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接受了月葬,緊接着製造了方家慘案的假象成全了方老,而方老將張軒陽介紹給她作爲報答。沒想到潛龍幫在沒有替罪羊的情況下,借這個由頭要滅伏明會,於是在伏明會奮起反擊的那一戰,樂源與狄中生相遇了。
“剛纔是你?”
“難道是你?”
“你爲什麼要救我們?”
“因爲我有這個能力。”
……
“我和這把劍的事都要保密。”她拒絕了狄中生加入伏明會的邀請,那個時候她確實不想加入的,只是覺得伏明會是因爲她受了牽連纔出手,可是……
“老闆,來壺青梅子酒。”就這樣,他和陸野每天都圍追堵截來策反她。
然而有一天,只有老野來了,表情很沮喪。
“那傢伙呢?”已經和這倆人混熟的樂源很自然地問。
“他……家裡出了事。”
“什麼事?”
“他爺爺不行了。”
樂源放下手中的食物,“你爲什麼是這副表情?”
“我告訴你,你能不能幫幫他?就算不進幫派至少幫他撐過這一次!”她從沒見過老野這麼嚴肅。
“說說看。”
“他爺爺病了半年了,以前最疼他,可半年前突然就中風了,他本來就想多陪陪爺爺,還到處找治病的方法,可是他幾個叔叔全都在老爺子病後就嚷着分家,他和他爸一樣,對家產毫無興趣,可要是分家狄家的事業就完了,那是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他家是武林世家,他二叔是六合社的統領,表面上是黑幫,實際是武林幫派,他爲此才建立伏明會,想要守住狄家,也爲保護老爺子和父母,可老爺子還是……”
“老爺子一死,那羣只認錢的白眼狼將股份分了,企業要麼垮臺,要麼就落在別人手裡。”
“你幫幫他吧,只有你能讓伏明會強大。”老野堅定地說。
“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身世啊。”她若有所思。
“你有什麼方法嗎?”
“我想……”她將杯裡的酒喝光,“作爲朋友參加葬禮表示哀悼,不會不讓進吧?”
老野很失望地走了。
葬禮那天,老野在禮堂門口碰見了被攔在外面的樂源。
“她是和我一起的,讓她進去吧。”老野說着就走進去,卻被保安攔了出來。
“不好意思,沒有受邀是不能進去的。”
“你開什麼玩笑,我沒受邀難道你受邀了?”老野叫道。
保安態度強硬,“請柬以二老爺的版本爲準,外人一律不許進入。”
“二老爺?算個屁!你們把大老爺當什麼了?你們大少爺呢?”
“不知道。”
“怎麼,狄中生不在?”樂源問道。
老野也感覺事態不對,“生哥不在?怎麼可能!大老爺在嗎,告訴他有人要見他。”
保安站回原處,不再理會他。
老野一把揪住保安的衣領,“媽的死崽子,生哥在哪,你們把他們怎麼了,說!”
幾個保安一起圍過來,準備開打,老野情緒異常激動,拳路走到一半,被樂源拉了回來,她衝他搖了搖頭,“我們走。”
“我們去哪呀?”老野情緒還是難以平復。
“現在禮堂裡都是對方的人,進去也沒用,重要的是儘快找到狄中生一家,用用腦子,那個二老爺的窩在哪,如果要關人會關在什麼地方?”
“生哥不會遇害了吧!”
“不會,老爺子已經死了,他們沒有必要再惹這種麻煩,他們一定爲了分家能順利進行才把他們關起來了。”
“六合大街!可是……那裡是六合社的窩,伏明會現在的實力打不進去的。”
“不要總想着打,六合大街那麼多屋房子,他們被關在哪還不知道呢。”樂源說着思考起來。
“不行,必須想辦法逃出去,今天絕不可以下葬。”狄中生和他父母被關在不知哪個倉庫裡,狄中生還鍥而不捨地想出去。
狄母眼中泛淚,“不要反抗了,阿生,算媽求你了。”
“不行!”狄中生叫道,“爲什麼連你們都不相信我,爺爺是被害的,頭一天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第二天突然就不行了?無論如何都要找出兇手!”
“你給我閉嘴!”狄父終於發話了,“你爺爺已經死了,就算找出兇手又有什麼意義?就算證實了兇手你能將其伏法嗎,就算伏法不過是多失去親人你會開心嗎,而且以你爺爺的情況活着跟死了,說到底也沒什麼分別。”他的聲音哽咽起來。
“你說兇手?失去親人?你其實相信我的對不對?叔叔害死爺爺,你也這麼想對不對?既然這樣你怎麼還能說出這種話,爺爺他是你爸啊!”
狄母擡手就給了狄中生一巴掌,“你怎麼說話,他是你爸!爲什麼,還不是爲了你!你爸爸願意這樣窩囊嗎,你爸爸不希望你來練家族的秘技繼承家業嗎?我們不是一般家庭,身爲武林後裔有競爭力就註定一生活在腥風血雨裡,我們無權無勢就只有忍耐,現在只要再忍一次就守得雲開了,你一定要鬧到把命搭進去嗎!”
