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榮興的案子在上海鬧的沸沸揚揚,而隨着槍聲漸歇,反袁軍攻打製造局失敗,二次革命最終無果,而袁政府也開始對反袁軍的清洗,但不管這些,市面終究是漸漸平穩了下來。
午後,天氣酷熱的很,不過午睡了一下,就出了一身的汗,虞景明受不了粘呼,起來洗了頭洗了澡,這會兒就坐在陽臺上吹風,翁姑奶奶閒不住,坐在一邊納鞋底。
永福門巷子窄,太陽只斜斜的一線曬在二樓的窗格上,映得二樓一片亮晃晃的,倒顯得一樓和巷子裡更加幽暗,陰涼,家家都有人搬了椅子坐在巷子裡乘涼,老王頭的茶檔便更加熱鬧了。
“喲,聽講死了不少人呀,另外,警察廳一氣貼出十幾張通緝令,陳二爺,李總董他們都在,還有李澤時,連卞維武都上榜了,講他入了個什麼黨?”錢六叔邊給人剃頭邊講,至於黨派,沒有人弄得清楚,前段時間,上海每隔幾天就成立一個黨,報紙上豆腐塊樣的登了很多,不身處其中,大家都弄不清。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卞維武這事,明擺着就是有人公報私仇呀,他那個入黨算什麼呀,政府裡好多人都入了好幾個黨呢,還有人入宗社黨呢,宗社黨是什麼黨曉得哇,那是滿清遺老遺少們弄出來的,現在都民國,那些遺老遺少還是有好些不甘心的,怎麼不見通緝這些人哪,真是的。”有人便不平的講。
“喲,哪個要整卞維武呀?”南街的汪太太過來找李太太打牌,正好路過,不由也停住腳好奇的問。
“還有哪個?呂三唄!這是盯上咱們永福門了,沒事就在巷口晃當。”餘翰從口袋裡拿了兩個銅錢擺在桌角上,然後朝巷口擡擡下巴講。又拍了拍巴掌起身,準備去上班,現在是淡季,天氣又熱,虞記這邊中午休息的時候比較長。
衆人便順着餘翰的視線,就看到巷口,穿了一身警服的呂三帶着幾個手下在巷口轉悠,這些天都在。
見到有人看他,呂三便咧嘴一笑,乾脆就帶着人進了巷子裡,晃晃噹噹,二流子相。
汪太太便心領神會兒點點頭,當初呂三跟虞家爭虞園,虞家那位大小姐翻手爲雲覆手雨,不但逼走了呂三,還推了卞維武進公廨所,這事體她也是聽人講過的,難怪呂三盯着永福門,又要整卞老二呢。
“汪太太來啦,正等你,三缺一呀。”這時,九號門開了,李太太從九號門裡探了個頭出來,她吃過午飯,就過來李家這邊跟虞二奶奶閒聊,一起的還有莫守勤的太太月娥。
“不好意思,久等啦。”汪太太便講,還好奇的回望了一眼正朝巷子裡走的呂三。
“這呂三就不是個東西,屬貔貅的,只要是錢財,什麼都要往肚子裡吞,當初虞園,若不是虞大小姐有手腕,只怕早就進了他的口袋了。”李太太邊講,邊挽着汪太太進九號門,虞景祺這時抱着小花從屋裡出來,李太太輕輕的拍了拍虞景祺的頭,便又講:“便是這小傢伙,當初要是落在他的手裡,如今還不曉得什麼境地呢。”
當初呂三是擡着虞景祺來跟虞家爭虞園的,可虞景祺就是個傻子,若是當初真讓呂三如願,那事後哪還管這小子死活。
虞景祺沒有反應,只是抱着小花坐在門坎上,呆呆的出神。
“聽講這回,榮家也叫呂三坑了?”汪太太這時又問道。
一聽汪太太問這個,李太太便不由撇嘴:“倒也不是呂三坑榮家,人家呂三夥同茉莉坑的是玫瑰,榮興這回是被玫瑰坑了,榮偉堂這幾天瘋了似的再找玫瑰。”李太太講,只話音剛落,一個人突然從巷口衝了進來,一把扯着呂三大叫:“呂三,茉莉把碼頭倉庫和南匯的田地都賣給你了,錢呢?我的錢呢?你敢吞我的錢?”
