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通州碼頭送梅皎兒回來,甄友乾直接就把舜華帶回了自己家。
於璐一見丈夫帶着個大肚子的漂亮女人回家,二話沒說,抄起身邊的一根扁擔就朝友乾揮了過去。
友乾嚇得拉起舜華就跑。
舜華終歸是要過飯的,曾被狗攆過,雖然撅着個大肚子,也飛一般奔跑;而於璐就不同了,本就是大家閨秀,又體胖,手裡還拿着根扁擔。所以,沒跑幾步就氣喘吁吁了。
只聽得她邊喘邊罵:“我辛辛苦苦地…在家爲你拉扯孩子……你可倒好…在外面搞起了女人……肚子大了…還敢領回家來…讓我伺候……”
甄友乾趕緊把舜華又扶上了馬車,駕車就跑。
一溜煙兒跑到了集賢院,找到達普化說明情況:“達老弟啊,不好啦,讓老婆給打出來了呀!”
達普化問:“嫂夫人爲何打你?”
“不是見我把舜華領回家了麼!”
“你沒跟夫人解釋清楚?”
“正在氣頭上,那容得我解釋!”友乾拉着達普化就往車上推,“快上車吧,幫我去解釋清楚”
正往車上跳,杜媺和謝依依從門裡面閃了出來,朝他倆喊着:“等等我們!”
【一】《偶成-上闕》王冕.詩
春雨剛歇,路上人稀,友乾的車就不免趕快了些。
杜媺撩開車簾說道:“呀,呀,你慢點趕車,再把孩子給顛出來……”
友乾笑了笑,便放慢了些速度,問,“杜姑娘,你們沒回家呀?”
“可不是呢~”杜媺隨即坐在車門口靠近達普化副駕駛的位置,又沒話找話地反問了一句,“幹嘛要回家呀?”
友乾問:“大老遠的,跑京城來幹嘛。”
杜媺解釋說:“我想讓達公子,在京城爲我尋一份工作。”
友乾瞅了一眼達普化,笑道:“你們集賢院,不是隻管道觀麼?怎麼,現在又管起青樓來了?”
達普化說:“哪有,她只是來諮詢我,京城哪家青樓[歌舞廳]最好,哪一家勾欄[戲院]最適合她去……”
“這事兒,你來問我呀!”友乾笑道,“達公子年紀輕輕的,哪去過這種地方?”
“說的就是!”達普化附和了一句。
杜媺掩嘴直笑:“誰知他去不去,你不要只看他年紀小,俗話說,‘人小鬼大’……他都能在道觀裡藏個小道姑,就不能在別的什麼院子,來個‘金屋藏嬌’?”
達普化怒道:“你胡說什麼,皎兒可是我表妹。”
“哼!表妹?”杜媺依然不依不饒,“當初陸游不就是娶了表妹唐婉麼,不過人家陸母根本就看不上這表妹,最後還不是給硬生生地拆散了……”
就聽達普化大喊一聲:“哎,元章兄啊,你這是去哪兒?”
只見一位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的三十多歲的男子騎在一匹黑不溜秋的馬上,一個七、八歲的小書童走在前面爲其牽馬。
那男子笑了笑道:“回家呀!”
“回家?”達普化問,“你現在住在哪兒?”
王冕擡手一指左前方,說道:
“四月八日風雨歇,
放翁老宅湖水高。
典衣沽酒亦足醉,
騎馬看花徒爾勞。”
“好吧,元章兄,你先走着,待會兒,我過去找你去。”說罷,讓友乾驅動了馬車。
杜媺問:“人家說什麼了,你就去找人家?”
達普化說:“去躲清閒呀,去一醉方休呀,省得有隻八哥在這兒‘嘰裡呱啦’地煩我!”
“你纔是鳥唻!”杜媺笑道,“你沒聽見,人家是當了衣服換來的酒麼,哪夠我們去喝?”
達普化說:“你就別去了。”
“恐怕連你,人家也不想讓去吧!”杜媺笑道,“否則,爲何不告訴你地址?”
“怎沒告訴?”達普化說,“你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麼!”
“這與琴棋書畫有什麼關係。”
“剛剛的吟詩裡,不是說了地址了麼?”
“哪說了,是那句‘騎馬’,還是‘看花’?”杜媺笑道,“人家告訴你,你就是去尋他,也都是徒勞的!”
“你真是個‘花瓶’。”
“是呀,擺你家裡正合適呀!”
達普化說:“剛剛你還提及陸游,我還以爲你對陸游有多大的瞭解呢,原來你只是關心這些名人的花邊逸事呀!”
“我關心他的逸事幹嘛?我關心你的逸事。”
“難道你不知道,陸游的外號叫‘放翁’嗎?”
“他沒告訴我呀!”
“告訴你個鬼!”達普化罵道,“你不會不知道,陸游都死了一百多年了吧?”
“夢裡,告訴我也行呀!”
