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雪皚皚,在豔陽的映照下,柔軟潔白之極,任誰見了都想甩掉靴子,赤足去感受一下這冰涼的雪花。
誅靈兒與翡翠龍可不這麼想。這時,他們正在結了冰的河道上盤膝而坐,河道上覆滿積雪,他們熱騰騰的體溫,早已將周圍尺內的積雪融化成了水,水復又結冰,凍住了兩人光澱澱的屁股。
兩人卻渾然不覺,仍自閉目調息,運氣抵禦嚴寒。河道旁的山壁,插着一把大刀,刀背卻被一支歪曲變形的鐵器箍緊了,鐵器兩端也深深陷入壁內,遠遠望去,兩柄兵刃一豎一橫,像個“十”一樣嵌在壁中,時而晃動。那把刀想拔出,那支鐵器卻不准它拔出。
翡翠龍慢慢睜開眼,看着誅靈兒,牙齒打架說:“還······還行麼?”
誅靈兒,緩緩呼了口氣,紅潤的臉色即刻被凍成紫青色。“還行!”他也咬牙說。
“那好!”翡翠龍動了動右手胳膊,只聽得一陣冰塊碎裂的聲音,他手上結的冰塊簌簌抖落。那隻猩紅的胳膊立即霧氣騰騰,不斷散發熱量。他結了個印,開始唸誦咒語。
河道上的寒風,忽然凜冽起來。天空上的飄雪,愈發濃厚了。他咒語才唸到一半,一股寒風沿道襲來,他熱氣騰騰的半邊身子,立即“喀嚓”一聲,凍結成冰了。
風雪呼嘯,整個天地俱都在這一剎那,變成了白色。山壁上的乾坤刀和閻王剔,也愈漸沉寂了。
誅靈兒收斂了周身氣息,任由自己凍成冰雕。他只將所有用以維持生命運轉的溫度,去護住那顆心臟。只要心臟未受損,他就不會有事。他已經不敢再做多餘的動作了,此刻哪怕動動手指,也必然消耗掉一分熱量,而他現在,已再無多餘熱量,來維持除心臟跳動外的其餘活動了。
“哦,見鬼的寒風!”他大腦還能思考,還能埋怨。他閉着眼,可依然能瞧見對面的翡翠龍。
山谷的風勢愈加駭人了,山壁上兩件兵刃,在嚴冬肅寒的肆虐下,亦終於繳械投降,逐漸結上了冰晶。
誅靈兒心臟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心神隨之衰弱,腦袋似乎也不太靈活了。
“你······你又催動咒語了麼?”他想。
他全身凍得毫無知覺,他甚至也感覺不到冷。他的思緒彷彿正逐漸與肉體分離。一想到這個,他就駭然不已,急於睜開雙眼,卻怎麼也睜不開,他似乎忘了自己的身子,早已結了好幾層冰,那雙眼睛,自然也是冰得無法睜開了。
“這······若再下去,我,我豈非靜靜等死······”他神思愈漸衰弱,他越是這樣想,他便感覺自己身子越輕,輕得好像地表,好像那副軀殼,都已無法容納了。他好像飄了起來。
“到了麼?”他聽見了翡翠龍的聲音。
“到,到了什麼?”他問。
“到了我這個點,這個生與死的臨界點。”
“你······我······生與死的臨界點?”
“是的。這就是我‘雪峰藏龍’陣的絕妙之處,將人帶至生不生,死不死的境界,通常人捱到這裡,就要繳械投降,求我放他一馬。你呢?”
“我,我要死了?”
“睜開眼睛!”
“什麼?”
“我叫你睜開眼睛,瞧瞧。”
“不行,我睜不開!”
