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頭號劍派盟友方家當家方老也親自來訪,“琉兒繼承了鉥日,是真的嗎?”方老萬分激動,話剛脫口而出,就看見正握着鉥日的琉兒,“這圖騰……”他感到一種溢於言表的震撼與壓抑。
“琉兒,去準備晚餐吧。”
她拿着鉥日出去了,屋裡就剩下啓延和方老。
“這孩子很特別啊,你該多下點功夫。”方老說,“她可是獨孤家中的老大啊。”
“我也很難理解這孩子,當初我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跟大哥有些相似又有過之而無不及,總覺得她的眼神像能看透一切似的,畢竟我們不能繼承鉥日而她做到了。”
方老笑了笑,“不知道你這批孩子裡能不能出一個月葬的繼承人呢,如果能親眼看一看新一代的月墓圖騰,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那八個小鬼你今晚就帶回去吧,我跟琉兒留下,還約了沈溢和齊西龍。”
飯桌上只有啓延和琉兒兩個,本來人少很自在,可她感覺到延叔總是看她,於是她擡起頭,尷尬地對視了,又馬上低下頭猛塞飯。
“你緊張啊?”啓延覺得有些好笑。
“沒有。”
“琉兒不想戰鬥嗎?”
她停下筷子,擡起頭,好像在說你怎麼知道。
“你不想戰鬥,卻有最優秀的資質,而且從不違揹我的意思,不過爲什麼呢?”
“我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要戰鬥。”
啓延笑了笑,“無論如何,都要珍惜鉥日好嗎?我們分別之後,能保護你的就只有鉥日了。”
“分別?”
他沒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長,“我們總要分別的。”
晚上,她一個人在練習場練習,啓延發現她在一片空地上用**劃了條線,踩着那條線在練習劍術套路,平時他都是叫這幫小傢伙用繩子的,訓練平衡和輕功,可是她這個發明還是頭一次見,如果線外有白色腳印就說明平衡沒掌握好,輕功的成功度也不用看繩子是否斷掉,而是看腳踩進**的深度就好了,不只節省了做特殊承重繩子的功夫和場地以及時間和受傷的可能,而且在繩子上孩子通常都會謹小慎微,而在地上就泰然自若了,這樣極其有利於培養心境,進步亦會神速,這孩子怎麼會想到這麼聰明的方法。
他和沈家當家沈溢以及其剛剛成人的大兒子沈哲從,還有齊西龍站在樹林裡看着她,她沒有踩好,腳落到了白線外,沒有什麼激進或沮喪的表情,也沒有休息,只是拿着鉥日重新開始。
真是安靜的孩子啊,他們沒有過去。
月葬依然沒有被繼承,不過每個人都有了一把屬於自己的有魂劍,帶着劍坐忘、採集劍魂所需的靈氣以及努力和劍魂溝通的生活也開始了,可事實上,只有鉥日的劍魂比較挑剔,琉兒從未與之對話過,只是每天凌晨要帶着它接受第一縷晨輝,會自行挑選主人的神器,並沒讓她覺得有什麼特別。
繼承鉥日就代表着領導獨孤家,可是琉兒……旁人看到鉥日都會覺得壓抑又何況是她自己,可她跟鉥日最大的共同點就是,都讓人難以理解。延叔雖然沒有強調鉥日的傳國作用,但大家還是隱約聽說和感覺到了。
一切訓練都進入了固定模式區域,延叔更是會三天兩頭強調新武林秘密保密的重要性和一些成文不成文的規定,所有人都謹小慎微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琉兒,你是怎麼進到收容所裡的呢?”琉兒直到現在還保持着和阿萬一起回家的習慣。
“因爲家人都不在了,就被送去了,大哥呢?”
阿萬一直極力掩藏的悲傷一下子全涌到臉上,“我是被人販子抱走又賣掉的,我這個哥哥,其實很窩囊,來這裡之前是,來了之後也是。”
之後,阿萬、阿爾、珊珊都順利升學了貴族高中。
“呃……”琉兒再次被凡舞鋒利的紅夢幻之劍劃傷,幸虧她們內功還不足以運出劍氣,否則它和玖兒的盛顏之劍連環齊攻可不是她毫無殺氣的人格加上手中未開發的鉥日之劍能抵擋住的。不過說來也奇怪的很,鉥日明明已經選擇了主人,可劍魂卻始終沉睡一般,而劍魂如不喚醒,劍是無法發揮真正力量的,現在的鉥日還不足那些普通的有魂劍更具威力。
劍術對場地的需求很大,分場地練習讓凡舞更加猖狂,尤其是面對根本不敢還手的琉兒。她身上小傷無數,傷口癒合後也不會留下痕跡,其他人也無從得知,她的傷也在周而復始中不斷縮短着週期,身體的癒合系統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密度。
初中的畢業假期很快過去,沒好好休息過的三個大孩子迎來了高中生活的第一天。
珊珊大概是九個人中最像通常人的,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阿爾從小培養起來的王子氣質已根深蒂固,身後絕不乏議論。帶着第一天的熱度和疲憊,阿萬獨自走出校門,門口處有個靜止的陰影被路燈拉的老長,他瞥了一眼,那個女孩是……
“你從放學一直等到現在嗎,怎麼沒在車裡等呢?”他繞到琉兒面前。
“害你丟臉了嗎?”她一臉擔憂。
他摸摸她的臉,“怎麼會呢,這麼漂亮的妹妹,你站在門口,很多人看你,真是煩。”這張白嫩的臉,手感比想象中還要好。
她愣了一下,是多慮了嗎,從他的眼中和掌心看到了特別的熱度。一輛摩托車飛馳而過,他情急之下一把將她攬在懷裡,筆直的長髮飄在他肩上,心臟強烈地跳動了一下,接着卻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這才感覺她的身體有些硬邦邦的,“怎麼了?”
