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聞言,端着糕點和酸梅湯便盈盈來至王妃身前,她對着王妃福了福身,“秦艽見過王妃娘娘,娘娘萬安。”她並未自稱奴婢,其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秦艽將糕點和酸梅湯放置在桌案上後,便低着頭,靜靜站在景王妃身前。
景王妃深處玉臂,握着秦艽那柔若無骨的柔荑,笑着對寧森月介紹道:“森月啊,這位便是本王妃遠方表姐所生的女兒秦艽,前段時間,秦艽家裡鬧饑荒,於是她便上京城投奔本王妃,本王妃見她亦是乖巧伶俐,且美若天仙,便生了給景雲晟納妾的念頭。”
寧森月笑着打量着她,似笑非笑的凝着她道:“秦艽姑娘能否將面紗摘下,讓我等欣賞欣賞你的天姿國色。”口氣略帶嘲諷,絲毫不顧及她是景王妃所謂的遠方表姐的女兒。
此言一出,涼亭中變有不少人竊竊發笑,一時間讓景王妃面上也是掛不住,她斂下眼瞼,眼底快速閃過一道狠戾,面上卻始終是一副笑靨如花的神情。
卻不想那秦艽神色淡定,不慌不忙的對着寧森月應了一聲,緊接着,便見她輕輕擡手,捏着面紗一角,輕輕將紗絹取下。
剎那間,她彷彿又聽見了不少女子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一時間,秦艽更是覺得心下得意雀躍,她仰着頭,與寧森月直視,眉宇間是難以掩藏的驕傲。
寧森月眸光微閃,瞧着那秦艽國色天香的姿容,也是毫不吝嗇的讚賞道:“嘖嘖,這般美人,母妃的表姐可真是好本事,竟能夠生出這般傾國傾城的美人,秦艽小姐果真是如天仙下凡一般。”
景王妃故作謙遜掩脣,她垂下眼瞼,眸底一道雀躍一閃而過。她擡起眼簾,凝着寧森月笑着道:“看來森月也對秦艽很是滿意,那不若你便尋個機會,讓秦艽與雲晟見面如何?如若雲晟喜歡,秦艽也好爲王府綿延子嗣。”
她一口一個綿延子嗣,便是以防寧森月尋藉口推脫,話都說到這一份上來,即便是寧森月心下再怎麼不情不願,她也需得爲了王府子嗣着想,安排景雲晟與秦艽會面,否則便是不守婦道,如此一來,景王妃便是有了藉口將她趕出府去。
寧森月也是深知這一層,她斂下眼瞼,眸光略微黯淡,似是在考慮該如何應對一般。
眼下這情況,即便是她不願讓景雲晟與秦艽見面,只怕便會讓景王妃藉機生事,如今這樣多的望族女子在這裡瞧着,她成親許久未有身孕是事實,幫助夫君納妾綿延子嗣,亦是女戒上所言明的,哪怕這未免有些苛刻,但這就是封建禮教,即便是這些人當中有人看不慣想要維護,也是無可厚非。
可如果她允許讓秦艽和景雲晟見面……
寧森月輕擡眼簾,凝着秦艽那美得足以讓百花失色的容貌,她真的是難以保證景雲晟會不動心。
聖人也會有七情六慾,更何況景雲晟本是普通男子,雖說性子寡淡了些,但面對如此絕色佳人,只怕他再淡定也是難以把持得住。
左思右想,寧森月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艽見寧森月遲遲不曾答覆,便咬了咬牙,下了一劑猛藥,貝齒輕輕咬着下脣,白與紅的相襯是如此的誘人。“世子妃不必擔心,秦艽定會好生照顧世子爺,爲王府綿延子嗣,開枝散葉。”
寧森月心下勾脣冷笑,面上卻是一副親和,她凝着秦艽一笑道:“只要你能上世子爺滿意,那麼本妃自然不會阻攔你爲王府開枝散葉。”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
秦艽纔不理會寧森月的敵意,她一聽聞此言,當即便鬆了一口氣,在王妃今日帶她來此處之時,她就已聽聞了各種關於世子爺和世子妃的流言,世人皆傳,世子爺冷漠寡淡,唯與世子妃伉儷情深,相敬如賓。
她原先便是擔憂着世子妃一見她的天姿國色,便拒絕將她引薦給景雲晟,如今看來倒是她之前思慮太多。
既然如今寧森月答應下來,那她的計劃便是完成第一步,雖說她無法保證世子爺一見面便會愛上她,但,她相信,但凡是男人,只要一見她的美貌,即便是性子再寡淡,也會心生漣漪。
屆時,只要世子爺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之意,她便能夠確信自己可以拿下世子爺。
秦艽眼瞼微垂,眼底迅速閃過一抹詭譎及得意,她彷彿看見勝利便在眼前,原本昏暗無光的前程頓時是光明一片。
景王妃見自己的目的已然達到,也就不曾在這個話題上多做文章,畢竟現下外人太多,她也不好一直提着自家的醜事。
將近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景王妃見天色已晚,紅霞滿天,便招呼着這些前來賞花的望族千金離開。
秦湘拉着侍女的手背起身,對着寧森月笑着道:“下次若是有機會,世子妃也可來我府上一敘。”
寧森月見她如此友善,也不好佛了她的面子。雖說不知秦湘對她示好究竟是何意,但既然對方未曾挑釁,她也不會爲自己樹敵。
寧森月莞爾一笑,敷衍道:“下次你若是秦小姐讓我等去你府上賞花,本妃自當前去。”
秦湘對着景王妃盈盈一拜,便隨着衆人消失在湖心亭中。
景王妃見諸位離開之後,便清了清嗓子,對着寧森月道:“森月啊,坐吧,本王妃有些事想與你商議一下。”
寧森月瞧着那坐在景王妃身側的秦艽以及坐在景王妃左側貴妃榻上,面色低沉的穆雪柔。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紅脣揚起一道輕嘲弧度。
商議?即便是不問她她能知道景王妃心下打着什麼算盤,表面上客氣的說一句商議,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命令?