“剛纔不行,是因爲還沒到點,現在到了,你睜開看看。”
誅靈兒睜開了眼。他瞧見翡翠龍,赤身裸體的飄在山壁旁,笑嘻嘻地瞧着自己,一如既往旋着那閻王剔。他再瞧瞧自己,他瞧不見自己,只看見底下白雪皚皚的河道上,堆着兩個雪人。
“不用看了。你只能看見我,看不見自己,正如我此刻只能看到你,而看不到我自己一樣!”
“什麼?”
“我看見你渾身赤條條,十分可笑的飄在寒風肅雪之中,我瞧得都冷,可我分明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冷。”
“他們都死了麼?”誅靈兒指着底下兩副凍僵的軀殼。
“死則死矣,只是尚未死透。我翡翠龍神仙大法,只消動動倆手指頭,他們立馬可以起死回生。可是,我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們要麼一起死,要麼一起活。你是要死呢,還是要活?”
“我要死,你則陪我一起死,要活,就得求你,對麼?”
“誅靈兒逍遙大王,果真孺子可教,一點就通,正是這個意思。”
“有什麼條件?”
“好,爽快!那我也不跟你客氣。逍遙叛軍六百一十八人犯項上人頭,以及乾坤大刀!”
“什麼,你要我用六百多條人命,換一條命?”
“還有一把刀。”
“哈哈,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你值。”
“用我一命,換他們六百條命還差不多,用他們的命來換我的。嘿!做你的春秋大夢!”
翡翠龍狡黠一笑:“如此也好,用你一命,換他們六百人的命。”
誅靈兒一怔:“繞來繞去,你無非要我死,而你不死。好一個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這就是我翡翠龍的本事,要達目的,多繞幾個圈子也在所不惜。是不是隨我這麼一繞,事情就容易接受很多了呢?”
“我要是選擇與你同歸於盡呢?”
“誅兄,我最大的本事,就是不怕死。你現在以死相威脅,對我可不起作用,大不了一拍兩散,共度黃泉!我翡翠龍一生,百無聊賴,活着也是虛擲光陰,能拉着你死,倒還有了價值。哈哈,你逍遙王可不同,你死了,那幫叛軍羣龍無首,又能活得了多久?”
“如此說來,我是死定了?”
“是的。跟我作對,通常是這個下場。”
“我算是弄明白了。你打我不死,就想用計謀把我逼死。”
“計謀也好,算術也罷,眼下你都只有死路一條。”
“是麼。我不上當,我不上當!”
“你道這一切都是我騙你的?”
“我不上當,我不上當!”
山壁的翡翠龍忽然不再旋他的兵器,而是用以指向河道上兩個凍僵的身軀:“你道我是騙你的!好,有本事就陪我繼續耗下去,看你死不死!”他手指動了動,催動咒語,天色忽然變得暗淡,雪峰頂端似乎有團烏雲,飄了過來。
“再來一場冰雨,你我誰也休想活了!”
“那我也不讓你得逞!”誅靈兒說着,意念一動,他已來到了山壁,乾坤刀破壁而出。
“好哇,好哇!來,看你還耍得幾招!”話罷,兩柄兵器又憑空鬥了起來。兩個赤影輕飄靈動,無拘無束,來來往往又不知鬥了幾個回合,最後誅靈兒與他對了一刀,便大喊了聲:“住手!”
翡翠龍遠遠飄開,斜睨着他,冷笑道:“怎麼,懂了麼?”
誅靈兒詫異道:“我,我們在打什麼?”
“兩把傢伙碰來碰去,卻斬不到目標,刺不着要害,你也覺無趣了麼?”
“我,我明明斬了你一刀!”