可狄中生沒有被這一巴掌打動他低着頭,“爸,媽,你們知道空有內功而不能使用是什麼心情嗎?”
狄父狄母同時愣了一下。
“從小,你們就讓我學內功卻不讓我練劍術,說修煉內功可以提高身體的抗擊打能力,難道我活在世上就是爲了被人擊打嗎?我從未覺得出生在武林家庭是什麼不幸的事,相反,我很驕傲,驕傲當爺爺的孫子,當你們的兒子。可是每天我都看着我的親人忍耐着過生活,看着親人和朋友受傷害,再忍一下真的會結束嗎?你們都有理由,我也有反抗的理由,向命運妥協就只會被吞噬,我寧願相信自己正在走的道路是正確的,因爲我們劍術家庭的未來一定不是在夾縫中,而是刀刃下!”
狄父狄母有些驚呆了,他們低下頭,或許,裡頭帶着一絲欣慰,些許悔恨和無奈。
一陣沉默過後,六合社的人推門進來,外面跟着幾個穿黑色西裝面無表情的人,接着狄中生一家就被這幾個人的車截走了,車子駛出六合大街……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狄中生叫道。
“你想去哪?”司機回過頭,摘下墨鏡。
竟然是樂源!穿着黑西裝,明顯號大了,可是他還是愣沒認出來,“怎麼會是你?”
這之前,樂源和老野並不知道他們的藏身處,也無法進攻六合大街,於是樂源就單獨去找了寄放月葬的店主歐門庭,請雪印先生出山的代價就是琉兒的身份,她以真實身份取得了歐門庭的信任。之後雪印先生扮成狄中生的樣子出現在禮堂,二老爺當然慌了,還以爲關押的地方出了事,給六合社的兄弟打電話兄弟卻說狄中生壓根沒逃走,二老爺自然派人確認,她就截下了這夥人,伏明會那幾個人六合社的人基本都認識,而且那時她也不想過多地暴露自己,所以假扮保鏢的人她衝張軒陽借用並以看守那些被截下的手下爲理由支開了老野,只對狄中生說這些是自己的朋友,堂堂正正地以二老爺之名將狄中生一家接走,等二老爺那些被截的手下脫身通知上頭,早已來不及了。
車子徑直駛向火葬場,樂源通知老野和雪印撤退,狄父狄母一路都在吃驚和回味,只有狄中生對她的神通廣大信心滿滿,雖然他也沒想到她會出現,但既然如此,他的熱情和精神又從剛剛的無助中被點燃起來。
一個急剎車的聲音彷彿預示了一場浩劫的開始,一定要阻止下葬,狄中生飛奔下去,二老爺驚呆了,但狄中生也是,因爲他只看見了爺爺的骨灰盒。
接着,賓客們都相繼離去,最後是二老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即使狄中生逃出來也無所謂了,經過狄中生身邊的時候,也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他應該急着懲治那羣沒用的部下去了吧,最終只剩狄中生跪在靈堂前。
“抱歉,還是沒趕上。”樂源的頭和他一樣沉着,如果她再快點就好了,她是這麼想的。
狄中生突然抓住她的衣角,摻鹽的河流從眼角始發流至地面,“不可以嗎?真的不行嗎?不可以抗爭嗎?”
聽到這幾個簡單問句,她恍若驚醒。是啊,這世上不是每天都在發生這種事嗎,多數人都默默接受了,可是總有些人,不願接受所謂命運,他們要問,什麼是真實,自由又在哪裡,於是他們迷茫地伸出手,渴望得到改變命運的力量,然**住了劍。
她握緊了拳頭,“可以,一定可以,我會幫你的。”
她就這樣陷了進來,在爭奪狄家股份之戰上她用一大筆錢幫了大忙,她也成了狄家背後不爲人知的大股東,那是方老給的錢,之前她分文未動,她本不想要的,不過方家假死之時方老將所有的資產都秘密轉移了,方老說,方家本來也有琉兒的股份她便沒法拒絕,結果派上了用場,不過用了之後,他們也經歷了一段經濟最爲艱辛的時光。之後,她暗中指導着伏明會吞併了六合社,她想到這就抽身的,誰料潛龍幫又一腳插進來,漫長的戰爭再次開始了。
自由,也不僅是對肉體而言,我們的靈魂,也有不想任人擺佈的時候,也有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的東西。
兩個小時,只有兩個小時留給戰後的悲涼與懦弱,兩個小時後,得到歐門庭專屬醫生的允許她被送了出去。
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被麻醉得迷糊之中,她又莫名想起已經離開她很久的那個在她心目中高大女性冷漠的背影,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她被班上的同學欺負後滿身傷痕地跑回家,卻被責罵了,她清楚地記得那偉岸的女性說的是“如果你不做惹人討厭的事別人爲什麼打你,所有的麻煩都是你自找的”這句話。
媽媽,你知道今天的話,又要怪我惹是生非了吧,可我還是不得不這樣做,因爲我真的,不想再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