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卿,孤一定會給你報仇。”莫登庸此刻扶着一口棺材,深情的說道。
他想起與範嘉謨一起經歷過的事情。
第一次與範嘉謨相遇的時候,他還是一個下級軍官。他行軍打仗還可以,但是政治上的勾心鬥角,卻差多了。
特別是莫登庸是威穆皇帝心腹,不管這一位威穆皇帝當初有多麼不靠譜。莫登庸都是依靠威穆皇帝的提拔出現在政壇之上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
威穆皇帝倒臺,莫登庸作爲威穆皇帝的班底,面對新皇的大清洗。莫登庸還想起當初的恐懼。這樣的危機就是範嘉謨一手在其中說和,讓莫登庸在新朝才能生活下去。纔有莫登庸的今日。
莫登庸想過如果自己在戰陣上一旦有所不幸該怎麼辦?
他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一定要範嘉謨託孤,他才能放心的去死。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死,範嘉謨卻已經去了。
莫登庸簡直是痛徹心扉,如斷手足。
“報,世子已經攻入皇城之中。”一個士卒上前報信說道。
莫登庸猛地停止身軀,說道:“好,範卿,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報仇。”
莫登庸翻身上馬向安南皇宮方向衝去。
一路上飛馳而過,直接上了大殿,就是安南的權力中心。當初百官上朝的地方。只是莫登庸直接騎馬上殿。直接用馬鞭指着莫登瀛說道:“紹光小兒在什麼地方?”
莫登瀛說道:“父親,正在找。”
莫登庸說道:“我要馬上見到他。”
莫登瀛立即說道:“是。”
莫氏的士卒更加瘋狂的四處搜尋。
不過安南皇宮一來面積不少,二來黎氏數代經營,其中密道機關,並不是說能找到就能找到的。
要找道安南小皇帝一行人,需要一點點運氣。
而吳鳳儀發現,自己想要逃出皇城也需要一點運氣。
錦衣衛在安南的情報能力,並不是多強大。因爲是剛剛經營,或許成祖時代埋下的暗樁還有,不,是一定有。
成祖時期一心想要吞併安南,豈能沒有安置錦衣衛暗樁,不過朱厚煌的情報部門雖然借了錦衣衛的名頭,但是與錦衣衛南北鎮撫司,是兩回事。自然接觸不到這些機密,甚至說百年過後,這些暗樁還能剩下多少,也是一個未知數。
所以,吳鳳儀得到的不過是一個粗略的皇宮地圖。真正到用的時候,就顯得不夠用了,尤其在有追兵在後面。
吳鳳儀身上已經有了好幾處傷口。
他靠在一個涼亭的柱子上,包紮着傷口,暗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凡是道路都已經被封鎖了,我一個人勢單力薄,根本衝不出去。”
“到底該怎麼辦啊?”吳鳳儀咬着牙,忍着痛心中拼命的想道。
吳鳳儀剛剛已經衝過一次了,而身上的傷口就是剛剛留下來的。而且吳鳳儀也知道,他不能在這裡久留,否則一定會被抓到的,而即便不在這裡久留,一直在皇城之中,等莫氏完全控制了皇城,自己也難逃一死。
正在吳鳳儀愁腸百結,找不到出路的時候,忽然一陣喊殺之聲,從河流上游衝了下來。
吳鳳儀幾個起落站在涼亭上,卻發現一艘畫舫從上游順流下來。而河流兩岸卻有無數士兵彎弓射箭,一時間箭如雨下,奪奪奪的都釘在畫舫之上。
吳鳳儀瞬間想到他們爲什麼要順流直下,因爲這一條是專門引進皇宮的活水,如果按方向估計,這一條河應該流進紅河之中。
這應該是安南皇室預計的幾條逃生路線之一。
吳鳳儀看向畫舫,暗道:“我雖然會水性,不過絕對做不到,能一口氣遊數裡地,必須藉助這一艘船。”
吳鳳儀藏好自己。
河流彎彎曲曲而下,而且兩岸也不完全是平地,再加上水流速度,所以兩邊的人都跟不上畫舫。
就在畫舫來到吳鳳儀這裡的時候。
吳鳳儀猛地從涼亭上跳了下去,重重的砸進水裡。這麼大的動靜船上的人怎麼會沒有發現啊?
