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你娘?”魏太后問,牽出心底那久藏的悲憤,她爲貪玩不理朝政的丈夫夜夜處理國事批閱奏章,丈夫竟然睡去自己妹妹慕容夫人的蘭牀上,她驚愕的捉姦在牀,那女人竟然極盡悲婉的耍手段害她,如一條她用胸口溫活的凍僵的蛇,終究狠狠咬在她要害上,那麼毒,那麼鑽心的痛。越是至親的人,越不設防,當它痛楚襲來時,便更覺得鋪天蓋地,無力抵擋。她奪走了她的兩個兒子,那是她最愛的兒子,並讓她親生的孩兒如今看她如仇人。
“她是我娘,若非如此,我早就離家去了。我守着她,看着她,爲她悲哀,也爲她羞恥,府裡上下人人看我的目光異樣。儘管爹孃再疼我,老太君酸酸的一句‘畢竟先天不足的’,就點得她們二人汗顏得臉色慘白,我自然明白,我是那孽種!”他話音激動,反是含了許多委屈。
魏太后摟緊他,撫弄他的背似是安慰,他埋了頭在膝蓋間慘然道:“孽債總是要還的。所以我情願爲他們贖罪。沙場浴血也罷,鞍前馬後也好。”他慘然而激動,說到情動處一不小心牽扯傷口,唉呀的一聲慘呼,揉了屁股。
魏太后拉住卓柯說:“讓我看看,傷哪裡了?聽說昨日侯爺惱了,那馬鞭可是疼的?”
他紅了臉支吾着,望向她溫柔的眼神卻又不想躲避。他轉了身,緩緩解下腰上的松花色汗巾子,白綾中衣褪一截,露出少年雕琢精美的身軀。那肌膚柔滑有着彈力,只臀上深深的一道傷,手指滑過,疼得他身子一抽,嚶嚀一聲。
望見你猙獰的傷,她也心驚問,“謝侯爺如何這麼手狠,再偏些,可不是要傷了要害?”
卓柯吸口涼氣說:“他有大哥,自然不在乎我。”
他摟緊了魏太后,反像個委屈的孩子尋個依靠。魏太后也索性抱住他,吻去那光滑玉潤的面頰,輕輕的揉弄着摟去一處。暗夜中,喘息聲越轉急促,在暗夜中像要燃燒起來。夜冷如冰窖,兩具肉體貼靠糾纏着,熱血卻在沸騰。情至酣處,兩人都覺得周身如火。燃燒周身寒夜的徹骨與內心的火熱在糾纏,在縈繞。一切都靜了,北風呼嘯,在夜的暗黑中是說不出的繾綣與魅惑。
回到皇陵後的幾日,卓柯藉故朝內有事,急急匆匆離去,幾日都不曾再回皇陵。
桃花溪春香樓內,絲竹管絃悠揚入耳,鶯鶯燕燕濃妝豔抹伺候左右。
卓柯斜躺
在圍榻上,身旁幾位彩繡美人拿了冰糖蜜汁的棗兒一粒粒塞進卓柯的脣裡,看卓柯悠然的半眯個眼目光飄乎不定,媚眼含醉,就湊去親他細嫩的面頰一口,印上紅脣的印記。兩名美人一看,不由掩袖咯咯的笑着。
“來,也香你爺一口!”對面仰面朝天分腿箕踞的肥頭大耳的薛公子一把扯過一名美人按在懷裡賭氣道:“爺可不依。看他小白臉模樣俊,你們一個個的都去伺候了他去。”
幾名美人忙來捶肩捏揉,嬉笑逗鬧,郎情妾意的說了一簸箕的甜言蜜語。
“薛二,你就不怕回家去尊夫人聞聽河東獅吼?”卓柯逗笑道。
薛二公子一聞笑容盡去,怒得啐一口罵:“她敢!看我不敲掉那jian人的老虎牙!婆曩的逑,不過是她孃家同魏氏沾親帶故的,天天涎個臉熱臉去貼魏太師夫人的冷屁股,還當做吃了蜜蜂屎的回來顯擺。就費力爲我在御林軍裡謀這份閒差不算,還是個替皇帝守墳墓的。我啐!”