卻是消失了好幾天的玫瑰,幾天不見,玫瑰一下子就老了似的,原來燙的時髦的頭風現在亂的跟雞窩似的,一身青枝祺袍也是皺巴巴的,顯然沒有時間打理,眼泡紅腫,眼下一圈更是青黑青黑的,這會兒她一把揪着呂三的領口喝問。
“你不要亂講好不好,哪個吞你錢了,錢我都交給茉莉了,當初也是茉莉賣給我的,你要錢找茉莉去。”呂三一把扯開玫瑰的手,一臉沒好氣的講。
“那茉莉呢,你把茉莉藏哪裡去了?”玫瑰又撲上前喊,呂三這回有防備,用勁一推,將玫瑰推到在地上:“什麼我把人藏哪裡去了,茉莉是你的人,她去哪裡問你呀,我哪裡曉得,你不要再無理取鬧,榮家可是報了案在找你,我還真在找你呢,這回你別想跑了。”呂三講,又揮着手衝着手下講:“扣起來,帶回警察廳。”
立時的,兩個手上就上前拖玫瑰,玫瑰用力掙脫,然後惡狠狠的瞪着呂三講:“呂狗子,你會被天打雷劈的!!”。玫瑰講完,又用力推開兩呂三,一轉身跑出了永福門。
“呸!這是想錢想瘋了。”呂三重重的呸了一聲。只周圍一片寂靜。雖然講永福門這邊因爲虞家的關係,對玫瑰一向沒有好印象,而玫瑰落到今日也是自作孽,但這呂三更不是個東西,黑吃黑,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自然更沒人應和他了,便是平日最碎嘴的麻油婆,也撇着嘴角不言不語。
呂三悻悻的笑笑,有些下不來臺。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聽差又匆匆的進了永福門,在呂三耳邊低語幾句,呂三兩眼一眯,隨後就一臉興奮,一揮手,招呼着幾個手下講:“走,我們去海關碼頭。”
然後一幫人就呼喝喝的離開了永福門。
“呵,又不曉得哪個要遭殃了。”翠嬸撇着嘴巴講,呂三手黑着呢。
“去海關碼頭,別不是跟卞先生兩兄弟有關吧,講起來,卞先生兄弟兩個也有五六天沒在永福門露面了吧。”有人嘖嘖猜測。
“可不是,卞維武是一直沒消息,卞先生聽講這些天一直在海關裡,講是配合什麼特使查賬,但那個特使一直沒露面,外面有傳言,講卞先生將卞維武藏在海關裡,只等有機會送出上海,呂三一直讓人盯着海關的,他自己這些天就盯着永福門。”有消息靈通一點的人講。
這時,鄧六從巷尾進來,卻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講:“嘿,卞老二這回只怕是跑不掉了,確切消息,就在剛纔,有人看到卞維文帶了一個人出現在碼頭上,那人藏頭露尾的,十有八九是卞維武。”
“喲,那這樣講,呂三還真是去抓卞老二了呀。”衆人都不由驚呼,之前只是猜測,這一下倒叫鄧六證實了。
虞宅二樓,翁姑奶奶走到陽臺門邊,探着頭朝門口望了望,見虞景祺坐在那裡沒亂走,便放下心來,轉身又一臉擔心的問虞景明:“卞先生和卞維武不會真出事吧?要不要找人打聽打聽?”
