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劉養正彷彿身處無間地獄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在這極致的痛苦之中,劉養正還機械的保持向前急速奔跑,好像是一瞬間,也好像是一整年,他感到一陣清涼迎面而來,他一下從地獄再來到了人間之中。
他忍不住鬆一口氣。
就在他鬆一口氣的時候,頓時覺得渾身上下好像無數根細長的針同時刺入自己的身體之上,痛苦的難以言譽。他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不住的抽搐。大腦好像也停止了運作,只留下一片片片斷。
“大王怎麼辦?”隨即昏了過去。
劉養正在自己最後關頭,還在想着寧王,但是寧王卻沒有想他。
寧王遇見煙氣的時間,要比劉養正稍稍晚一些。
他身邊也有有見識的,一見火起,他們立即派出士卒以這一間漁舍爲中心,將蘆葦統統的砍倒,扔到水裡面。
緊急製造出來的隔離帶雖然能隔離火勢,但是隔離不了煙氣,滾滾的濃煙好像是緊貼着地面的烏雲,壓得所有人都喘不上來氣。
不過再難受,也能活下來,所以爲了火下來,本散在蘆葦蕩中的潰兵,拼了命的嚮往裡面急。
剛剛開始寧王心中還存在收攏潰兵的意思,放這些人進來,但是後面立即發現不行,因爲這一片地方有限的緊,寧王立即下令不許再放人進來。
但是怎麼可能阻擋的住。
他們後退一步,就是火焰,就是死亡。所以前面的再怎麼恐怕也抵擋不住,這些士卒求生的慾望。拼了命的向裡面擠,什麼王爺不王爺的統統不管用了。
“傖啷”一聲,不知道誰先拔刀,一用上兵刃情況,就變得不可收拾了。
“混蛋,我要你的命。”
“我殺了。”
本來的口角爭執,相互擁擠,變成了白刃相向。由於濃煙瀰漫,所有人都強忍着喉嚨痛,眼睛痛,一把刀胡亂砍去,也分不清楚,是自己人還是敵人,或者說這裡除卻自己全部都是敵人。
寧王與幾個謀士就躲在在漁舍之中,寧王嚇壞了,一張養尊處優的臉,此刻嚇得面無人色將薄木板門給堵住。好有幾個忠心的侍衛在拔刀保護,恐嚇外面的人。
也不知道,外面的潰兵對寧王這個王爺,有着最基本的尊重,還是膽怯於幾命侍衛的利刃,總之他們沒有衝進來。就在漁舍外面殺成一團。。漁舍之中保留了整個蘆葦蕩之中,最寶貴的寧靜。
寧王透過窗戶看去,看見所有的人好像是地獄之中出來的猙獰惡鬼一樣,統統殺紅了眼。鮮血流進地面的積水之中,將水面大片大片的染紅。
這根本就是地獄的景象,寧王這一刻忽然想起了王陽明,他寧可落到王陽明的手中。他畢竟是藩王,即便是王陽明抓住了他,他也不會輕易殺你,王陽明沒有這個權力,但是外面殺紅眼的士卒,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衝進漁舍之中,將他們殺得一乾二淨。
“王陽明,你什麼時候來?孤等得你好苦啊?”寧王在心中說道。
王陽明就在蘆葦蕩外面。
在火焰剛剛燃燒起來的時候,有很多小動物從蘆葦蕩之中逃了出去,但是當火焰大勢蔓延開來的時候,反而沒有什麼小動物能從這裡面出來,大多數都是這些動物焦黑的屍體。
剛剛燃燒過的火場,與之前的蘆葦蕩涇渭分明。
之前面的蘆葦蕩是黃色與白色的結合,下面是枯黃的蘆葦,上面是白白的絨毛。但是一把大火過去,不管是什麼東西,統統變成了黑色,一片漆黑的顏色。
王陽明站在剛剛燒完的灰燼上面,就要向下面走去。被左右拉住,說道:“大人,火場還沒有熄滅,還是等一會兒吧。”
王陽明說道:“沒事?怎麼我連這一點勇氣都沒有了嗎?自己做的事情,不敢面對嗎?”