“是麼?真的麼?我的身子可好好地凍在那裡!你斬的是空氣,我刺的也是空靈。在這個點上,已無所謂傷亡、歡痛。”
遠方的烏雲,已飄得近了,繼寒風冰雪,他們彷彿又嗅到了水的氣息,底下那兩具被冰封的人兒,肯定抵熬不住這場雨。
翡翠龍朝那雲瞟了眼,道:“時間已不多,你要死,我陪你又如何。”
誅靈兒感覺乾坤刀在顫抖,那是握着刀柄的手在顫抖,不,他連身體都沒有,怎麼會有手?是他的思想在抖。
翡翠龍笑:“誅大王,你到底還是怕死。也難怪,這麼年輕。還有許多人未曾愛,許多仇未曾報,是我也捨不得死去。”
誅靈兒咬咬牙,忽然掄動刀,朝河道那凍成冰人的翡翠龍掠去。
翡翠龍驚了驚。他用指尖彈出閻王剔,也去刺誅靈兒的肉身。誅靈兒刀鋒,眼看就要將翡翠龍的軀體劈開兩半,這時也只好住手,調轉刀頭去擋閻王剔。
“叮——”兩把利器再度相交,一起受震飛開,乾坤刀砍在石壁上,閻王剔壓着刀背,兩端插進石壁,居然又像之前一樣,一上一下,一橫一豎呈“十”字嵌了進去。誅靈兒用催動意念,刀身顫抖,想拔出來,無奈被閻王剔緊緊按住,作勢不得。
“得了吧!”翡翠龍笑道,“你很快就成一個無主之魂。”
烏雲已飄至山谷上空,雷聲嗡鳴。
“不過,”翡翠龍道:“你想殺死我的肉身,這想法不錯。只是你我半斤八兩,交手數日,來來去去無非那幾刀,多數只靠刀氣唬人。嘖嘖,如今的你真可謂黔驢技窮矣!”
“是黔驢技窮,還是金光未開,我倒要請教!”
空谷悠悠,忽然傳來一聲迴響。
翡翠龍爲之一驚,誅靈兒已渾身大震,失聲呼道:“阿水!”
壁上“鏗”的一聲,乾坤刀架開閻王剔,憑空飛旋起來,落至誅靈兒身前。刀面泛起血色之光,頃刻之間,整座雪峰又似充滿了肅殺之氣。
那團烏雲,又逐漸飄遠了。
翡翠龍臉色陰沉了下來,環顧四方:“說話者,可是水凌空?”
“哼!翡翠小龍,若我還活着,你在我手上,走不過二十招。”
翡翠龍心稍安:“原來是個死人。”
“阿水!”誅靈兒道,“你出來,我要見你!”
翡翠龍笑他:“水凌空早在十幾年前就已死了。現在說話的,是個刀魂吧。”
誅靈兒不理他,仍自喚道:“阿水,我與媚姐找你找得好苦!你爲何不肯出來見我?”
“靈兒!男子漢大丈夫,休要做這女兒態!”乾坤刀忽而舞動,將天上那朵烏雲,劈作了兩團棉花。翡翠龍臉色變了變,展手一喚,已將閻王剔喚了過來。
誅靈兒心神一震,趕忙回過神來,方好過了點。
“我當年給你留下乾坤刀,原是要你保衛家園,守好疆土,不想你踏入這片渾濁之地,碰上這些蠻人。可你到底還是步了我後塵,爲命運捉弄。乾坤刀餘下兩招刀訣我原本也不打算傳你了,唉——”
“刀訣,乾坤刀亦有刀訣?”
“堂堂魔刀,若只能靠刀氣嚇嚇人,豈非可笑?堂堂水凌空,若無點真本事,就單槍匹馬,挑戰當今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陽天,豈非愚笨!待我傳你刀訣,拿這小龍試刀!”
“好!”