“應該沒事,卞先生帶過口信回來,講他心裡有數,沒事體,讓大小姐不要擔心,另外翁冒這些天也在外打聽。”紅梅撩了簾子進來講。
虞景明沒講話,心裡卻想着,從一些消息傳來,她覺得維文在下一盤棋。因爲事實上,維武的事情並不大,這回維武是帶着碼頭工人罷工了,可這回事件是由美華紗廠開始,然後麻氏響應,而她虞記更是煽動了糕點全行業的罷市,然後再有碼頭工人等各行業響應,而爲了平息事件,市政府是承諾不追究大家的責任,而至於維武入的一個什麼黨,那就更不值得追究,要曉得,便是現在政府裡,好些人都是入了幾個黨的,這個沒法追究的。所以,維武這回這個通緝令完全是呂三弄出來的,而維武唯一能叫人抓住把柄的就是銷售走私貨,這一塊業務是當初董幫辦的,後來被維武接手,這些走私貨的銷售渠道當初在董幫辦出事後是被江海關那邊調查的一清二楚的。只是當初,卞維武憑着他海關巡捕的那塊皮,硬是打通了關節,所以,這塊業務維武一直在做,這是擺在明面上的,實在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了,虞景明甚至想過,卞維武趁這個機會坐兩年牢未必不是好事,正好可以從這一塊脫身。
所以講,僅維武目前的處境,根本不需要弄個特使出來故佈疑陣,虞景明覺得,卞先生這盤棋倒好象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只這個陳倉是誰?虞景明不由的就想起了李澤時。
李澤時這回回上海,沒有跟她碰面,但虞景明曉得,李澤時是跟卞先生碰過面的。
海關碼頭。
呂三帶着人趕到海關碼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卞維文陪着一個男子排隊登船,大熱的天,那男子穿了一身風衣,領子還豎的高高,頭上又戴了一頂禮帽,帽子耷拉下來,蓋住了大半個臉,叫人看不清面目,但看身形,不是卞維武又是哪一個。
兩人邊上還有兩個聽差低頭低腦的提着行禮。
“卞維武,我看你往哪裡跑?”呂三一揮手,幾個人上前,排開衆人,就將卞維文和那風衣男子團團圍在中間,而在前頭盤查的幾個警察也迅速圍了過來。
爲了抓捕革命黨,各車站碼頭都有人嚴加盤查。
卞維文等人這時叫人團團圍住,便停了腳步,卞維文擡頭看了看呂三,才一臉疑惑的講:“是呂隊長呀,有事體嗎?維武在哪裡?我還要找他呢,爲人不作虧心事,不怕半夜敲門,有什麼躲頭,維武真要犯了罪,該坐牢就坐牢,可若子虛烏有的,我這個做大哥的也是要爲他做主的。”
卞維文這話便也有些在敲打呂三。
“呵,卞先生,還睜眼說瞎話呢,想從我眼皮底下矇混過關,不可能。”呂三一臉得意的講,然後一手拍掉風衣男子頭上的禮帽,哪想卻露出一張洋人孔,並不是呂三先前預想的卞維武。
“你是誰?太無禮了,我要抗議。”布魯克先生便講。他這回巡查是暗訪,自然不便露面。
呂三也是愣住了,本來篤定就是卞維武,沒想到卻冒出個洋人。
“隊長,我們上當了,卞維武剛剛在火車站冒了頭,我的人親眼看見的。”就在這個,一個聽差急匆匆過來跟呂三講。
呂三一聽,這才曉得卞維文突然出現在碼頭,根本就是爲了攪亂他的視線,好掩護卞維武離開上海,於是冷笑:“卞先生,好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們走着瞧。”呂三講完,也顧不得盤查別人,就帶着人匆匆往火車站趕。
卞維文只是笑笑,然後跟特使布魯克先生講:“布魯克先生,只是誤會,還是登船吧。”
