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春熙聽說封應然要見玉河公主,原本打算避嫌不來的。
只是她也想知道,玉河公主急着進宮來,究竟所圖爲何,索性就提出要跟着來了。
還以爲需要解釋一番,封應然纔會同意,沒想到他一聽,立刻就點頭了。
於是,雪春熙就跟在封應然身後來了。
玉河公主盯着她的目光,雪春熙很快就感受得到了。
шшш¸тtκan¸C〇
估計玉河公主也是好奇,這纔多看了兩眼。
不過玉河公主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容貌原本就出彩,如今衣着首飾都是頂尖的,就是雪春熙見了也忍不住讚歎。
封應然倒是隻瞥了一眼,很快就領着自己踏進了前殿。
彷彿玉河公主不過是殿外的柱子,沒什麼特別的。
玉河公主見封應然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就連眼神都冷冷淡淡的,不免有些沮喪。
這麼出色的容貌都沒能讓封應然多看一眼,她還能用什麼來虜獲新帝的心?
她轉而看向雪春熙,心裡若有所思,或許能從這裡下手。
“聽說公主手上有朕的生母以前的物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得來的?”封應然也沒寒暄,直截了當提起此事,開門見山就差問她把東西要過來了。
玉河公主有些驚訝,笑着解釋道:“是老叟念着親姐姐,一直帶在身邊。這次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只怕是幾十年來受了些蹉跎,神志不清,這纔會刺傷皇上。他的心裡,始終是念着自家姐姐和外甥的,不然也不會妥善護着這些物件,多少年來就跟新的一樣。”
原本元國因爲封應然被老叟刺殺的事,彼此的關係開始變得微妙。
若果封應然落井下石,只道元國早有預謀,就是打算讓老叟進宮來刺殺他,以此藉口發兵攻打元國,誰都挑不出錯來。
玉河公主倒是聰明,三言兩語就把此事歸咎於老叟苦日子過得太多,所以給累得神志不清,連眼前是誰都鬧不清楚,很可能以爲是仇人,這纔會動刀子。
這話說得合理,又能撇清跟元國的關係,還給了老叟臺階下,更讓封應然心裡舒坦。
起碼親舅舅不是元國派來的,又不是真想對親外甥下手。
即便是自欺欺人,封應然只要覺得高興就行了。
雪春熙一手託着下巴,玉河公主還真是聰明人,三兩下就把兩國緊張的關係緩和了。
如果封應然無意跟元國作對,這的確是很好的臺階。
封應然只要順着玉河公主的話接下去,刺殺的意外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過顯然,封應然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元國。
如此現成的把柄捏在手裡,輕而易舉就放過元國,他可不甘心。
封應然挑了挑眉,冷笑道:“舅舅在刺殺的時候,嘴裡可是說着嫉妒親姐姐的話,恨不能過上外甥如今的日子,不甘心又滿懷恨意,絕不是玉河公主說的這般。”
玉河公主後背的冷汗幾乎要下來了,她知道老叟肯定是瘋了,這纔會對封應然下手,卻沒想到這人下手就算了,竟然還不遮掩心裡的嫉恨。
真是個蠢物,當初就該找人取代老叟,假裝他的模樣跟封應然親近,也不至於今天走到這個地步,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嘴邊帶着苦笑,無奈道:“當初找到老叟的時候,他一副想念親姐姐的模樣,沒想到我和皇兄都被他騙了過去。如今事已至此,皇兄滿懷內疚,只得把物件送上,聊表歉意。”
玉河公主沒說封應然生母的這件遺物是她藏起來的,反倒說是元國皇子爲老叟刺殺封應然的事來賠罪。
反正她進宮來的目的達到了,物件終歸是封應然生母的東西,自己再藏着掖着不肯交出去,沒跟封應然打好關係,反倒交惡了。
倒不如玉河公主主動把這遺物交出來,好歹能給封應然留下一個好印象。
不然繼續捂着這東西,讓封應然以爲她打算以此作爲要挾該如何是好?