薛二仰頭喝了半罐子酒,那酒順了腮幫子向下直流,反是溼了衣衫打透了豆沙色紈褲。
一羣ji女圍住薛二取笑,都說他溺了褲子,一羣人鬧做一團。
卓柯倚在美人香肩上打量薛二,雖然含笑,心思卻神遊九霄雲外了。
那邊鬧得稍定些,薛二問他:“我說卓二呀。你今天怎麼心神不寧的?是她們沒伺候舒坦你,還是心中有事呀?按說,你有個在皇上身邊大紅大紫的哥哥,如何也和哥哥我一般這麼窩囊的去守死人墳呀?還伺候一個半入土的老妖婆子。”
薛二嘴裡牢sao不斷,卓柯只含糊應對。
“哎,卓二,你這風流美少年可是老少通吃呀!依哥哥看,那個老妖婆對你可是有幾分意思呢。那日你我回京那天,我看她倚門發呆,目光就癡癡的隨了你忽左忽右的。那老女人見到美少年思春的模樣還真是撩人呢。”薛二說起這段風流趣事眼睛笑得眯做一條縫,不懷好意地打量卓柯。
“渾說!”卓柯嗔怪的一聲罵。
薛二不服,指了卓柯問幾位美人,“你們評評理,你們說,他是不是生得一副勾魂的桃花眼,惹得人心都癢癢呢。這雪白的肌膚和臉蛋兒要是長在女人身上,哥哥一定不放過你的。”
說罷借酒撒風般撲來卓柯身上。卓柯本是半睡半仰,見他無賴般撲來,身子只微微一側,腿
向前一伸,就見薛二噗通一聲栽進圍榻中的空當,一張胖臉恰是砸在卓柯身邊的紫檀榻圍子上,跌個鼻青臉腫,鼻血竟然流出。
薛二疼得哇哇大叫了起身,惱羞成怒,卓柯看他那副狼被樣子笑得捶了圍榻直不起腰罵道:“你就是撲來吃我豆腐,也要看清腳下,怎麼就撲個空處,還磕破了鼻子?”
卓柯去長公主府看望興平,幾日不見他蹤影的興平欣喜的迎出來,因跑得過快,腿一滑,一隻繡鞋掉落一旁,身子卻撲進了卓柯懷裡。一邊捶打他一邊哭鬧道:“二哥哥你去了哪裡?你去了哪裡?人家天天提心吊膽的等你來上藥。不敷藥又怕傷口潰爛,塗藥又不知如何是好?你連句話也沒撂下,你去哪裡了?”
卓柯只凝視她,見她那臉兒上新生的紅肉果然痕跡淡去許多,傷處癒合得近乎完好如初,只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到深淺不一的肌膚,但若是假以時日,一定是無恙的。
見他癡癡的打量自己,目不轉睛認真的樣子,興平心中寬慰,莞爾一笑激動的說:“你看,我的面頰上的傷治癒了,我這兩日對了菱花鏡照上個千百遍的看不夠,肌膚似乎都更細嫩了。”
卓柯定定的望着她,聽身旁ru娘笑着解嘲道:“長公主殿下就是娃兒的心xing。這兩日不見了大人,急惱得派人去尋個千百次,光是門檻都要踏破了。昨夜開始發覺面頰上的肌膚好了,這一早面紗都去了,笑得如三春桃花一樣的迷人呢。見個人就摟住又蹦又跳的。”
卓柯緩緩的將她從自己身上摘出。恭敬地倒身下拜朗聲道:“臣卓柯給長公主殿下請安,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恭喜殿下鳳體痊癒。”
彷彿炙熱的火焰被兜頭淋下冷水,興平呆立在原地。她都不等回到,卓柯就稟道:“殿下鳳體康愈,臣份內之事就盡了。就此同殿下告辭,願殿下鳳體安康,千歲千歲千千歲。”
叩個頭,卓柯恭敬守禮的起身向後退去,彷彿一個浪頭突然打來,捲走了眼前的他。
興平還在愣神,不曾恍悟眼前發生了什麼變故,此時的卓柯已經退到了門邊,轉身就走。
“不要,不要!”興平歇斯底里般失聲叫嚷,卓柯只冷冷的丟給守在院門旁的嬤嬤一句話:“去勸殿下回房,傳出去不雅,殿下聲譽要緊。”說罷拂袖而去。身後只聽到興平長公主驚慌失措無奈的哭喊挽留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