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殿下暫且迴避。”李良欽說道。
這種南京城防炮,到底有多大威力,誰也不知道,朱厚煌覺得這種大炮的準頭,更爲差勁,百餘年前的大炮,現在不能用了,也不是不可能了。
但是在身邊的羣臣之中,卻不願意讓朱厚煌冒這個險。
朱厚煌拗不過他們只能匆匆的離開外營,回到了內營之中。
“轟,”一聲巨響,好像是猛地打響一個旱天雷一樣,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朱厚煌,他的耳朵分明告訴他,這不過火藥庫爆炸,而是一聲炮聲。
朱厚煌回頭見猛地一片木牆猛地倒下一片。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暗道:“有這種大炮,還要什麼紅夷大炮啊?”
如果這一戰,就是雍軍與明軍的勝負手,那麼這兩門大炮,就是伏羌伯毛銳爲朱厚煌準備的勝負手。
“殺啊。”驚天動地的喊殺之聲,一瞬間爆發出來。無數人拼命向這個缺口衝了過來。
“轟。”“轟”“轟。”--------
一連十幾聲炮響,從北到南,所有佛郎機炮依次開炮,佛郎機一開炮大大小小的炮聲壓制了其他所有的聲音,讓所有人耳朵裡面只剩下炮聲,與耳朵的嗡嗡之聲。
遠用鐵彈,近用散彈,兩者結合之下,將大部分士卒穿過了外圍的壕溝。
當然了通過的方式各有不同,有的人是用同伴的身體填平了壕溝衝了過去,有的是爬下去,又爬過去,不敢跳,因爲下面足夠的多尖銳木樁,一不小心,就會被刺穿身體。
不過,也有幸運者發現,一個射擊死角,就是壕溝最下面裡面的角落裡面,在這個位置上,寨牆的上面的武器根本對付不了他們。
當然了雍軍不會傻的爲別人修工事,這個火力死角很狹窄,根本不是人待到地方,而且雍軍也有對付這個地方的辦法。
那就是手-榴彈。手-榴彈在壕溝之中爆炸開來,瞬間就能將壕溝之中所有的人給殺光。
戰鬥從一開始就從這一片打出來的缺口爲中心,越發的蔓延開來。好像是血肉磨坊一樣,一個個年輕人衝進去,都變成一具具屍體。被擡出來。
有屍體還算得是好的,很多連屍體都沒有,都已經被炸成了碎片。
朱厚煌在內營,用望遠鏡也看不清楚外營廝殺的細節,只能聽到一道一道消息:外牆被突破三處,都是先用大炮轟擊。然後再讓步兵去爭奪。每個地方的駐軍,都在往復廝殺過了。
不過,打不過。
對於這一點,朱厚煌有自知之明,並不是隨便拉出來的士卒就能打仗的。所以在突破之後,這些人居然沒有崩潰,已經讓朱厚煌有幾分喜出望外了。
當然也有好消息:那就是那兩門老爺炮,威力不錯,但是也有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射擊的頻率,從加入戰場開始到現在,他們總共打出來將近二十多炮。
雖然他們每一炮幾乎都有戰果,反正轟進雍軍大營之中,就算是成果。
但問題是這頻率也太差勁了吧。
這樣的頻率在戰鬥之中,只能聽一個響,即便威力大,也起不了決定作用。當然了並不說明軍就沒有其他的炮火了。不過,明軍的火力並不是太充足。
總體來說,雍軍的火炮也不是太充足。畢竟這原本都民夫,能陪足夠冷兵器,已經是朱厚煌兵鋒順利。這些民夫的大部分裝備都是官府收集過來的兵器,不管是火器,還是冷兵器。
只是這樣的火力密度,浙軍一心攻過來,是抵擋不過去。
所以在浙軍的衝擊之下,雙方就圍着第一道圍牆開戰血戰。
而南京重炮轟出來的缺口,更是戰鬥的重點。