翡翠龍笑:“老小子,我翡翠龍又豈能如你所願!”說罷,意念倏動,便要揮剔去刺誅靈兒的肉身。
乾坤刀晃了晃,忽嗡嗡低鳴,似有人不斷敲擊它的刀面。霎時之間,散佈天地四方的殺氣,俱都聚成一點,迎住了翡翠龍的刃尖,叫他難以得逞。
“此乃乾坤刀第一刀訣,亦你現時所用之刀法,喚作‘乾坤運氣訣’。須五官空靈,七竅透徹,方能心神合一,運氣如運刀。當初你在山林與那神龍鬥法時,已達此意,掌握了它的精髓,在此我也不贅述。”
話說間,翡翠龍已心念閃動,退了數丈,提剔旋了旋,刺尖幽芒大作,好似什麼雪精冰怪,俱被他引了過去,連帶那吹過的穀風也似被它凍得刺寒!他提起刺尖,運勁擲了下去。
乾坤刀忽的向後一拉,猛的旋飛出去。方纔那殺氣一聚一散,此際亦隨着風刀,旋聚了過去。
“靈兒,此乃乾坤刀第二刀訣,‘混沌御刀訣’裡極其厲害的一招,叫‘脫刀法’,顧名思義,刀要脫手發出。等閒人使刀,將刀視如生命,輕易不敢脫手,以爲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然乾坤之刀,攜肅殺之氣,非尋常兵刃可比,非脫手無以施其極,只有刀脫手,連帶殺氣一起聚合斬他,方能把它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水凌空的聲音這邊說着,飛旋斬落的乾坤刀,與閻王剔相觸,果真將刺尖上的幽芒震得一盤散沙,閻王剔飛旋迴來,被翡翠龍閃身接着,一接之下急忙撒手,險些魂魄飛揚,原來是那剔被乾坤刀斬了一下,雖不曾斷,卻也吃透了刀勁,刀勁在它表面不停溜轉,正沒處消停時,翡翠龍忽然碰一下,刀勁尋着了泄處,好在他非血肉之軀,否則刀勁爬上撒野,那還了得!閻王剔脫手墜落,插入冰河,立即聽得冰層破裂的聲音。
翡翠龍十分駭然,向前瞧去。乾坤刀已回到誅靈兒身旁,逡巡飄動。
“混沌御刀訣。除了脫刀法,還有敲刀法,拖刀法,扛刀法,劈刀法,握刀法,握刀有握橫、豎握、斜握,舉握······脫刀法裡的‘脫’法,有擲、甩、扔、放······舞將起來,須時刻配合運氣決,刀與氣合而爲一······”
水凌空一邊說,乾坤刀已飛出找到翡翠龍,又與他的閻王剔廝打到了一起。他將剛纔說的,一一演示了遍,這期間,雪峰景象時而變色。血刀呼呼有聲,飄逸靈動之極,與此前誅靈兒使出來的霸道凌厲截然相反。翡翠龍手持閻王剔,神法大作,初始還可相較,越鬥下去,就越是心驚,同一把刀,這時揮灑出來,宛如狂風驟雨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不到五十回合,他已開始落了下風,再厲害的神法也施展不出來。再堅持十來回合,他已頭大如牛,揮汗如雨。
“靈兒,瞧清楚了麼?這樣使刀,就任憑他什麼臥龍崗、雪峰藏龍,什麼龍蛇陣法也奈何不了你了,只需御刀有訣,便可以不變應萬變。懂了麼?”
“懂了!懂了!”乾坤刀又飛了回來,誅靈兒握住,“阿水,那第三刀訣是什麼?”
“第三刀訣,喚作‘日月化刀訣’。到底怎麼一個化法,我始終也沒參透,也無意去參。因爲將運氣決和御刀訣融會貫通時,你會發現這世間已少有敵手。”
“嘿,嘿嘿!”翡翠龍緩過了氣,這時笑他說:“水凌空,你口氣也恁大了些,當年是誰敗給了神界,敗給了陽天?”
