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們以爲我讓蓁兒妹妹進府,是有意撮合她和王爺?”徐長吟頓手,但覺好笑的望向賞汝嫣。
賞汝嫣斟茶端給她,“如非王爺不甚親近蓁兒小姐,此言怕是已傳出府了。”
徐長吟失笑,繼續捏帕揩拭高熾小臉蛋上的糕屑:“傳便傳吧,只是莫要影響了蓁兒妹妹的清譽。”
賞汝嫣略斂聲量:“蓁兒小姐對王爺,似乎有幾分心思……”
徐長吟端茶喂高熾喝着:“前兩日,王爺提起爲蓁兒妹妹說親之事。”
“王爺許意哪戶人家?”
徐長吟微頓:“是明威將軍的次子袁珺。”當初袁珺欲向她求親,卻被朱棣打破,據聞他至今還未娶正室。
賞汝嫣顯然也曉得此事,不禁莞爾:“當時王爺知曉袁公子欲向您提親後,甚是不快,莫不是記到了如今?”
徐長吟輕笑:“其實,當年我娘較爲中意袁公子。而袁公子品貌皆好,當得佳婿,但不知蓁兒妹妹願是不願。”
“袁府乃是功勳之門,而袁公子驚才風逸,蓁兒小姐嫁給他斷然不會委屈了。”
“自不會辱沒了蓁兒妹妹。而王爺也多有顧慮蓁兒妹妹神似婆婆一事,如果嫁到京師,往後恐怕會有事端,日後恐生事端。聽說袁公子明年便要離京赴任,他確爲上佳人選。”
鏤雕窗牖外,吳蓁兒面罩寒霜而立,纖指死死掐着所捧的錦盒,陡地轉身走出了東園。花廳裡,徐長吟與賞汝嫣並不知談話被吳蓁兒聽見,繼續談論着。
“不過,縱然這麼打算,卻又總覺不妥。設身處地一想,似乎有些對不住蓁兒妹妹,倒像是想盡快將她推攘出去……”不知是由於相處時短,亦或是受朱棣的影響,徐長吟對吳蓁兒沒有生出家人那般的親近感。而吳蓁兒一直有討好她之意,卻也正因如此,她們之間總抹不去生分之感。“唉,這事不是過些時日再提爲好,如果她能遇上真正心儀的人,也會更幸福!”
吳蓁兒疾步往北園而去,藏在袖內的手攥得生緊,試圖將幾欲衝破胸口的怒火轉移。這些日子以來,徐長吟待她極好,她並非不知感恩,卻也明白徐長吟所做的一切只是看在義母的情面上,她不會計較其間有幾分真心,她只知道要達成心願必需討好徐長吟,因爲她看得出朱棣很重視徐長吟。朱棣依然待她不冷不熱,她也知朱棣確實對他無情意,然她心裡就是不服氣,就是放不下,從小到大,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就算他貴爲親王,她也要得到他!
“哎喲,這不是蓁兒小姐嗎?怎地如此匆忙,有何急事麼?”嬌柔聲起,原是正倚軒賞花的蘇繡茵瞧見了她。
吳蓁兒秀履一頓,臉上飛快的浮起了笑容,舉步朝她走去:“繡茵姐姐在賞花麼,真是好雅興呢!”
蘇繡茵玉指拂鬢,秋眸不動聲色的掃過吳蓁兒,劃下朱脣嘆息:“這王府裡大事我管不着,小事也無需我理會,也就空閒得緊,除了賞花觀魚,能有甚麼事呢?”
吳蓁兒將眸光投向絢爛多姿的花園:“百花無久豔,趁着花期妍好,賞賞花兒也是一樁樂事。”
“蓁兒小姐似乎是有心事,可願與我說說,或許我能幫你也說不定。”蘇繡茵並不知徐長吟爲何突然認了吳蓁兒爲義妹,也沒有看明白徐長吟究竟有無意思讓她嫁入府裡,畢竟並沒有哪個女子願意將夫君的寵愛分給別人。
吳蓁兒眸光微動,忽而示意隨侍的婢女將那隻錦盒捧上前,笑道:“如今在王府裡受到王妃姐姐和二位夫人的厚待,蓁兒哪裡會有心事呢!此物本是要送去南園給姐姐您的,既然在這兒遇着,便請姐姐收下。”
蘇繡茵挑眉,“喲,這怎麼好意思呢!”
“姐姐莫要嫌棄纔是!”
“我豈會嫌棄,既是蓁兒小姐的心意,我便卻之不恭了。”蘇繡茵睇眼婢女,示意她接過錦盒。“我瞧蓁兒妹妹方纔似是從東園那邊過來,是去探望王妃娘娘了麼?”
“原先打算去的,後來覺着有些不舒適,便打算回房歇息會。”吳蓁兒略頓,突地揮退了侍婢,方小聲問道,“其實,蓁兒有一事想向姐姐請教。”
蘇繡茵但瞧她說話小心,不免有了幾分興致:“是何事?”
“據聞明威將軍次子袁珺曾向王妃姐姐提過親,他們關係很好麼?”
蘇繡茵看她一眼:“以魏國公府的門第,王妃又貴爲掌珠嫡女,而且很受皇后娘娘的喜歡,上門求親的貴階子弟絡繹不絕,不過倒是沒有聽說王妃與何家子弟關係親近。怎麼,你聽到甚麼”
吳蓁兒搖首:“只是聽說這位袁公子向王妃姐姐求親未成後,迄今仍未成親,心下覺着有些詫異罷了!”
蘇繡茵雙眸一亮,“莫不是他對王妃一直念念不忘?”
吳蓁兒嘆道:“縱使袁公子遺情未忘,也只是落花與流水的情份呀!”
蘇繡茵眼神閃爍:“王妃是好風雅之人,而那袁珺素有才名,他們當年或許頗有深交也說不定。袁珺若然迄今難忘王妃,王妃心底或許也是如此。”
吳蓁兒慌亂擺手:“姐姐,這些話切莫胡臆。王妃姐姐早已成了燕王妃,心裡豈會裝着別的男子?”
蘇繡茵哼聲:“藏掖在心裡,又豈會被人察覺?不過,如果要知道王妃心裡是否放着別的男子,一試便知。”
吳蓁兒有些遲疑:“這……有何法子?”
蘇繡茵沉凝半晌,陡地詭詰的示意她附耳過來,壓低聲說出了計策。
吳蓁兒一邊聽着,同時不動聲色地揚起了脣角。果然,蘇繡茵看似精明,實則極好誘騙呀!
此前,她從賞汝嫣的話裡,得知袁珺必然曾心儀徐長吟,徐長吟如何想她雖不知,但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朱棣曾經爲此不快,如今也一直介懷着。而她,要利用的正是朱棣的這種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