“人家幹嘛要跑到你的夢裡去?”
“你昨晚不就跑我夢裡來了麼,”杜媺翻了一下白眼說道,“你該先問問你自己。”
達普化哪能說過伶牙俐齒的杜媺,便笑了笑,敗下陣來:“剛纔吧,我這位老鄉說,他學着‘放翁老宅’,在湖邊尋了一處茅草屋住了下來……”
就在此時,聽見甄友乾說:“達老弟呀,你看,站在門口拿着扁擔的那位就是拙婦。”
順着友乾馬鞭指的方向,達普化看見:一個粗大滾圓的婦女站在大門口,手裡還拿着一根扁擔,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也學着他母親的樣子,手裡杵着一根竹竿。
杜媺撩起車簾調笑道:“呵,瞧甄大哥這待遇,尊夫人還出門遠迎呀!”
“正是!”友乾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兒。
“打馬,算什麼本事?”杜媺說,“連自己的老婆都吼不住……”
“快,裡面待着去!”達普化攆杜媺進車裡坐着,“你這不是火上澆油麼!”
杜媺根本不想往裡挪動身子,一副要看熱鬧的模樣:“我澆什麼油了?”
“這趕出去一個,帶回來一雙半……快,聽話,進裡面坐着,都別說話,都不要下車……”達普化囑咐着,回頭再看那友乾夫人,心裡難免有些打怵:“甄大哥呀,你不是說,嫂夫人是大家閨秀麼?”
甄友乾道:“是啊,於家的三小姐。”
達普化說:“我怎麼看着,倒像只母老虎呀!”
“你不是屬龍的麼?正好來一出《龍虎之鬥》。”不知什麼時候,杜媺又伸出腦袋來。
“你怎麼又出來了。”達普化想伸手推她,誰知卻被杜媺一把拉進了車裡,“看我的!”說着,就跳下了車。
只見她大搖大擺地走進甄家大院。
站在門口準備大戰三百個回合的於璐,先是一愣,緊接着也跟着進了門。
車上的兩個男人都靜靜地側耳傾聽院內的動靜。可是,很是奇怪,院子裡靜的很,幾乎沒有一點兒聲音。
達普化緊張地問:“會不會,出人命了?”
友乾說:“出什麼人命?”
達普化道:“比方說,讓你夫人…一扁擔…把杜媺給掄死了……”
友乾一聽,趕緊下車,疾步朝自家大門跑去。
剛一到門口,就與杜媺撞了個滿懷,“呀呀呀,你跑什麼?”
友乾趕緊扶起杜媺,“她怎麼你了?”
杜媺撲撒着身上的塵土,說道:“你把舜華姐,領回家去吧!”
友乾驚奇地問:“她同意了?這一聲不響的。”
杜媺問:“那還得響什麼!”
兩人來到車前,異口同聲地說:“下來吧!”
達普化掀開車簾問:“讓誰下來?”
杜媺說:“都下來吧!”
達普化小心翼翼地下了車,杜媺牽起他的手就跑。謝依依一愣,也跟着他們跑。
友乾納悶起來:這到底商沒商量妥當呀?便對着他們的背影喊:“杜媺呀,你可不能害我!”
杜媺頭也不回地說:“不騙你,真的替你說好了,你帶着舜華姐進去吧!”
友乾又問:“你們去哪兒?”
“踏青去!”
【二】《狗尾巴草》關志高.詩
達普化一邊跑,一邊不相信地問:“你真的爲他說好了?”
“真的,騙你幹嘛!”
“你是怎麼說服甄夫人的?”
“那還不簡單,”杜媺扯過路邊的一根狗尾巴草【1】,“我說呀,舜華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我的!”達普化哭笑不得地問,“幹嘛說是我的?”
“我若是說肚子裡的孩子是一個乞丐的,她能信嗎?”杜媺又從路邊扯了兩根狗尾巴草。
“這倒是!”達普化撓了撓頭說,“不過,你說是我的,甄夫人就信了?她不會認爲你是甄大哥僱來的‘托兒’吧!”
杜媺把這三支狗尾巴草編成麻花辮狀,編成了一條,根據手指的大小,然後彎個圈打成結,帶到自己的手指上,顯擺給達普化看,“知道什麼意思麼?”
“這我哪知道!”
“什麼也不懂~”杜媺又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放進嘴裡咬了一下,隨即,滿口的穗子苞便使之難受不已,就朝着達普化就是一陣猛吐。
“哎,哎,往哪兒吐呀!”
“誰讓你四六不懂,”杜媺朝着達普化伸出自己的左手中指,笑道,“我跟那潑婦說呀,我已經訂婚,是達普化的正式夫人,舜華只是你的小妾……”
達普化一聽,停住了腳步,“你怎能胡說八道?”
“我不這樣說,能平息這場紛爭麼!”
“你看你,梳着兩隻‘百合髻子’,哪裡像個正式夫人的樣子?”
