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自責,徐長吟趕緊寬慰她道:“此事並非你之過,況且那些人是針對我而來。若非我,也不會牽累你受傷。”
朱檸捱到她身邊,吸了吸鼻頭:“不管如何,終歸是由我而起的,是我對你不住!”
徐長吟輕拍她的手,“別說這些。現在你只要好好養傷,待查出刺客底細後再說。”
倏地,宮人來稟,謝臨清與鄧氏前來。
朱檸聞言,霍地跳起來,驚慌的道:“遭了,我來中都的事她們也知道了嗎?”
徐長吟但覺好笑,難道她以爲能將行蹤隱藏下去?
“不必擔心,你的幾位皇兄都挺是疼你,不會立即將你送回京去。”起碼在她養好傷前不會。
朱檸嘟嘴,不樂意的道:“我纔不要回去。不成,我先避一旁去,省得她們咋呼!”丟下話,朱檸趕緊走出亭子,躲了開去。
她方走開,一身翻紫搖紅的鄧氏已款款而至,而謝臨清與她相隔甚遠。看來,她們之間的嫌隙仍未消減。
謝臨清步入亭中,正欲吐言,鄧氏已然帶着一股香風擠上前,拉起徐長吟的手腕嬌呼:“聽說你與公主前日遇險,快讓我瞧瞧,可是無恙?”
徐長吟剛要說話,謝臨清冷不防挽過徐長吟,扶她坐下,溫聲關切的道:“四皇弟說你與檸兒被蜂蟲所蜇,這好端端的怎麼就給蟄了呢?若非王爺告訴我,我還不知你們受了傷。”
徐長吟瞥眼臉色難看的鄧氏,有些尷尬的道:“不礙事,只是那日在城外遇見幾個宵小之徒,後被蜜蜂蜇了幾處,如今已無礙了。”
“檸兒呢?”謝臨清又關心的問道。
徐長吟寬慰她道:“公主雖說傷得較重,然靜養數日,也自痊癒。”
“是哪兒來的賊人,竟如此膽大包天?我看,此事定有人指使,若是查出幕後指使者,定要誅其九族!”鄧氏一臉忿忿,彷彿受刺的是她。
徐長吟不置可否的一笑,心中暗忖,她的命還真值錢,能抵得人家九族之數。
謝臨清凝視她半晌,忽地從腕是取下一隻翡色佛頭玉鐲,不由分說地戴在她的腕間:“這鐲子在皇覺寺供奉過,可驅邪扶正,祈福納祥!”
徐長吟一怔,但覺此鐲玉體瑩潤、雕工精細,一瞧便知非凡品。徐長吟忙要取下玉鐲,推拒道:“此物貴重,我豈能收下?”
鄧氏也瞧見了玉鐲,媚眸中掠過一抹妒意,涼涼地道:“晉王妃當真大方。”
謝臨清懶得理會她,緊握徐長吟的手,含笑道:“莫要推辭。此鐲護我多年安康,你昨日受驚,帶上此鐲可靜神養氣!”
徐長吟還待說話,謝臨清又已道:“你且戴着,過幾日若當真不喜,再還與我便是。若再推拒,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話已至此,徐長吟豈好再推?她只得受下,對謝臨清的關心備爲感激。“那便多謝三嫂嫂了!”
鄧氏不甘示弱,“我家王爺聽說你與公主遇險,便打算爲你們壓一壓驚。”
徐長吟微笑,“多謝二皇兄關心。”
鄧氏一轉眼珠,又道:“我想着,城外有間於皇寺,極是靈驗。一則可祛晦存福,二則也可散一散心。”
徐長吟眼眸一動,這提議倒是不錯。可她一想及朱棣,又有些疑慮起來:“不知王爺會不會答應……”
鄧氏一笑,“四皇弟又有何不答應的?我便讓我家王爺與他說與,再去準備準備,明日便能出行。”
徐長吟抿了抿脣,“那就有勞二嫂嫂了。”若由朱樉提出出城去,朱棣那兒當有轉圜幾分吧!
送走謝臨清與鄧氏,朱檸又鑽了出來,喜道:“可以出城去玩了?”
徐長吟卻不似她這麼歡喜,有些沮喪的道:“若是你四皇兄准許,那自是能出城去。”
朱檸一撇櫻脣,“四皇兄只說傷痊癒之前不得出宮,若是傷處無礙,他這命令自是不算數了。”看來,朱棣也同樣如此命令過朱檸。
徐長吟指着她臉上的面紗道:“快讓我瞧瞧,你的傷好些了沒?”
朱檸掀起面紗,扮個鬼臉:“不過紅腫了些,搽些粉就成了。”說着,她又興沖沖的道,“趁熱打鐵,咱們今日就出宮去。聽說你們住在宮外,有間小院子,種了花,還種了菜,出門就能看見玩雜耍的,擺小攤的?對不對?”
徐長吟哂笑:“你說不要緊就沒事了麼?冒然行事,當心你四皇兄直接將你扭送回京去!”在這位金枝玉葉眼裡,玩雜耍、擺小攤也是個稀罕事。
朱檸插起小蠻腰,得瑟的道:“我有辦法,能讓皇兄無話可說!”
二個時辰之後,一乘馬車馳過金水橋,出了大明門,沒入了繁華的街道。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停在了永濟路口。
徐長吟與朱檸下得馬車,走了片刻,便回到了闊別二日的小院前,不見金殿崢嶸,釉瓦碧綠,只有青藤滿牆,白牆滿目,可徐長吟卻覺得一陣放鬆。而朱檸見到毫無華貴的屋舍,竟也歡喜莫名。
“四皇、四嫂嫂,這裡就是你們住的地方?”出了宮,徐長吟便叮囑朱檸不要胡亂稱呼。
“是呀,前些日子,你二哥、三哥和二位嫂嫂都住在這裡。”徐長吟應着聲,捏了捏袖中之物,有些忐忑地推門進去。
一推開門,眼前驟然掠過二抹身影,赫然竟是明峰與明嶽。
徐長吟一愣,而明峰與明嶽已齊聲施禮:“參見王妃,參見公主殿下。”
朱檸一臉意外的問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徐長吟未等他們回話,目光已往西廂移去,並提步走了過去。
明峰忙朝明嶽使記眼色,拉下徐長吟道:“娘娘,王爺正在書房裡……”
徐長吟心頭越跳越快,卻揚開脣瓣道:“不礙事。”說着,她徑自又往前走。明峰與明嶽不敢碰她,只得邊勸邊攔,卻終究讓她走到了書房外。
扇門緊闔,卻能聽到裡面傳出細微的聲響。徐長吟眯起眼眸,徑直推開了門扉,眼前赫然映入了一幕讓她心中驟沉的情景。
書房裡,朱棣滿面溫柔笑容,懷中擁着位鸞髻濃碧、羞娥凝綠的女子,這皎若秋月的風姿不是賞汝嫣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