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民雲莫名其妙,心說小鬼子在撤離縣城前,將能燒的都燒了,將能炸的都炸了,軍分區這一月新佔領的幾座縣城,除了繳獲了幾門破損不堪的山炮,哪來什麼重炮,戰士們只怕連重炮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八路軍真要有重炮,還用得着他蔣民雲在長治城下啞着嗓子、喉乾舌燥地給中島這龜孫子喊話,他蔣民雲可沒有這個耐性,早就轟隆隆開炮了,幾炮下去,他就不信中島還敢躲在長治閉城不出,只怕早就打着白旗出來投降了,死到臨頭,中島纔不會去管什麼八路軍、晉綏軍、中央軍,只要是中國軍隊就成了。中島不就是看到八路軍沒有重武器,這纔敢有恃無恐,情願將長治城交給從太原趕來的史平波接收,也不肯向咱八路軍投降的原因麼。
蔣民雲說:“咱什麼有了重炮?我怎麼不知道?”
陳建峰笑,說:“新研製的。”
蔣民雲還是不信,心說八路軍即便有能力研製出重炮,但炮管所需的那種大口徑的無縫鋼管,整個山西也找不到幾根,陳建峰又如何能得到。陳建峰懶得解釋,讓蔣民雲別急,等下見到“重炮”不就明白了。
陳建峰讓機要員給趙熙海發報,問趙熙海在哪了?讓趙熙海加速前進。
趙熙海回電,說還有半個時辰就到。
半小時後,趙熙海帶着十幾門“重炮”到了。
蔣民雲一看那些所謂的“重炮”,竟然是用那些最平常不過的汽油桶改裝的。但見這些“重炮”設計簡單,以汽油桶外皮之半捲成30至50公分口徑之筒,內部平鉚起來.底部用厚木嵌入,中心挖成15公分至20公分直徑之圓槽,深約10至15公分,看起來,頗爲粗糙。
蔣民雲笑,說:“建峰、熙海,這就是咱們八路軍的‘重炮’?”
趙熙海笑,說:“怎麼?看不上,我告訴你,這可是咱八路軍的秘密武器,此仗下來,我保證咱八路軍各部都會競相仿效,用不了多久,咱八路軍的‘重炮’就可威震八方,名揚山西。”
蔣民雲笑,說:“熙海,怎麼你和建峰一個德性,吹起牛來,不用打草稿,牛哄哄的。”
陳建峰笑,說:“熙海,耳聽爲虛眼見爲實,蔣民雲同志信不信,服不服,戰後自有分曉。”
這種所謂的重炮是陳建峰命令趙熙海設計的。
陳建峰這一月來指揮縱隊攻城拔寨,佔領了晉南的幾個縣城後,陳建峰發現小鬼子的軍需倉庫內,就數那種廢棄的汽油桶最多,這裡幾個,那裡幾個,原來還可以用來儲存汽油,現在戰爭已經打到這種份上,小鬼子早就無油可儲,於是汽油桶或棄之一角,或裝上泥土,堆壘工事。其他軍需,小鬼子能毀則毀。能燒則燒,唯獨這些汽油桶,小鬼子沒有放在心上,隨意拋棄,自然也就隨處可見。
陳建峰那天用手將一隻汽油桶敲了敲,想了想,讓才旺將趙熙海找了來,問趙熙海,現在炮團籌備的怎麼樣了?趙熙海說整個軍分區只要稍懂技術的同志都被他網羅一淨,現在炮團已經初具雛形,架子已經搭起來了,就是人多炮少,無炮可用,徒有虛名。陳建峰告訴趙熙海,不要老是用眼睛盯着小鬼子的山炮野炮,等着繳獲,得挖潛得自力更生得自己創造,唯有如此,炮團纔會不斷地發展壯大,成師成軍,現在和小鬼子的戰爭是快結束了,但國共兩黨只怕還得逐鹿中原,一決雌雄,國共兩黨一旦開戰,*現在取得了美國的支持,嫡系部隊都成了美械師,紅軍時期的那些戰爭都只會是小打小鬧,將來肯定是大兵團作戰,這樣的戰爭,沒有炮兵的支援,要想取得勝利,談何容易。只有步炮協同,八路軍才能在今後的戰爭中繼往開來,無往不勝,笑傲羣雄。
八路軍窮,沒有重炮怎麼辦,等是等不來的,只能靠頭腦,靠自己的智慧。
陳建峰一拍汽油桶:“這個汽油桶,像不像重炮的炮口?”