“所以嘛,我年紀尚小,還不到婚配的年紀。可你等不及了呀,就把自己身邊伺候你的丫鬟給…給…反正肚子大了,沒法跟家裡交代了,就安排舜華在甄大哥家裡待產……我又把甄夫人大大地讚美了一番,說她是名門之後,醫術又高明,心眼特善良,我家先生說,把舜華放在您這裡,他是一百個,不,一千個,一萬個放心……跟你說吧,我還搭上了‘二貫文省’呢,待會兒,你可要還我錢……”杜媺沾沾自喜地述說着。
達普化不悅道:“你怎麼撒起謊來,都不眨巴眼睛呀!”
“撒謊還需要眨眼麼?那是調情……”說着,杜媺又朝達普化拋起了媚眼,“是不是這樣?”
“怎麼,眼睛壞了?”達普化白了杜媺一眼。
“不知好歹!”杜媺“呸”了一聲,然後,一邊用手撫着路邊的狗尾巴草走,一邊大聲吟誦道:
“不似紅花弄粉潮,
尾巴高高向天搖。
牡丹雖好鮮幾日?
我自盈懷挺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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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狗尾巴草
別名狗尾草,屬禾本科、狗尾草屬一年生草本植物。根爲須狀,高大植株具支持根。稈直立或基部膝曲,高10-100釐米,基部徑達3-7毫米。葉鞘鬆弛,無毛或疏具柔毛或疣毛,邊緣具較長的密綿毛狀纖毛,生於海拔4000米以下的荒野、道旁,爲旱地作物常見的一種雜草。
(1)功能主治
清熱利溼;祛風明目;解毒;殺蟲。主風熱感冒;黃疸;小兒疳積;痢疾;小便澀痛;目赤澀痛;目赤腫痛;癰腫;尋常疣;瘡癬。
一、《綱目》:治疣目,貫發,穿之即幹滅也。凡赤眼拳毛倒睫者,翻轉目險,以一、二莖蘸水戛去惡血。
二、《綱目拾遺》:治疔癰癬。面上生癬,取草效莖揉軟,不時搓之。
三、《貴州民間方藥集》:解熱,治目疾。又用治麻(疣)子。
四、《陸川本草》:去溼,消腫。治黃水瘡。
五、《重慶草藥》:治目疾流淚起霧。
(2)花語寓意
NO.1狗尾巴草的花語
狗尾巴草的花語是暗戀,就是對自己喜歡的人始終無法找到合適的機會去表達情感,所以就默默地陪伴着對方,這是一種堅忍的毅力,代表着默默奉獻、不輕易放棄的愛。暗戀是艱難的,所以狗尾巴草的花語也是艱難的愛,說明這種感情隨時隨地都會破裂,但還是要堅持到底。
NO.2狗尾巴草的寓意
狗尾草很普通,不被人注意,也不被重視,只是一棵默默無聞的野草,但是它的生命力十分頑強,它的寓意是堅忍,不被人瞭解的愛、艱難的愛。狗尾巴草寓意着喜歡一個人卻不敢表白,它還象徵着堅忍的品格,不爲環境所屈服,不可輕言放棄。在生活中我們也應該學習狗尾巴草的品格和精神,不言棄、堅強、堅忍。
NO.3狗尾巴草的象徵
把三支狗尾巴草編成麻花辮狀,編成一條,根據手指的大小,然後彎個圈打成結,帶到手指上,代表私定終身。
NO.4狗尾巴草適合送人嗎?
狗尾巴草很普通,不過它也可以送人,這種野草自有它的美麗之處,可以作爲配花使用,狗尾巴草可以搭配主花材,製作花束或瓶插花。將狗尾巴草送給自己喜歡的人有暗戀的意思,狗尾巴草也可以編制小狗、小老鼠等,或者將這種草和野花搭配製作花環、手捧花等,別有一番情趣。
(3)傳說故事
NO.1狗尾巴草的故事
有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過生日,很多男孩都送她花,各種各樣的,但都很美。有一個窮人家的男孩就送了那個女孩一束狗尾巴花,當時那個女孩很生氣,把他趕了出去,後來仔細想了,她想知道原因,男孩告訴她,狗尾巴草象徵不被人瞭解的愛,但卻可以爲她默默付出。
NO.2狗尾巴草是仙女下凡時,從天上帶下來的愛犬化作的
仙女在人間和一位書生相戀,但卻遭到王母娘娘的阻撓,仙女和書生爲了在一起,不惜反抗王母娘娘。在對抗的最後的時刻,仙女的愛犬爲了救助人而不惜捨棄自己的性命。最終仙女和書生化作了陰陽兩塊玉佩,在人世間流傳。相傳相戀的兩個人,如果分別獲得這兩塊玉佩,便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仙女的愛犬死後則化作了狗尾巴草,世世代代,傳承着對愛情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