寧森月自認輩分上自己低了景王妃一級,許多明面上的事她不好與景王妃起衝突,便只能是掩飾着心下的鬱悶,對着景王妃微微頷首,神色倒算是恭敬,令人挑不出錯處來。
景王妃見寧森月神色不滿,嘴角輕揚,視若無睹道:“母妃啊知道這事兒苦了你了,但你也得爲咱們家考……
”
還不等景王妃道完,寧森月便是一副無奈的截過她的話來。
峨眉微蹙,眉宇間擰成小山,寧森月仰起頭,與景王妃直視,面色與口氣皆是不善。“母妃不必拐彎抹角,兒媳明白,母妃想說便直接說了吧。”
景王妃怒視她一眼,眸底閃過一道鄙夷,心道:不愧是無人教養的下賤坯子,如此的不懂規矩,竟敢頂撞自己這做婆婆的。
但她亦是知曉小不忍則亂大謀的俗語,景王妃掩下心下的憤懣,扯出一抹笑道:“天色已晚,我希望你能夠將雲晟留在房中,然後你悄悄離開便是,屆時待秦艽成了雲晟的侍妾,本王妃定然是重重有賞。”
瀲灩清眸劃過一道厭惡,她癟了癟嘴,第一次,寧森月如此明顯的將自己的喜怒展露在臉上。
她直視着景王妃,勾脣冷笑道:“兒媳且記着了,只是……”說着,她便將視線轉移至秦艽那閉月羞花的絕色容顏,她擒着一抹輕嘲,鄙夷道:“若是世子爺看不上秦艽姑娘,屆時,母妃可別怨我就成。”
景王妃掩脣輕笑,眼底流露着自信滿滿,她笑道:“這點就無需森月擔心,本王妃相信,只要雲晟見着秦艽的花容月貌,定是神魂顛倒。”
這自古英雄愛美人,景雲晟定也是如此,秦艽美豔動人,幾乎堪比皇上身邊的宸妃,如此姿容,哪怕是寡淡如景雲晟,她相信,亦是會沉淪在秦艽的石榴裙下。
寧森月不以爲意,她淡淡瞥了穆雪柔一眼,見對方臉色黑如鍋底,便知曉她定也是不情願景王妃的做法……
寧森月託着下頜,眸光流轉間滿是盈盈笑意,想來景王妃在做此舉之前,並未事先通知穆雪柔。
否則,以穆雪柔的性子,定是不允許如此貌美的女子勾引景雲晟。
寧森月重新將視線落在景王妃的身上,凝着她瀲灩雙眸似是醞釀着風暴,她仰起頭,眼神滿是挑釁,她蔑視一笑,“是嗎?那兒媳倒是要看看,這秦艽能否挑撥景雲晟的心絃。”
眉心的花鈿異常明豔,隱隱像是燃燒着火焰一般,如此嬌豔動人。
她似乎是篤定景雲晟一定不會對秦艽動心一般,眸色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景王妃不以爲意,眸底同樣染着挑釁,與寧森月直視着,兩人相視而笑,她們皆是從對方的眼裡瞧見了燎原戰火。
“今夜子時,咱們便拭目以待。”
言罷,景王妃便扶着身側秦艽的柔荑,微微昂起頭,像極了心性高傲的花孔雀。她朝着一旁靜靜坐着的穆雪柔投去親和的視線,景王妃微微俯下身,親自握住穆雪柔的手,將她從軟榻上帶起。“雪柔,咱們回去吧,天色已晚,想來你也是餓了。”
她那真情流露的眸子讓穆雪柔一陣心悸,她微微扯出一抹勉強的笑,說道:“好。”
臨走之前,她還特意對着寧森月投去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