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是應該上船嗎?”李良欽說道。
朱厚煌說道:“你不會來,孤怎麼肯安心的走?”
李良欽說道:“陛下身負東雍之重,豈能爲我冒險,還請殿下先行離去纔是。”
朱厚煌說道:“孤信得過你的能力,相信縱然有數萬大軍,先生都能來去自如,而有先生在,敵軍定然會寸步難行。敵軍到了什麼地方?”
李良欽說道:“距離現在的二十餘里,明日中午大概會到達這裡。請殿下,立即準備離開吧。”
吳鳳儀說道:“請李將軍放心,我們都準備好了。”
第二日,太陽跳出了海面。將大海渲染成點點金光。
李良欽看着大大小小港口之中大大小小的船隻。
李良欽皺起眉頭,說道:“怎麼這麼多船隻,我們不過十幾個人而已?”
吳鳳儀半是佩服,半是無奈的說道:“王大人昨夜勸服了村落之中所有人,收編了整個村落的壯丁,並答應他們如果撤退,就和他們一起撤退。”
李良欽對王陽明佩服之極,這個小村落,不過數百人而已。但是王陽明沒有動用任何武力,單單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就能將一個村落上上下下弄的服服帖帖,不得不說,是一種能力。
村民也都在海邊了,隨時等着上船。
朱厚煌說道:“孤還想再等等。”
他不甘心這麼走。他絕不甘心這樣走。
正德的仇,還等着報,這樣架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並不是朱厚煌的習慣。他向來是有仇必報的。
朱厚煌等上村中最高的處,是一處鐘樓,這一處鐘樓是木製的。上面懸掛着一個不大銅鐘。
這是整個村莊的最高處,從此次眺望西方,天津方向,也可以看着東方大海方向。
海上升起一陣薄霧,一時間只看白茫茫的一大片。看不真切。
但是西方卻看得清清楚楚。水井之中平靜的水面。漸漸的泛起了一道道的漣漪,這道漣漪反應越來越距離,緊接着有水珠跳了起來,好像是一顆顆珍珠跳躍一般。
慢慢的一道煙塵升起來,高而昂,朱厚煌一眼就看出來是騎兵,而且來得並不快,甚至有一點慢,相當謹慎。
不過,望山跑死馬。此刻只是從地平線上看到煙塵而已,等騎馬真正衝了過來,需要好一陣子。
不過也快了。
朱厚煌長嘆一口氣,說道:“準備出發,讓村民想上船。我們殿後。”
朱厚煌也不知道,王陽明所做的到底對還是不對。他本意是讓王陽明安撫一下村民,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王陽明居然一口氣,將整個村莊的壯丁都拉了過來。
幸好,這些村民也不是老實本分的人,看他們停在海邊大大小小的船隻就知道,雖然船隻一般都很小,但是裝下來整村,數百口人還是可以的。
他們十幾個人離開十分輕便,但是帶上一個村莊的人卻有一點拖累,好在東雍的艦隊就在左近,這數百人還算不上多大的負擔。
其實朱厚煌有所不知。
所謂兵災。就是百姓對戰事的恐慌,再加上朱厚煌的高貴的身份,王陽明的一些說辭,自然而然的誇大了危險,卻不想也引起了百姓的恐慌。
不過,對整個東雍來說,對人口的渴望是永無止境。多帶些人也是可以的。
朱厚煌只是可惜了。
可惜他必定要灰溜溜的離開大明,下一次,再來到這裡,卻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甚至是今生今世不能再回來了,不知道怎麼了,朱厚煌心中生出一股留戀之意。
數百村民在王陽明的安排之下,一個個的上了船。
吳鳳儀來到了朱厚煌身邊的說道:“殿下,我們離開吧。”
朱厚煌深深看了西邊越來越寬,越來越大的煙塵,還有逐漸清晰的馬蹄聲。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從地下挖了兩把土,裝了進去。
也許有些東西,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之前朱厚煌在建設東雍的時候,已經準備讓雍王一脈,世世代代以東雍爲家,此刻他真的只能以東雍爲家,不能再回大明的時候,卻從靈魂深處,冒出一股故園之④。
“殿下,殿下。船來了,船來了,俞將軍他們來了。”吳鳳儀說道。
朱厚煌聽到吳鳳儀的話,猛地站起身來,向東方一看,海霧散去,一艘艘戰船近在咫尺。原來,俞大猷一行人,擔心朱厚煌的安慰,冒險在航行,不過海上霧散去的時候,顯露出來。
看見這船隊的,不僅僅有朱厚煌。還有楊慎。
楊慎遠遠看去。
海上一帆接着一帆,一船接着一船,幾乎要覆蓋整個海面。楊慎對此再熟悉不過了。因爲楊慎在東雍的時候,正是剛剛添置軍艦的時候。楊慎正是雍王長史。
所以,楊慎對很多船型都很熟悉。因爲很多船隻賣過來的時候,楊慎都插過手,他熟悉的不僅僅是這些船型,對他們的戰鬥裡也很明白。
看到這個規模的艦隊,他立即明白,東雍水師的主力都在這裡了,他想扣下朱厚煌的想法落空了。
張永皺起眉頭,他聽過東雍艦隊的大名,不過沒有怎麼接觸過了。此刻見了不知道怎麼應對。因爲,不管他們騎兵怎麼厲害,也衝不到海上。
張永問楊慎說道:“楊翰林,我們該怎麼辦?”
楊慎說道:“下官聽公公的。”
張永說道:“既然來了,我們就送雍王一行吧。”
楊慎說道:“只好如此了。”
一路追到這裡,總不能空手而歸吧。朱厚煌是抓不到了,只能看這朱厚煌的出海了。楊慎心中失落非常,恐怕今後大明問題,將會有北蒙古,南東雍了。
但是,就在楊慎失落的時候。情況有了新的變化。
張永皺起眉頭,說道:“怎麼看,他們不是想上船,而是想下船啊。”
楊慎從懷中抽出一柄千里鏡,這一柄千里鏡還是朱厚煌贈送給楊慎的,他仔細一看,果然如張永所言。
一船船的兵丁從船上下來。
不過一會功夫,已經有數艘船靠岸了。
百餘名雍軍立即在朱厚煌面前列陣,他們大都手刀盾手。他們是負責保衛朱厚煌。
朱厚煌一擺手,讓他們在村落街道之中列陣。
這村落人數不多,房子並不少,整個船隻有條東西向的街道,就是從碼頭穿過整個村落向西而行。
百餘人列着大陣,就足以擋一陣子,過了這一陣子,更多的士卒就能船上下來了。
雖然說從船上到港口之上的轉運,需要一點時間,不過幸好,有現成的碼頭可以用,而且要下船都是人,所以速度卻快上一些。
在張永的指揮之下,大隊騎兵猛衝過來。想打雍軍一個措手不及。
在張永的心中,這根本是送上門的功勞,不要白不要。只要趁他們立足未穩,攻了過去,讓東雍吃上一場敗仗。即便抓不住雍王,也算是一分功勞。
只是雍軍雖然算不上百戰雄師,但是歷經沙場,也算得上精銳之士。而第一批送出來,保護雍王,更是一等一的精銳。
只見他們一個身批鐵甲,重重的將鐵盾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無數鐵盾組成一道盾牆。
一根根長槍捅了出來,長長的槍頭上閃耀着精光。
百餘人列成三層隊列,所有人身體微微下頓,肩並肩,人抵人,彼此將自己的力道匯成一股。
不寬的街道上,並排衝過四五匹馬,街道封堵的嚴嚴實實的。
衝在最前面的騎兵眼睛之中露出恐懼的目光。
碰撞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