畫舫本就不大,立即有幾個侍衛冒出頭來。想攔住吳鳳儀,卻不想遠處飛來數箭,將兩名侍衛給射死在船上。撲通兩聲,這兩個人栽倒進水中。
吳鳳儀一按船舷整個人跳了上去。
“好。”吳鳳儀居然聽到了身後有人高呼叫好。他心思一轉,就知道他們將他當成了莫氏軍中之人。
吳鳳儀也不反駁,立即衝進畫舫之中。一進去船艙之中,立即看見了故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南小皇帝,還有鄭太后,以及黎氏的幾個要人,而保護他們的人卻沒有幾個了。
安南小皇帝一見吳鳳儀先是一驚又是一喜,說道:“吳大人,救朕出去,你要什麼朕都答應。”
吳鳳儀哪裡有能力救他們出去,吳鳳儀一看見安南小皇帝人員配置,立即就放棄了與安南小皇帝一行人一起逃走。
他上船之前,還以爲這一條船上要有一些戰鬥力。萬萬沒有想到,安南小皇帝身邊,連侍衛幾乎都沒有了,即便現在這一條小河之上,只有這一艘船。但是一旦有事,安南小皇帝立即會變成甕中之鱉。吳鳳儀一個人怎麼帶得走這麼多累贅。
不過一聽見安南小皇帝話,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絲廢物利用的心思。說道:“殿下,外臣該如何信你?”
安南小皇帝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追殺逃亡了。已經有些經驗了,此刻表現的還有幾分鎮定,說道:“先生要朕怎麼做,才能相信朕?”
吳鳳儀說道:“無他,請殿下寫下一封文書,沒有別的就是割讓海雲關之南。”
“好。朕這就寫。朕這就寫。”安南小皇帝本來都不大在乎所謂的海雲關之南的莽荒之地,而且他現在性命都保不住,哪裡在乎不在自己手裡面的地盤啊。
說寫就寫,扯出一張宣紙,文不加點,就寫了一封割地文書。並且蓋上了安南國璽。
吳鳳儀立即找出一張油紙傘,三下兩下將傘面給完整的撕了下去,將這一張文書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不過,吳鳳儀心中卻想道:“東西到手,如果能帶小皇帝到殿下身邊,那是再好不過了,如果不行的話,有這一封文書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保命爲先。”
吳鳳儀作爲朱厚煌的舅舅,對自己的這個侄子的心思,豈能不明白嗎?這就這個侄子對安南從來沒有懷過好心思,所以,吳鳳儀帶過去的東西,不過是藉口而已,有很好,沒有也可以造出來一個。
吳鳳儀收好東西,。從一邊已經死去的侍衛身邊拿出一張強弓,立即出了船艙。
剛剛冒出頭來,就有數十支箭矢射了過來。
吳鳳儀猛地撲倒在甲板之上,數十支箭矢釘在吳鳳儀身邊,只要稍稍差上一點。吳鳳儀就沒有命了。
吳鳳儀身子猛地一竄,一箭射了出去,一聲悶哼,一人被吳鳳儀給射倒在地。不過吳鳳儀迎接的是更加激烈的箭雨,好像一整隊弓箭手都向吳鳳儀射來一樣。
“這樣不行。”吳鳳儀心中對自己說道:“這樣下去,我非死不可。安南郡王,不是我食言,是逼不得已啊,抱歉抱歉了。”
吳鳳儀猛地一撲,一腳踹在船上,乘着反衝的力道,好像是一大塊石頭一樣,轟的一下掉進河流之中。
吳鳳儀雖然絕對自己水性不好,遊不了那麼遠,但是吳鳳儀更知道,自己如果在船上,是絕無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