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消散後,必定迎來春暖花開之時!
歐門庭的冬日過得很是愜意,本不開門待客的正月被一個天賦異稟的瘋子敲開,“ok哥,來大生意了。”
“真是久別重逢啊,怎麼就你鼻子尖,知道我這有好酒,進來喝一杯吧,速凍燕子。”
樂源進門時的笑容非同往昔,中庸的儀態下難掩內斂的鋒芒,“我可是來辦正事的。”
“我可聽說你最近身體欠佳,手都這樣了還有正事可辦嗎?”
樂源卸下身上的大提琴盒子,“如果你認識它我就把它寄放在這。”
歐門庭從她的舉止中體察到什麼,“鉥日和月葬不是都已在獨孤家,你讓我有點好奇了。”他打開提琴盒的鎖,且看她還有什麼花樣。
這……這是……歐門庭難以置信地望向她,“你確定……”
她坦然地一笑,“現在是我問你確不確定。”
Ok哥眉頭緊鎖,“妖刀……明潭!”
此劍可正可邪,關於它的傳說已非常久遠,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這把極其危險的雙刃大劍竟出現在他面前,劍身差不多趕上十五釐米寬,仔細端詳一番果真沒有半點腐鏽痕跡,她當真能駕馭得這妖物吧,銳利無比的正反雙刃上閃耀着的不正是她眼中的光芒嗎。
“租金要收多少呢,我只存三個月。”
“三個月?”
她點點頭,“是我養傷的時間。”
“你的手不是被刺穿了?”
“沒錯,除了戰鬥,我只是個連筷子都拿不穩的廢物,也只有它才能助我一臂之力,鉥日和月葬的魂魄都寄宿於明潭之中了。”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看來要爲它找個特別的地方了,這傢伙原本就沒有鞘嗎?”
“它可是妖刀啊,用鞘來壓制劍氣的話會同時積聚戾氣,天生天養才能保持它的平衡。”
安置好明潭後,她把小聲叫了出來,默默回到柯宅收拾好行李搬出來,恰巧華禹不在行李又少,搬家倒也順利。
“老爹。”
那退隱江湖的老頭好像永遠都不會變似的,笑容可掬地招呼着客人,彷彿忙裡偷閒地瞟了她們一眼,“上屋裡去吧,不嫌冷啊。”
她唯有在這裡才真的感到輕鬆,每次都遍體鱗傷地回來,老爹早司空見慣,可這次看到她的手卻不由得背過身去,他們三個都在想,要怎麼裝作不經意呢,知道嗎,最讓我愧對於天地的,不是我傷害過別人,而是你們,總會無條件地原諒我。
該有結果的總要去面對,如果連老爹的眼淚也能看在眼裡,她還有什麼好畏懼的。醫院特護病房門裡門外都有“重兵把守”,樂源站在門口,直挺挺地朝落時憤恨的目光瞪回去,“告訴他我來了。”
“他在休息誰也不見。”
“我剛和他通過話了,你自作主張好嗎?”
“是啊,你要硬闖也不是難事吧,獨孤小姐。”
病房裡突然有人出來,“落時,華總請樂小姐進去。”
樂源瞟了落時一眼,“抱歉之前拜託你找的書我恐怕沒工夫看了。”
華禹支走了屋內的隨從,她到他牀邊坐下,他靠在墊子上,從起色來看恢復的很好,原本不知如何面對這個男人的那種感覺,從進門看到他的那一刻便消失無蹤,痛罵也好,沉默也好,她都該坦然承受的,哪怕他像對待沈家那樣施以報復,她也準備好了。
“對不起,你一定很失望吧。”
她聽的一愣。
他眼中滿是愧悔和悲傷,“我不是真心想把你一個人留在那,當時我氣急了,只想你是琉兒,怎麼會有事呢,我以爲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她一邊笑一邊鼻酸,“你混賬事幹的還少嗎,我纔不會讓你輕易脫身。”
他握住她的手,“我們可以回到從前,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四目對視中滿滿的深情,可是,“華禹,去南極之前,我從沒想過回頭,因爲從前裡有太多讓我不得不逃避的東西,延叔死的時候,我以爲我失去了一切,可我一直活在世上,又收穫了其它的東西,知道鉥日和月葬重新回到我身邊,成爲我的右手,我終於不能欺騙自己,這次,是樂源已經死在南極的不凍湖裡,我是要回到從前,回到三年前,重新去做獨孤琉兒。”
華禹心跳加速地發愣,“你在說什麼呢,什麼鉥日和月葬,這幾年你爲了脫離過去費了多少功夫,現在居然說回去?”
