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馮九卿與小皇帝面面相覷,小皇帝捂着嘴壓低聲音,“應該沒事吧?御攆誒,好威風的,她肯定不敢看。”
看是不敢看,但恐怕會露餡啊,馮九卿苦笑,整個人都躺在了御攆中那張牀上,對着小皇帝使了個眼色,示意趕緊離開。
奈何無巧不成書,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廖晴兒一看見那馬便覺得火氣大發,卻又念在衆多貴女公子在身後,不好發作,只冷了一下臉,隨即便又是笑靨如花,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馮九玉,“九玉侍衛,這馬怎麼跟在御攆之後?”
馮九玉面不改色心不跳,看了眼破雲,馬兒彷彿也知道情況尷尬,衝着他眨了兩下眼睛。
“……不知道,應該是碰巧跟上來的吧,”馮九玉如此這般說道,“這馬兒是有靈性的動物,想必是感到了皇恩浩蕩天恩赫赫,心中一時激動難以平靜,故而纔跟上來的,也未可知。”
廖晴兒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不能說不是,卻也不能昧着良心說是。
一匹馬還能感受道黃恩浩蕩天恩赫赫?逗呢?
馮九卿嘴角一抽,馮九玉從來都不會找個正常的理由來搪塞人,哪怕說是碰巧發現覺得喜歡帶上也行啊!這不着調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改?
齊璞瑜默不作聲地掃了眼破雲,回頭輕笑,“晴兒,這是太后娘娘的破雲。”
衆人一默,廖晴兒目瞪口呆,“這是破雲?!”
她驚異地看向曾經騎過破雲的馮九玉,卻見馮九玉理直氣壯地挑眉,“如果不是破雲,怎麼能感受到黃恩浩蕩天恩赫赫?”
廖晴兒有些疑惑地爭辯道:“可是你不是說它是碰巧跟上來的嗎?你沒說她是破雲啊。”
馮九玉冷笑,“人靠衣裝馬靠鞍,你沒看見破雲換了馬鞍?要不是王爺提醒,九玉還險些沒認出來呢。”
破雲的速度場中無出其三,廖晴兒有心,若是想查,想必回頭便能挖出線索來,齊璞瑜面上不動聲色,思緒卻極快地轉着,在廖晴兒發怒前開口又道:“清風難得來一趟京城,本王見她素喜賽馬,便向太后借了破雲過來。”
廖晴兒臉色微變,太后坐騎其實輕易可以借人的?齊璞瑜卻先給馮九玉後給清風,倒真是大方。
想到這裡,廖晴兒又忍不住有些失落,看來民間傳說不假,這齊璞瑜雖然爲人正派溫柔,但卻是不分人的,只怕對自己,也不過是以朋友相待罷了。
廖晴兒心下不甘,忍不住道:“破雲神勇,爲人喜愛亦是當然,卻不知清風究竟是何等人物,晴兒心中實在敬佩,那位妹妹御馬身姿矯健,比尋常女子利落不少呢。”
車中一大一小不禁同時翻了個白眼,方纔還橫眉冷對,這會又說敬佩,騙鬼呢?
齊璞瑜仿若將方纔發生的事情早已忘到了九霄雲外,語氣溫和道:“清風乃是江南布政使的遠方侄女,當初本王在蜀地駐紮,也是見到清風策馬英姿颯爽,故成好友,晴兒果然眼光獨到,本王甚是欣慰。”
聽聽聽聽!馮九卿對小皇帝擠眉弄眼,這編故事就編故事吧,還不忘拐彎抹角地夸人家一句“眼光獨到”,甜言蜜語張口就來,呵。
小皇帝豎起耳朵,好奇地繼續聽了下去。
廖晴兒被不輕不重地捧了一句,卻是沒有什麼好心情,強笑道:“那王爺,明日晴兒也想騎騎這破雲神駒,不知王爺可否像太后商借一二?”
馮九玉看着旁邊的草地,不溫不火道:“晴兒姑娘想借破雲,該向太后說纔是,況且這破雲既是神駒,其實旁人說借就能借的?晴兒姑娘若想借,怕是先要獲得破雲的承認纔是,否則到時候被顛下馬來,太后豈不讓人說道?”
深吸口氣,廖晴兒看着這先前被傳做攝政王府小倌的馮九玉,皮笑肉不笑道:“九玉侍衛,晴兒在同王爺說話,九玉侍衛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她和王爺說話,哪裡容得到一個侍衛插嘴?如此針對,莫非他真的對王爺有情不成?畢竟是***裡住久了的人,誰知道會不會染上什麼臭毛病?
如此一想,廖晴兒看向馮九玉的眼神頓時變了變,帶上了幾分熟悉的敵意,只覺這人同那清風一樣招人討厭。
卻是不知,她所討厭的這兩個人,卻恰恰好是姐弟。
齊璞瑜有些無語地看着廖晴兒,默了默,又揚起了嘴角,笑道:“晴兒有所不知,這破雲野性未馴,極難駕馭,便是清風也磨合了一二日才能上馬。破雲如今是九玉侍衛代爲照顧,若是晴兒出了問題,他怕是不好交代。”
說着,齊璞瑜冷冷瞥了眼馮九玉。
見狀,廖晴兒頓時放下了心,目光看向那破雲時,卻還是有些不信,“野性未馴之馬,爲何會進貢給太后,若是傷了太后怎麼辦?”
馮九卿撮合她與齊璞瑜,廖晴兒對馮九卿實是有幾分好感,因此這句關心倒是真心是以的。
馮九卿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她會關心自己,卻聽馮九玉似笑非笑道:“太后豈是尋常人,她身上帶着天家威儀,母儀天下,自然萬馬馴服!”
馮九卿:“……”
廖晴兒呆了一下,“是、是嗎?”怎麼覺得哪裡不太對?難道這破雲真的能夠感受到所謂的“天家威儀”?
齊璞瑜不等廖晴兒反應,又拉起她的馬繮笑道:“時間不早,想必皇上也累了,上山吧,不必在此耽擱。”
廖晴兒臉一紅,腦中想法一股腦兒都散了,乖乖巧巧地點頭。馮九玉看在眼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傻姑娘,被人拿着當槍使也這麼開心。
御攆在前,慢慢回到了山上。
方入寶闕宮,馮九卿便迫不及待地將一身衣服換下,魏嬤嬤心驚膽戰地等了一天,此刻竟連晚膳也不催促了,忙不迭叫人準備沐浴更衣。
待沐浴更衣後,寶闕宮的人才長長地吐了口濁氣,徹底放下了心。
這時,寶闕宮外,一個二八年華的宮女垂頭走來,在門口行禮道:“太后娘娘,大理寺卿之女廖晴兒在外求見,九玉侍衛正攔着她,讓奴婢來問問太后的意見。”
“什麼?”馮九卿快被這女子逗笑了,這廖晴兒今天是不打算放過她了是嗎?竟然還追到寶闕宮裡來了。
魏嬤嬤方纔在馮九卿沐浴時,已經聽說了下面的事情,不由擔心道:“太后,會不會是此女察覺了太后的身份?要不要請攝政王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