“下令準備撤退。”朱厚煌說道:“先將那突進去的浙軍幹掉。”
“是,”立即有侍衛說道,立即有士卒用旗語傳達消息。
朱厚煌對外面民夫排練最多的,就是如何撤退,從第一道防線撤到第二道防線上。
浙軍衝進缺口,本來在缺口之處拼命阻擋的士卒,忽然退下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道土牆出現在他們前方几十步的距離。
還有好幾門佛郎機炮,正對着缺口。
幾門佛郎機炮猛地爆射出來,無數子彈,在這片缺口打出一道鋼鐵風暴,這些士卒瞬息被打死一片。
浙江的攻勢爲之一滯。
無數士卒在木牆之上,澆灌的火油。然後大軍撤退。
撤退並是太順利的,陣前撤退,本就是一件危險極高的任務,雍軍所有軍隊之中,或許只有龍驤衛有這能力,在陣前撤軍,最後還一絲不亂。其他的軍隊都沒有這種能力。
更不要說這臨時編練的民夫了。
要不是朱厚煌事先準備好的手段,讓整個浙江硬生生給吃了一壺損失數百人,讓浙軍的攻勢微微有一點退卻之意,這撤軍會更加難撤。
即便是這樣,還有千餘人被浙江追殺過來。
“點火,”不知道誰發號施令,一排排火箭射了出來,釘在木牆之上。
木牆的內外是不同的。
首先木牆都是非常乾燥的,甚至這些木牆是從海邊存放好幾年,用來的建造船隻的木頭,畢竟寧波一帶是江南繁華之地,桑林或許有,但是純粹作爲木料用的樹林,卻並不多。毛銳所做的是拆除民宅,但是朱厚煌的作法,是從沿海附近的船廠調用。
畢竟經過一場航海繁華之後,因爲禁海還蕭條,很多船廠都囤積很多木料,畢竟要造船的木料需要陰乾,大概是兩到三年的時間,所以提前準備,自然囤積了很多。
不管是官家的木料,還是私人的木料全部都弄了過來。
這些木頭特別容易點燃。這是因爲這個讓朱厚煌心生一計。這道木牆外面,都塗着一層泥巴,就是爲了放火,但是後面前卻沒有塗。而且爲了引火,還特地倒上不知道多少火油,如此火箭射下,立即開始了熊熊大火。
本來有不知道多少人登上了這個道木牆,結果在火油的作用之下,這火蔓延的特別之快,幾乎一瞬間,這裡就變成了一道火牆了。
毛銳不用去看,就知道士氣已墮,損失超過了千人。
毛銳並不在乎死多少人。將軍當久了很容易將士卒當做數字,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對毛銳來說,死數百人,與死數千人,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對大局的影響。
經過這一戰,毛銳感受到一點:“雍王在拖延時間。等待俞大猷的回援。”
不過毛銳豈能不注意這一點,即便他不注意,楊一清也會注意的,楊一清在俞大猷回來的路上佈置了不知道多少手段,他拼命發動了江南士紳的力量,讓俞大猷回程之路,走路路斷,走橋橋斷,走河沒有船。反正怎麼走都不順暢。
楊一清已經給過毛銳時間,他有十日左右的時間,因爲超過十日,楊一清的種種手段,就未必能攔得住俞大猷了。
所以必須速戰速決。
這本就是搶時間的戰爭。要麼是毛銳搶到時間,要麼是俞大猷搶到時間,誰勝誰負,就看誰的速度快一點。
毛銳決定,他絕對不能停,他細細的觀摩地圖,將手中重重的點在一處,正是雍軍水營的地方。
這裡就是毛銳的目標所在。
毛銳說道:“傳令下去,召集諸將。”
事不宜遲,毛銳決定發揮人多的優勢,今夜夜襲雍軍的港口,如果成功就一舉打破雍軍與外界的聯繫。將朱厚煌與他的部下孤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