她拼命搖頭,推開他,不想暴露身上纏着繃帶的事實。
玖兒走到窗前,夜又像那晚一般漆黑……
泡澡的維特同往常一樣將毛巾蓋在肚子上,雖然他表面看上去並不是那麼保守的人。賽文看了看項墜裡一張修女的照片,露出微笑。琉兒拆下滿是血的繃帶,傷口不小心裂開了。凡舞想着延叔的話暗自憤懣着,剛升入初三的士開始努力學習,做夢還揹着英語單詞,阿萬還在爲琉兒的奇怪狀況好奇着。阿爾和珊珊只是各自複習了一下沒背熟的劍訣心法,漫漫長夜,孩子們懷着不同的心情進入夢境,然後,準備迎來截然不同的明天。
他們所用的藥品都是最好的,琉兒在一天中最舒適的早晨踏進晨練場,帶着鉥日,凡舞和玖兒已經在那了,“開始吧。”凡舞以這個場地小組長的身份說着,她拔出紅夢幻,玖兒也順勢讓盛顏出鞘。
鉥日再一次被逼應戰,她們因此比別人更早掌握了獨孤劍法的運行原理和基本要領,而且將以往所學也結合進去。紅夢幻刺過來,琉兒揮劍抵住,同時,盛顏又從後方刺過來,她在空中轉身,擊偏二人劍路,不料落地時胳膊上的傷口裂開,動作出現些許停滯,凡舞趁機再次揮劍,她意識到戰鬥時動作不能被疼痛左右,琉兒舉起疼痛的胳膊,運足意念。
那是……劍氣!紅夢幻被裹着薄薄劍氣的鉥日彈開了,凡舞無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那不是鉥日的劍魂覺醒,而是琉兒的內功運至劍身而成,她不敢相信,在那樣的壓迫下,琉兒也能如此專心地修習。琉兒站起來,凡舞的眼睛不自覺眯了一下,像看着一頭受傷的豹子。
“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琉兒早就想問了,到底是什麼原因,這不像是小孩子在鬧着玩,早就不是鬧着玩了,而她們,也不是小孩子了。
凡舞還很冷靜,人類的生存之道就是打倒敵人和競爭者,“當然是因爲討厭你了!爲什麼你這樣的人會來到這個家呢,你有什麼好。”說着,她再次舉起紅夢幻,“受不了就離開啊,離開獨孤家,噩夢就結束了!”
“無聊!”琉兒站起來。
“你會反抗,還挺有趣。”
反抗?一直藏在心靈深處吧,掙扎原本就只會換來比失望更可怕的東西,這次,奇蹟會發生嗎,她不確定,也沒有那種渴望,願望,儘管延叔要她們每個人都必須有,她還是不需要,因爲她不能心存希望,她不想再離開這個家,她想要以琉兒的身份生活,因爲給了她前所未有的珍貴關懷的人,都在這裡。
“延叔來了!”玖兒叫道,凡舞馬上改道,變成三人各自認真練習的樣子,琉兒和玖兒也儘量裝作什麼也沒發生。自己的事情,無論如何,要自己解決。
啓延滿意地看了一圈,“還是女孩比較規矩。”早餐沒見阿萬來吃,才知道他因爲練習時太過急躁而被延叔罰去站固定樁磨練耐心了,今天是星期天,他因爲是大哥懲罰加倍,一個小時變成了兩個小時。下桌後,琉兒拿着早餐跑到訓練場,果然有個身影頂着初生的太陽來回晃動着,仔細一看,他居然站在被凡舞改造過的可移動固定樁上。
“怎麼回事,這不是固定樁嗎?”阿萬問。
“土鬆了吧,拿着包子,我填一填。”她努力將手伸上去,但他無法彎腰,相隔太遠。
他收回手,“沒關係,一頓不吃沒關係的。”她低下頭,一副討厭自己到極點的樣子。
“不然……你跳上來,你輕功那麼好,你跳一下我就能夠到了。”他反倒覺得現在比起吃,安慰她比較重要,說着,艱難地騰出小半隻腳的地方。
琉兒一躍而上,輕盈地像只燕子,怪不得延叔會選中她,獨孤家的圖騰正是燕子,還真是相象。然而,木樁還是晃得更厲害了,她想也沒想就遞出包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後仰去,他下意識托住她,包子掉在地上,彼此,就在那麼近的地方。木樁像平衡的蹺蹺板一樣靜止住了,他們吃驚地看着對方,不想讓木樁再次恢復不穩定的狀態,卻又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維持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