“你住嘴!”誅靈兒大怒,運氣御刀,當即使了個“劈刀法”,豎着斬了下去。他第一次試招,刀氣尚未能完全合一,饒是如此,這刀劈下去也是十足了得了。翡翠龍捻了捻訣,閻王剔黑芒大作,硬是將他那刀架了開去。這時,他身子忽然抖了抖,閻王剔脫手掉了下去。誅靈兒心神也震了震,乾坤刀好像也拿捏不住,愈漸沉重起來。
兩人往下瞧,聽得冰封的河道下不斷傳出冰層碎裂的聲音。
“不好!”兩人同時驚呼。河道忽然裂開,兩個冰雕眼看就要掉進冰縫。翡翠龍催動咒法。誅靈兒只覺自己腦袋與眼皮同時一沉,再清醒時已是刺骨的寒冷,他的身子麻木而僵硬,他的意識徘徊在生與死之間,他頭朝下,屁股朝上的卡在了冰縫之中,距離冰層下潺潺流動的河水不足三尺。“撲通”一聲,他好像聽見不遠處有重物落水。
他心臟還在微弱的跳動。他睜不開眼睛,卻依稀能感覺到乾坤刀就插在冰縫外兩丈遠的河道上。他用最後一絲意念施展運氣訣,將乾坤刀氣引聚過來,於周身運轉,溫着他的血液,也損着他的臟腑。他不知過了過久,只知身上的堅冰逐漸融化,融化的水又滴入冰層下的河流,他的手指還不能動,但他卡住冰縫的膝蓋部位的冰塊最後融化後,他便咚隆的掉進了河裡。
或許是熱冷相沖的緣故,他浦一進水,河水的嚴寒與他體內正自轉熱的血液交了交鋒,他渾身一個機靈,手腳就此動了起來。他急忙躥出河流,仰躺在雪上,蜷縮着瑟瑟發抖。縮了一會兒,發現不是辦法,於是翻起身來盤膝運氣。眼下最要命的是渾身光溜溜沒有禦寒之物。
他定定神,運氣又走了幾圈,待身子有點起色後,便提起刀呼呼舞了起來。舞了約莫盞茶功夫,通體發熱,頓覺神清氣爽,鳳凰涅槃似的活了過來。罷刀住手,仰天哈哈哈大笑三聲。
“翡翠龍!”他大叫道,想瞧瞧他死了沒有。但他四向環顧,並未見他身影,倒是那支閻王剔好好的插在地上。他皺起眉頭,望着河道那條冰縫,忽然一聲驚呼,躍將過去,揮刀斬開冰層,冰層之下,河水緩緩流動,不見翡翠龍蹤影。他深吸口氣,施運氣訣,像探地底神龍一樣去探他。不一會兒,終於在百十里外的下游探到了他的氣息。他即刻飛去,劈開冰層,果然在冰層下見到了翡翠龍的身影,他像冰雕一樣漂浮着,身上的冰也化了許多。
他把他撈起來,敲碎冰塊後,探得他僵硬的軀體內還有一絲微弱心跳,便施與援手,渡了幾分乾坤真氣給他。半晌,他臉上才漸漸有了人氣,身子有了知覺。
誅靈兒往自己手心呵了幾口熱氣,一邊搓手一邊看着他,忽感慨道:“我與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瞧在你最後還是選擇了一起活的份上,我又怎會見死不救呢?”
翡翠龍抖了一陣子後忽然不抖了,臉上生氣似有彌散的跡象。誅靈兒皺了皺眉,拍他的臉:“喂,你可不會就這麼死了吧?”翡翠龍悠悠睜開眼,眼中浮現出一絲神采。
“胡······胡說,”他說,“你看我的樣子,像不行的人麼?”誅靈兒執着他的手,他說得神氣,可那手心分明已漸冰涼。
誅靈兒道:“雖然對你沒有好感,可我不得不承認,你對我的人生有着極其重要的作用。”
翡翠龍瞪着他,眼神複雜,好像還想說什麼,好像又沒什麼可說了,就這樣靜靜看着,誰也不知那是什麼意思,他就這樣看着,直到死去。
雪峰上空的那幾團烏雲,像人臉一樣咧嘴笑了。
誅靈兒提刀起立,身子輕飄飄地飄了起來,飄向那朵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