“是。”
“你是信不過我?”
她搖搖頭。 щщщ ★тt kan ★Сo
“即便我與獨孤家有血海深仇你也要回去帶頭與我爲敵?”
“延叔說過,獨孤家對華家只有愧疚,所以我從沒把你當成仇敵,我無法干預你怎麼看我,也明白你的苦衷,三年後,比武場上,一切都會有結局。”
“我會拼盡全力,無論如何我都會的。”
“我知道,只要牽涉到家族的利益存亡,你從來不會爲難。”
他看向別處,“誰說的。只是這次,我真的不能再犯錯了。”
“我明白,我早就明白,你不必顧忌。”
“我纔不會顧忌,只覺得你可笑,你真以爲你能做到?三年,三年間什麼都有可能改變,三年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她笑了笑,“所以,將來的任何結果我都可以接受,如果我做不到,那隻能說明,我不夠強。”
他還能說什麼呢,對一個視死如歸的瘋子,等她起身走到病房門前準備出去的時候,他突然大喊一聲,“森蚺!”
就像被他發現父親的秘密是時一樣,她的表情已經回答一切,對視良久,他轉過臉揉了揉眼睛,“三年後見。”
狄中生表面上不急不躁,實則從樂源搬進柯宅那天起便寢食難安,得知她出事之後這種難安又變了性質,他恨不得殺進華氏炸掉寫字樓泄憤,直至再度見到夢中人。
她被緊緊擁在懷裡,卻不知如何開口,彷彿她的離去對他來說是比對華禹更殘酷的事情,他們像兩條相交線,不知從哪一點開始便越來越遠。
他輕輕托起她的右手,輕得像捧着內酯豆腐,“居然是真的……”
“中生,我要回獨孤家了。”
時間靜止到話音未落之時,狄總的目光也停佇在聲波間呆滯無光。
她將手從他掌心中抽出來,似水的眼睛試探着他的反應,可他始終一言不發。
“中生,你會原諒我嗎?”
狄會長盯着她的眼睛看了數秒,突然笑出聲來,“你在說什麼啊,重逢冷笑話是你的見面禮嗎,哈哈哈……”
她分不清他的不相信是出於真心還是僞裝,可她不能再模棱兩可,“我沒有開玩笑,我已經和華禹攤牌了,沒有人能組織我以獨孤琉兒的身份繼續參戰,我是來告別的。”
他看上去很累,似乎從來沒有這麼累,他吐了口長長的氣,“樂源,別玩了。”
她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袋,“這是股權轉讓書,我一分錢也不會要。”
他質疑的眼光瞬間變成最有力的武器,“你精神還正常嗎?”
“回到那裡過生死叵測的生活,錢又有什麼用呢,我原以爲在那個家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迫的,是爲了活下去而犧牲自由。”
“可現在沒有人強迫你了呀。”
“是啊,我發現的太晚了,我總是不敢面對自己可怕的野心,我認爲所做的夢都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所以把森蚺藏進面具裡,藏進黑夜裡,我不敢承認,我真的,很喜歡戰鬥的感覺。”
他失望無比,“你不是說過,在我面前你永遠都是樂源嗎,你說你是樂源永遠也不會變!”
“沒錯,如果你要揭發我的一切我不會有半句怨言,只是可惜,沒有時間補償,我應該對你好點的。”說到這裡,她有些哽咽。
“都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該,原以爲你總會愛我,只是晚些,以爲你總會回到我身邊,只是繞一圈,以爲你不會變,然後我們活的很久,早知道,爺爺下葬的那天,我就不應該抓住你的衣角,不應該流淚,被潛龍幫圍攻的那晚,不應該,去追逐一把劍的光芒。”
“中生,我不會變,我沒有變,我只是做了噩夢後醒過來,我永遠不會變的,就是永遠不會後悔認識了你。”
他擡起倦怠的眼皮,“那你現在是在以誰的身份說這些話?”
又是那美不勝收的笑容,“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