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正德裝模作樣安慰朱厚煌的時候。對面忽然齊聲大吼,聲震四野,縱然在本陣之中,朱厚煌也覺得震耳欲聾。
朱厚煌說道:“他們再喊什麼?”
對面喊的是蒙古話,朱厚煌當然聽不懂了。
“是勝利。”正德說道。正德不僅僅是一個皇帝,他其實也多才多藝,當讓這個才藝在文官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比如正德精通蒙古話,梵文,對佛經有很深的研究。所以他逼朱厚煌這個蒙古話白癡要厲害了不知道多少。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等正德下令,不知道誰開始大吼一聲。整個明軍之中,開始高呼了。
朱厚煌一瞬間感到什麼叫做震耳欲聾,他只感到一陣陣聲浪在他的耳邊響起,好像一瞬間失聰了。
朱厚煌看見正德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聲音落下之後,猛地拔出長劍,腳下一踢戰馬。整個人出列了。
朱厚煌大吃一驚,根本不敢遲疑,跟着正德身後,緊緊跟着在正德身後的還有許泰等數人。
正德持劍豎在胸前,橫掠過軍陣,腳下馬匹小步快跑,他大吼道:“大明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
正德每掠過一個陣列,就大喊一聲,一時間整個大明軍中,一聲聲萬勝的呼喊,一聲壓過一聲,最後疊加在一起。
朱厚煌卻渾身繃緊,他眼睛的餘光一直盯着蒙古人那邊。
要知道,此刻蒙古人與正德之間,根本沒有一兵一卒阻擋,如果他們大舉衝過來。正德首當其衝。他實在忍不住了,衝到正德馬前,一把按住正德繮繩,說道:“皇兄,蒙古人人動了。快回本陣。”
正德的眼睛炯炯有神,簡直要發光一樣。
朱厚煌以爲正德吃了興奮劑一樣。
正德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根毛髮都興奮的戰慄起來。他此刻才明悟:“原來,自己屬於戰場之上。”他從諫如流,迴歸本陣。
朱厚煌並沒有說謊。蒙古人動了。
也許蒙古人想修養馬力,他們在朱厚煌的視線盡頭,緩緩的停了下來,或許是正德誓師,讓他們看見殺正德的機會,或者是其他原因,總之這一刻,猛然人衝了過來。
一瞬間好像是大河決堤,無數騎兵散做星辰之狀,從遠處衝了過來,個個高聲呼喊,好像是瘋子一樣。瞬間衝了過來。
朱厚煌瞬間深吸一口氣。感覺整個身體,忍不住的僵直成一塊,僵硬之極,幾乎不能動彈了。跟不要說掄刀用槍了。
數萬騎兵鋪開,幾乎衝滿了朱厚煌整個實驗,朱厚煌的眼睛之中根本沒有其他的了。他們呲牙咧嘴,舉起不同樣式的兵器,不過更多的舉起的弓箭。
“轟。”的一聲,一門火炮打響了。
一炮接着一炮打響,刺鼻的硝煙味道,還有慘叫之聲,血腥味,一瞬間衝斥整個戰場。
好像是一個信號一樣,正規明軍軍陣上,一門接着一門的火炮打響,還是什麼一窩蜂,火箭,等等各式各樣的火器,瞬間打響了。還想張張步弓,陡然射了出來。不過這些的打擊,並沒有給蒙古人的多大的損失。因爲蒙古人好像早就知道了明軍的準備一樣,隊形分得很開,密密麻麻的炮擊不過殺了幾十個人而已。
火器的威力很大,朱厚煌親眼看見,一個蒙古人騎兵被火炮打中,整個人從腰部打成兩半。只是缺陷也同樣大。填裝太過困難。