王陽明甩開左右,大步向火場走去。。
隨着王陽明下去,王陽明的部下,拉成一道警戒線,向下面走去。
王陽明走着走着,看着地面上一具具焦黑的屍體,他滿心不是滋味,雖然之前的選擇是兩權其害,取其輕。而且這些跟隨寧王造反,所不上是罪有應得,但也不是無辜之輩。但是看見這樣的慘狀,他心中還是不好受。
忽然他發現一個人,身上還有呼吸起伏。
王陽明將這個人翻過身來,卻見這個人渾身上下都衣服都燒出一又一個洞,而全身皮膚也被燒的不成樣子,還沾上一些泥巴與灰燼,看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特別是臉上,大面積的燒傷,讓人根本不看出本來面目。
王陽明說道:“他還有氣,帶下去治療吧。”
“可是大人?”燒傷自古以來都很棘手,即便是現在,大面積燒傷也是非常難辦的事情。更不要說是古代了。
王陽明豈能不知道這一點啊,只是他只是心中對被燒死的寧王士卒心有歉疚,能救一個便是一個吧。
王陽明說道:“帶下去治療吧。”
“是。”自然有人將這個人給擡下去治療。而王陽明往贛江江邊走去。。
本來是茂盛的蘆葦,遮擋了視線。此刻一把大火將蘆葦給燒的乾乾淨淨的,如此一來整個視線都清爽多了。
不一會王陽明就來一片唯一沒有燒到的地方,也就是寧王藏身的漁舍。王陽明眼睛一縮,只覺得這裡比剛剛的焦屍看上去更加猙獰恐怕。
那些焦屍不過面目全非,渾身碳化而已。而這裡固然沒有什麼火燒的痕跡,但卻有不知道多少屍體陳屍在這裡,本來不淺的積水也全部變成了血水,看上去要比焦屍給人刺激大多了。
“大人。”一隊士卒已經搜查過這裡,說道:“寧王,及寧王的謀主李士實等人都被抓到了,就是沒有發現劉養正的蹤跡。”
“問過了嗎?”王陽明說道。
“問過了,都說劉養正給寧王開路去了,故而卑職認爲,劉養正或許已經變成了一具焦屍。”
王陽明無心在一個可能已經死了的人身上多做糾纏,說道:“將寧王帶下看押好。”
“是。”
不一會兒,有士卒將寧王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寧王看見王陽明之後,大聲喝罵道:“王陽明,孤乃太祖子孫,縱然有罪也不有辱有小人之手,王陽明---”
王陽明淡淡說道:“堵上他的嘴。”
寧王的嘴立即被堵上了,只能嗚嗚嗚的亂叫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處理了寧王的事務之後,王陽明還有一件事情要處理,也就是大隊寧王俘虜的處置。
雖然王陽明這一把火放的很絕。有一部分寧王士卒被燒死了。但是並不意味着寧王軍全部被燒死了,恰恰相反,被燒死的只是一小部分。
這也是地理環境造成的。
這片蘆葦蕩下面都是溼地,有的地方的水還相當之深,可以行舟,而且蘆葦蕩的最西邊就是贛江,這多的水面,不可能全部被燒死了,而且寧王軍都是南昌子弟,大部分水性不錯。都能跳水求生。故而寧王軍聚集最多的地方,不是別的地方,就是贛江水中。
王陽明一眼看過去,就發現贛江之中,好像是鴨子一樣,無數人頭涌動不敢上岸,贛江江面之上,有十幾艘船的燒盡的殘骸,被攔江鐵索拉住不能向下遊飄去,還有幾艘船隻在四處遊曳,將無數寧王士卒圍在正中心。雖然船隻很少,但是這些手無寸鐵的士卒一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