封應然倒是喜歡玉河公主的爽快,太監總管把物件送上來,是一個巴掌大的木盒。
木盒的年歲應該不小了,邊角都被磨損。不過的確能看得出收藏的人的用心,木料光滑,應該是貼身放着許多年了。
難怪玉河公主會這麼說,老叟對這個物件十分寶貝,很可能真的是一時發瘋才傷人。
當然前提是老叟沒在封應然面前吐露真言,不然真被玉河公主簡簡單單就把事情輕易壓下。
太監總管輕輕打開木盒,動作小心,生怕這木料的年歲不小,用力太大整個就散架了。
木盒裡是一個木雕,雕工並不算好,木料更是糟糕,不知道是從哪裡信手拾來的。
這雕刻的是一個人,面容粗糙,仔細一看只能勉強瞧出五官來。
身上穿着短褂,不像是富貴人家。
玉河公主見封應然看得目不轉睛,這纔開口說道:“我跟哥哥看了又看,也沒看出什麼來,是老叟說,這是皇上的生母親自給父親雕刻的木像。仔細一看,的確跟老叟有兩分相似。”
應該是年紀小的時候雕着玩的,所以並不算好看。
只是封應然的生母對父親顯然十分敬重,這纔會有模有樣地雕瞭如此一個木雕。
又被老叟貼身收藏,這對姐弟感情未必真的好,對父親卻都相當喜歡。
生母親手雕刻的木像,的確值得收藏。
封應然瞥了木盒一眼,示意太監總管把木雕小心收起來:“的確是個不錯的禮物,有勞公主費心了。”
“皇上言重了,當初也只是老叟擔心東西丟了,讓皇兄和我幫着保管。後來事情多,倒是把此事忘記了。因爲老叟突然發難,我纔想起這麼一個物件來。”
玉河公主的話十分謹慎,既撇開了她或許從老叟那裡強搶了封應然生母的遺物,又說明東西沒早早送來是因爲貴人事忙給忘了,並非有意爲之。
就連雪春熙聽了,都忍不住多看了玉河公主兩眼。
比起元國皇子,玉河公主說話真是動聽多了。
如果美麗又聰慧的公主,與封應然站在一起實在相當相配。
雪春熙頓時有些沮喪,她一直想要給封應然幫忙,到頭來卻能幫上什麼。
要是換作玉河公主,只怕這份智慧能給封應然如虎添翼。
玉河公主注意到雪春熙打量的目光,眯起眼笑道:“早有聽聞雪家的卦術聞名天下,若是能夠有國師替我算上一卦吉凶,回頭不知道多少人要羨慕我的。”
此話一出,她頓時發現封應然的神色不對勁了。
剛纔他是漫不經心,就連看見木盒裡的東西,神色也沒任何變化。
只是玉河公主剛剛開口,封應然連目光都變冷了。
難不成國師只能爲皇帝算卦,她提出這個要求太過唐突了?
明明前些年有其他國家的使者到這裡求見國師,雖說皇帝不怎麼高興,最後還是點頭了,甚至讓國師給對方算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卦。
怎麼到封應然這裡,雪春熙都能出來見外人了,又不必被困在高塔上,卻連給別人算卦一回都不樂意?
新帝未免太霸道了一些,不像是佔着國師一人,隨時讓她跟在身邊,更像是把雪春熙圈在自己眼皮底下……
想到這裡,玉河公主心下一跳,忽然覺得新帝與國師之間的關係未免太親密了一些。
之前只以爲是封應然想要國師取信於他,所以讓雪春熙從高塔挪到內殿裡住着,隨時能夠見面。
如今想來,看着並不像是帝王對國師的模樣,更像是一個年輕男子在取悅一個年輕女子!
玉河公主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明明不該有的想法,新帝難道就不怕羣臣反對?
國師的能力如此危險,要是左右了帝王的決定,臣子是絕不會允許的。
“當然國師地位超然,要是不願意爲我卜卦,也是應該的。這事我實在魯莽了,還請國師見諒。”玉河公主連忙低頭表達歉意,生怕時間長了,封應然不痛快。
封應然點點頭,玉河公主是個識趣的:“木盒朕就收下了,多謝公主特地進宮一趟。至於卜卦之事,朕已經許久不讓國師卜卦了。卜卦多了,可是傷身的,朕可捨不得。”
他輕笑一聲,揮手示意太監總管送玉河公主出宮。
玉河公主聽了封應然幾乎沒掩飾的話,愕然地擡頭看向雪春熙,很快在太監總管的催促下離開宮門,腳步虛浮,神色呆怔,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雪春熙皺眉,無奈道:“皇上這話會引來誤會的,玉河公主回去告訴元國的大皇子該如何是好?”
封應然笑笑道:“我實話實說,也省得玉河公主胡思亂想,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來。”
慢吞吞不是他的作風,最喜歡的是快刀斬亂麻。
玉河公主看着自己的目光,封應然心裡很明白。
這丫頭想要的,就差寫在臉上了。
“我不喜歡玉河公主看過來的目光,彷彿我是她的囊中之物。”元國想要玉河公主聯姻,即便不是皇后,就放在後妃的位置。
封應然的後宮依舊空無一人,要是真把玉河公主弄進來,內宮必定要亂了。
先斬斷她的念想,總比玉河公主以後出昏招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