虎蹲炮還好,最少還有填裝的方法,比如一窩蜂這樣的東西,根本就是一個一次性玩意,等他填裝下來,這一仗早就打完了。第一波猛烈的炮擊之後,明軍的火力一歇,只剩下步弓手與火箭已經在運行。不過蒙古人的攻擊也過來了。
蒙古人在明軍陣前,整整齊齊的轉向,一瞬間無數根箭射了過來,一瞬間好像飛蝗一般的箭雨飛了出來。
蒙古人與明軍之中,幾乎同時發生了淒厲的慘叫之聲。
蒙古人虛晃一招,並沒有直接衝陣。反而用出騎射功夫,與明軍對射。
兩軍陣前,箭如雨下,雙方不住有人仆倒在地,死於箭雨之下。
不過蒙古人掠陣而過,火器威力雖然大,但是往往落空,而蒙古人用的騎弓威力雖然不大,但是因爲明軍陣勢嚴密,而往往建功,雙方傷亡,往往半斤八兩。彼此相差無幾,不過朱厚煌知道,這僅僅是試探而已。真正的交鋒還在後面。
整個蒙古人分爲數部,輪番上陣,並不僅僅是騎射而已,一旦他們看見破綻之後,也會毫不猶豫的衝擊一番,循環往復,連綿不絕。
這就是疲敵之策。
蒙古人數部出擊,一部出擊的時候,其他各部在輪流休息保持體力,如果明軍僅僅是步卒的話,這樣輪番騷擾,尋找弱點,然後再大舉壓上的手段,自然能夠建功。
對全部由步兵組成的漢人軍隊,騎兵衝擊固然是可怕的,但是有嚴密的軍陣保護,他們也不怕這一點。他們更怕的就是不出擊,就這樣對峙。
因爲騎兵速度優勢,他們在明軍射程之外,他們趕在明軍的射程之外,下馬休息,但是明軍卻不敢稍有怠慢,唯恐一放鬆精神,韃子就殺到眼前了。
列陣不敵,這是輕騎兵對付步兵方陣的法寶,管你不是完全的陣勢,我只在行軍時候,撤退時候才進攻,只要列陣,那麼咱們慢慢消耗。
正德皺起沒有,覺得不能讓蒙古人這麼猖狂,立即下令道:“許泰你領本部打出去。給韃子一個教訓。”
“是。”許泰領命。
許泰立即下去準備,不一會兒,許泰帶着騎兵穿陣而過,通過預先留下的通道,衝了出去。
一時間喊殺之聲大作。許泰所部,與蒙古人殺在一起了。
輪起馬上功夫,蒙古人絕對不怕任何人,見許泰出戰,雙方在兩軍陣前的大空地之上廝殺在一起。先是對衝,然後彼此衝殺在一起混戰。
許泰果然是猛將。
朱厚煌看不完整個戰場,所有注意力都注意在那一根許字大旗之上。只見這一根大旗一直在明軍最前方,屢屢破陣,雙方開始混戰之後,許家大旗所在之處,也是人羣最多的地方,也是喊殺之聲最爲響亮的地方,甚至連許字大旗,也屢屢歪斜,好像要栽倒一樣,分明是旗手已經換了好幾個。
忽然戰場之上,一聲震天的呼喊。卻見許泰,將一個人頭掛在大旗之上,不由左右搖擺。蒙古人看見這個人頭,士氣瞬間清空了。再也堅持不住,好像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許泰也不敢追擊,收攏兵馬緩緩的退了回去。
一顆猙獰的人頭砸在地面之上,許泰渾身浴血,身上還管着幾根箭矢,說道:“稟報陛下,敵將人頭在此。”
正德說道:“好。下去休息吧,等一會兒還有一場惡戰。”
朱厚煌不得不承認,正德身邊將才不少,比如現在代替正德主持大軍的朱彬,再比如陣斬遞降的許泰,都是一時英傑,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卻是這個時代武將的通病。所有人都覺得,武將如果不跋扈,不貪財,不好色,好像不是武將一樣,就好像是軍隊的軍紀好,在明代人看來,就是沒有戰鬥力。這樣奇葩的觀念,正式有明一代奇葩的觀念,現在這個觀念已經有,但是並不是多。到了這種奇葩觀念達到了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