朱厚煌總是想讓戚繼光與義烏有所牽絆。而且朱厚煌看中戚繼光,也必須認識到現在的戚繼光,根本不是後世推崇的戚將軍,必須加以歷練才能擔當大任,而讓他獨擋一面,就是最大的歷練。
戚繼光得了差事,以一個營的兵力,大舉進攻金華,不過,他要先攻入紹興府。
不過,戚繼光這麼一動,就將壓力傳到給了楊一清。
“大人,會稽山之東,已經全部淪陷了,雍賊兵鋒直指山陰。另有偏師攻入金華,南方各府縣人心惶惶,紛紛向杭州求救,這局面如何應對啊?”
“大人,陛下已經下旨斥責大人了,朝中已經有人說了,如果大人再不建立新功,縱敵玩寇,那麼錦衣衛恐怕就要來,大人,不能再等了。”
“大人,各地鄉紳都坐在門前,等着,已經堵不住,他們一定要大人給一個交代,大人,快想想辦法吧。”
楊一清坐在書房之中,聽着有一個又一個師爺上前稟報。
正如俞大猷所料,楊一清的壓力極大。
這壓力從各方而來,比如各地方管,金華,處州等地的官員,可不僅僅是向杭州的求援,還向各地求援,甚至江西,南京各地都收了告急文書。
對於金華本地的地方官來說,他們恨死楊一清,恨楊一清見死不救,絕對不會給楊一清說什麼好話的。
這只是下面的壓力,楊一清神經粗大,可以無視這些。
但是北京的壓力,讓楊一清不能無視了。
開戰以來,楊一清不能得一勝,早已讓嘉靖無法忍受了,如果不是嘉靖還找不到代替楊一清的人物,否則嘉靖早就將楊一清給撤換了。
不過,嘉靖鞭長莫及,甚至沒有代替他的人,他咬着牙,還能硬抗着。
但是各地士紳的背離,對楊一清來說,卻是不得不應對的難題。
浙江是科舉大省,所以說,士紳的力量相當之大,想要在在浙江大舉動作,楊一清也不得不與浙江本地士紳達成諒解。
沒有他們的支持,楊一清這個總督,不過是一個空架子。平日裡面種種掣肘也就罷了。如今面臨大戰,如果再不處理好,其中的關係。楊一清根本沒有能力擊敗雍王。
楊一清深吸一口氣,說道:“雙嶼那邊有消息嗎?”
“大人,徐海冥頑不靈,最新消息,他已經離開雙嶼,帶着所有船隻,準備離開大明,去南洋討生活。”
“徐海。”楊一清一聽這個消息,頓時忍不住怒火中燒,將硯臺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楊一清現在最恨的就是徐海。
他覺得自己對徐海夠好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徐海會這樣,將自己僅有的海上力量,給抽走了。
徐海的背離,讓楊一清陷入了全面被動之中,到現在還要面對整個東南有海無防的局面。
即便如此,楊一清也強忍着要殺了徐海,誅徐海九族的衝動。給徐海寫一封封書信,要徐海回心轉意。懸崖勒馬。
只是楊一清萬萬沒有想到,正是他一封封殷切期望的書信,讓徐海根本不敢回來,徐海太明白了,楊一清寫這些言辭低下的書信,將來清算的時候,會有多恨。徐海甚至有了投靠雍王的打算。
不過,還是念在楊一清栽培之恩,看不見勝算,臨陣脫逃也便是了,如果反戈一擊,就太沒有江湖道義了。
所以決定一走了之。這也算是朱厚煌帶來副作用,最少對跑海之人來說,從大明沿海到印度洋,根本不算是未知的旅途。有很多人常年在這路線上跑。
不要看徐海的一百多艘船,在雍軍與明軍的交戰之中,那根本不算什麼。但是放到世界任何地方都是一股相當強大海上力量,不管是做海商,還是做海盜,都能下半輩子過很滋潤。
面臨現在這個局面,楊一清不想救援嗎?
楊一清做夢都想,只是他不敢動。
特別在沿海地域,楊一清恐怕是調虎離山之計,這邊一出兵,那邊大軍直衝杭州。
杭州一下,恐怕楊一清即便是手中還有一些士卒,都不敢與雍軍交戰了。
但是雍軍分兵數路,一種不將他放在眼中的意思,讓楊一清特別惱怒,暗道:“我打不過你的主力,還打不過偏師嗎?”
而且各房壓力逼着楊一清不得不動,楊一清傳令下去。道:“命令西南四府人馬全部聚集在金華,令金華知府堅守城池,不得有違。”
金華府不失,其他各府就不會暴漏在東雍的兵鋒之下,這四府就可以暫時保全。
楊一清說道:“點起兵馬,我親自出兵,南下驅逐雍軍。將這些告訴那些人,讓他們安心。餘杭一帶,絕對不會波及戰火的。”
楊一清雖然這樣說,但是知道不過是扯謊而已。
楊一清雖然說點起兵馬,但是不過是帶兩三萬人,杭州城之中,還有數萬人正在訓練。楊一清的目的,不是寧波,而是戚繼光。
不管怎麼說,先吃掉雍軍一子,向北京有一個交代,雍軍兵興以來,朝廷這方面太需要一場勝利了。
江南水利發達,楊一清大軍乘船直接到紹興,從曹娥江逆流而上,南下直指嵊縣。
楊一清這一動,消息立即隱瞞不住,朱厚煌立即知道了。
朱厚煌皺着眉頭說道:“楊一清去嵊縣幹什麼?哪裡有我們多少人馬?”
俞大猷說道:“據戚繼光的軍報,哪裡只有民壯五百,還是從當地招募的。戚繼光路過新昌的摟草打兔子,順便見嵊縣給拿了下來,但是並沒有駐軍,正是從當地徵募了五百人暫時安置下來。”
戚繼光雖然只是帶這一個營的軍隊西去,但朱厚煌給了戚繼光一個特別的權限,就是戚繼光就招兵的權力。
這個權力在大明軍隊之中,很尋常,但是在雍軍之中,卻是樞密府的權力,甚至即便是戰時,也不能隨便補充的。
必須從民夫之中增補,而民夫還在主帥的手中捏着。所以戚繼光雖然兵馬畢竟少,但是的的確確有了獨擋一面的權力。
當然了,戚繼光也不是僅僅一個營,還有一萬多福建民夫,這些民夫跟着大軍從福州打到這裡,行程千里,一路都在訓練,真正戰鬥力還不知道,但是已經有幾分架勢了,朱厚煌一路上收刮兵器,這些民夫之中也裝備了不少,讓外人看來,更是一支大軍了。
畢竟在古代並不是每一支軍隊中的是士卒,都能刀槍劍棍,都配齊的,且不說,那些農民起義軍,根本就是草臺班子,單單是草臺的經制之師,也有很多士卒手無寸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