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樂源是來柯家接她的保鏢的,不過她的保鏢爲什麼會在這裡呢,想到這,華禹的眼光受神明指引般看向秦城,真是造物主難得的作品啊,阿景那天就是爲了這個男人才匆匆跑出去,她生怕他被搶走,並不是因爲他的能力所具有的價值,而是他身上還殘留着和她一樣的上一個時代的光輝。雖然華禹並不喜歡秦城對阿景的愛慕和能穿透人心的眼神,但與狄中生通話後他的心情卻莫名好了些。
“你倆別看來看去的了,都是我最重要的人,糟了,那你倆不會心動了吧。”阿景蔑視道。
華禹不覺得好笑,他將目光從秦城身上移開,秦城也不屑再看他。
“和寧家大小姐相處得怎麼樣?”阿景湊到華禹身邊。
“還好。”他沒有提起書銀的事,事實上他從不提起,書銀的名字很少出現在他與柯景恩或其他人的對話中,而他剛剛之所以沒直接告訴樂源駱駝接到的案子內容,也是怕阿景挑起對過往的留戀。
“有沒有談點別的?無關於工作的?”
“懷念校園生活算嗎?”
“沒勁,你才離開校園幾天。不過……我也有值得懷念的校園生活呢。”她又看向桃花。
華禹不知道,儘管想避開,他還是挑起她對過往的留戀了。秦城知道她在想什麼,或想着誰,華家真是難纏,他瞄到華禹錶鏈上垂下的小象,眼睛彷彿進了沙子。
坐着來時的轎車駛出柯家的院子走的是另一條路,景緻與來時各有別致,後座的兩個女孩依然一言未發,這倒令管家刮目相看了,他知道小應不會說話,但他也知道樂源是會說話的,這樣不爲外界而改變自己內心的人在現實生活中是不會引起人們注意的,一旦你同她接觸可能還會碰壁,可真正瞭解之後,你會質疑自己,爲什麼會有人不喜歡她。柯景恩的眼光是不容置疑的,她第一眼看到這個女孩就想和她做朋友了,這種事之前可沒有發生過。她真的不是戰士嗎,如果不是那太可惜了,對於這個時代而言。
“真的那麼喜歡他嗎?”樂源坐在臥室的桌子前,小應低着頭坐在牀上,小聲坐在她旁邊,她對整件事都是知情的。
小應含羞地點點頭,樂源也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
“就算這樣,下次也不可以一聲不響擅自跑出去了,如果我不在至少也要告訴狄中生知道嗎,你這樣我們會擔心的。”
小應又點了點頭,她本想和誰請示的,可是太興奮了。她心目中的神接見了她,竟然接見了她,無論換回任何責罵都是值得的,她不要做他的柯景恩,她只要做金絲雀就好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不想聽你逃跑那段,想聽那之後的。”樂源坐到小應身邊,就如同學生寢室裡女生們的閒談。
小應也很願意回想起那段回憶,她開始比劃起來。那時候的秦城好像正值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滿臉失意地坐在路燈上,小應跑到他腳下,仰望着奇蹟般的面孔,孩子對童話的嚮往席捲腦海。
“我的金絲雀死了。”他望着小應說,這孩子好像已經看了他很久,她的眼光真純淨啊,讓人一想到有朝一日它會隨着成長而消失就不覺心痛,在這樣的眼光面前,他沒有隱藏悲傷。
她沒有說話,眼中積澱了些許渴望,秦城先是頓了一下,接着馬上又安下心來,還從來沒有孩子不迴應他的話,因爲孩子都喜歡美麗的事物,原來她不會說話。
“你家裡人來找你了,我要走了。”秦城站起來,在路燈上,他顯得高大無比。方家管家輕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孩子流露出不捨和無助的神情。
帶我走吧,讓我做你的金絲雀,孩子心想,如果我會說話就好了,我不想留在這裡。
秦城笑了笑,這笑容與對其他受他迷惑的女人不同,他很少會發自內心地笑的,他的笑容是一面鏡子,反射着這個特殊的孩子所獨有的潔淨,“你要是會飛的話,就來做我的金絲雀吧。”
他的足跡消失了,孩子卻呆在原地,他聽得到嗎,我心裡的聲音,即使不訴說,他也能聽到。孩子哭了,她應該是不懂流淚的,可她不甚瞭解的體會順着淚腺溢出來,是他教會了她,以一種美麗的方式。
管家將她牽回車上,小聲看見她的哭泣也吃了一驚,她不理解,人爲什麼會流淚呢,是因爲痛苦嗎,怎樣的痛苦會讓在災難中游蕩過的小應哭泣呢。
小應注意到小聲異樣的目光擦乾了眼淚,對了,她還有妹妹,還有小聲。我們不斬斷身後的枷鎖就無法應戰,然而這條枷鎖,是我不能斬斷的,不過沒關係,我會變得很強,會長出堅硬的翅膀,帶着枷鎖飛到你身邊。
眼淚會在怎樣的催化劑下生成呢,恐懼、折磨、緊張……也許是快樂,對於一個從未體會過這種快樂的孩子來說。
樂源低下頭,面前的小應還如當時的孩子一般興奮,她沒有想到,讓這女孩銘記小半生的男人竟只說了三句話,只有再平凡不過的三句話,卻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東西。那時候,她嚐到了說話的滋味吧,即使變成了一把利劍,只要想起他,還會回憶起自己曾經也向往着美好,小應說他是神,對她來說,他確實是神,因爲他讓孩子感受到了珍貴的希望,在孩子眼裡,那是隻有神才能給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