趙熙海一看,別說,還真有些像。
陳建峰說:“現在炮團人才濟濟,你琢磨琢磨,看能不能將這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汽油桶改裝成咱八路軍的‘重炮’,咱八路軍現在雖然缺炮彈,但不缺炸藥包,即便能將炸藥包發射一百米,也可以減少戰士的傷亡,像攻打碉堡羣之類的戰鬥,咱們就用不着衝鋒,直接將炸藥包送過去就成了。”
陳建峰問趙熙海,他的這些想法是否在理論上成立。
趙熙海想了想,陳建峰的想法在理論上還真是成立。
既然理論上成立,陳建峰就不再廢話,命令趙熙海運些汽油桶回去,馬上研製,研製不成,趙熙海團長也不用幹了,直接到連隊當戰士去,他陳建峰不要繡花枕頭,酒囊飯袋。當然了,他陳建峰獎罰分明,如果趙熙海改裝成功,那他就給炮團記一大功,炮團要什麼給什麼,要錢給錢,要物給物。
截留下來的五萬元,陳建峰毫不吝嗇,一次性撥給趙熙海二萬,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技術人員每天大魚大肉都成,用不着請示。目的只有一個,他陳建峰得儘快見到咱八路軍生產的‘重炮’。
趙熙海憋着一口氣,這段時間,不吃不喝,帶着一羣技術骨幹,沒日沒夜地幹,還真讓他將汽油桶改裝成炮的原理琢磨透了。前些天,趙熙海向陳建峰彙報,說‘重炮’已經初步研製成功。
陳建峰一聽,撂下話筒,帶着胡長髮就趕到了十里外的炮團所在地,當場檢驗。在一個山坳,趙熙海親自開了一炮,一個炸藥包從汽油桶裡被拋擲出去,在百米開外炸響,山搖地動,硝煙過後,大樟樹下被炸了一個大坑,除了皮開肉綻的樹幹,樹上的枝枝葉葉都被炸得不知所蹤。其實說此炮爲“重炮”言過其實,說它是炸藥包的拋擲器倒是恰如其分,但威力倒是一點都不比山炮差。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效果,只要有效就行了,陳建峰點頭,說不錯,雖然這“重炮”實際上就是一個遠程擲彈炮,但有效果就好。陳建峰同時要求趙熙海,不要拘於形式,多實驗多改進,爭取射程更遠,效果更佳。
今天陳建峰一聽蔣民雲告知,中島這龜孫子拒不投降,立馬就想到了趙熙海新研製的“重炮”,讓炮團上,讓趙熙海帶着這些改裝成的“重炮”趕緊趕來長治城下,在長治一試身手,看能不能在損失不大的情況下讓中島乖乖就範,繳械投降,將長治城收歸己有,真要一時半刻拿不下長治城,那就只能讓史平波撿個便宜了,大不了,將來再想方設法從史平波的手裡將這些搶回來,就史平波部隊的戰術素養和單兵作戰能力,史平波還真是沒法跟中島手下的那些小鬼子比。好的東西到了史平波手下的士兵手裡,也就是一根燒火棍。
陳建峰圍着趙熙海所謂的“重炮”走了一圈,問趙熙海,這兩天的實驗效果如何?可有長進?
趙熙海說昨天又在炮團周邊的紅薯地裡試了幾炮,又有長進了,原來一斤黑藥只能將十公斤的炸藥包送出百來米,現在二十公斤的炸藥包可以達到二百餘米,原來偏差距離十米,現在已經控制在五米之內,原來的炸坑只有半米,現在炸坑深達一米有餘,紅薯地50米內的紅薯皆翻出,炮聲簡直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
陳建峰一聽,瞳孔放光,實驗中50米內的紅薯皆翻出,那就等同於在戰場上,一旦炸藥包爆炸,50米內的敵軍都會被炸藥包爆炸的衝擊波殺傷,威力無疑驚人,比山炮的殺傷力有過之而無不及,還真是“重炮”。此“重炮”唯一的缺點就是射程不遠,但這種炮卻適用於近距離的作戰,如果真如趙熙海所言,那此炮一炸,肯定是山崩地裂,鬼哭狼嚎,威力等同於野炮。而且攜帶方便,適合八路軍機動作戰的要求,比山炮野炮更勝一籌。
那還等什麼,陳建峰一指長治城下的戰壕,讓趙熙海將這些“重炮”佈置到城下,將長治城內中島那隻老紅薯翻出來。陳建峰讓趙熙海不必顧及城樓上的日軍,現在不同往日,小鬼子早就人心渙散,惶惶不可終日,長治城早就成了一座孤城,中島也已經成了中國人民砧板上的肉,只能任我魚肉,八路軍不開第一炮,小鬼子絕對不敢打第一槍。
戰士們迅速出動,將汽油桶運至陣地前沿,架設在土堆上,成仰射角度,然後填制發射黑藥,槽有小孔通外面發火機,鐵翅四隻夾—木盤,盤中有孔,內裝*和*,盤上用鐵皮裝上炸藥包,用繩捆於翅內,利用黑藥的衝擊力將木盤上的炸藥包發射出去。
陳建峰一看就明白,炸藥包之所以能比以前多飛行一百米,就在於這隻改進的木盤上。木盤能減少炸藥包飛行中的阻力,增加炸藥包的飛行距離。看來趙熙海沒有白浪費他撥付的研製經費,是下了不少心力。今天這一仗,真要成了,這種汽油桶改裝而成的既經濟又實用的“重炮”還真會成爲八路軍戰場上的秘密武器。
趙熙海親自上陣,親自填黑藥,然後點燃了引線。陳建峰和蔣民雲舉着望遠鏡默默地注視着前沿陣地,只聽一聲悶響,汽油桶冒起一股黑煙,黑藥同時點燃了炸藥包的*,炸藥包在黑藥的衝擊波下,成一條直線朝長治城樓呼嘯而去。趙熙海計算正確,炸藥包一落城樓,立馬爆炸,頃刻之間,只聽一聲巨響。即便是陳建峰遠離戰場,耳膜也被震得嗡嗡作響,更不用說城樓上的小鬼子了。炸藥包在城樓上炸響,一時山崩地裂,樓塌城崩,城牆上的城樓應聲坍塌了一半,五十米內十幾名小鬼子,被衝擊波一掀,連重機槍迫擊炮帶人,直接從城樓上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