布魯克先生還是不高興,不過卞先生這樣講,再加上船就要開了,沒有時間理會,便一把推開碼頭盤查的人,先一步上了搭橋,兩個聽差自然一前一後的跟着,卞維文依然相陪,跟布魯克先生好言解釋。
原先盤查的人見呂三出了個洋相,又看這邊是洋人,便也沒有上前盤問。
等過了搭橋,上了船,兩個聽差相視一眼,暗裡鬆了口氣,其中一個落後了一步,聲音低沉的跟卞維文講話:“多謝。”正是一直被通緝的李澤時,而另一個聽差正是李澤時的助手年勝。
“不要謝,應該的。”卞維文笑笑講。
李澤時沉默,好一會兒才又講:“維武出來,讓他來找我,他曉得怎樣找到我的。”
“看維武自己吧。”卞維文沉吟了一下。維武向來有自己的主見,
“也好。”李澤時點頭。
氣笛聲響起,李澤時最終朝卞維文拱拱手,他其實還想祝福卞先生跟虞景明的,但想想,終是什麼話也沒講。
船出發了,李澤時向年勝站在船尾,看着漸行漸遠的上海。
“這位卞先生我始終看不懂。”年勝講。
“不需要懂,只要曉得,每一箇中華人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尋找着出路。而這位卞先生選擇的路,看似平順,但平靜下面卻是暗流涌動,其兇險更甚。
人世千萬條路,沒有哪一條會是容易的。
“都不容易。”卞維文攏着袖子站在碼頭上,看着船漸行漸遠。
“蟹黃湯包,蟹黃湯包……”碼頭一角的德叔包子鋪,剛出籠的湯包蒸騰着滾滾熱氣。
卞維文搓搓手:“德叔,兩籠蟹黃湯包。”卞維文數了幾個錢遞個德叔,這是幾天前,他講要給景明帶的。
“好咧。”德叔咧着嘴笑,拿出一隻制的小食盒,給卞維文裝了兩籠。
“曉得吃的吧?小心燙啊。”德叔講。
“曉得的。”卞維文笑笑接過,然後感謝。
碼頭的燈這時亮了起來,夜了,碼頭的風漸涼。
呂三最終在火車站堵住了卞維武,卞維武其實沒有躲,呂三抓他的時候他就坐在餛飩攤子上吃餛飩,就等呂三似的。
等虞景明趕到警察廳,卞維武又被海關公廨所提走了,講他身上有走私的案子要查。虞景明倒是鬆了口氣,海關那邊有維文,維武出不了大事,虞景明甚至可以肯定,這本來就是維文安排好的,要不然,不可能這麼項,警察廳這邊才抓人,公廨所那邊就來提人。
虞景明出了警察廳,就看到站在馬路對面路燈下的卞維文,仍然是一襲洗的發白的青灰長衫,頭髮有些亂,脣邊也有些胡茬子,神色有些疲倦,唯眼神燦若星晨,這時衝着虞景明舉了舉手上的食盒笑笑:“蟹黃包,兩籠。”
虞景明便眯着眼笑講:“正好餓了。”
“那走走,邊走邊吃。”卞維文講,老派的教育,邊走邊吃是失禮的,不過,這個時候,不需在意。
正好這時有電車過來。這電車是五月份纔開通的,虞景明還沒坐過。
“坐車吧,還沒坐過,體驗一下。”虞景明接過食盒,眨着眼睛提議。
“好呀。”卞維文點頭,兩人上了車,付了錢。車上沒幾個人,三三兩兩的,虞景明扯了卞維文坐在後排,然後聽着電車鈴叮呤響。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你其實是要送李澤時離開上海吧。”虞景明邊打開食盒邊講,香味就迷漫開來。虞景明吃了一下,然後自然而然的將食盒伸到卞維文面前,卞維文也很自然的拿起一隻湯包放進嘴裡,然後笑笑講:“曉得瞞不過你的。”卞維文笑笑。
虞景明便不作聲,默默吃着湯包。
卞維文又笑笑:“你不要擔心維武,他接手董幫辦那一攤子,時間長了終是不行的,坐兩年牢出來,他講他要去南方。”
景明這時候趕到警察廳,自然是爲了維武的事體。
虞景明便點點頭,她曉得維武這小子是掂着香港的三妹。只是世事如棋,不曉得到時,兩人再見又會是什麼情形。
卞維文又吃了一隻湯包,然後嘟喃的講:“不是有意瞞着你,主要是李澤時不想動用翁冒這條線……”
“我曉得的。”虞景明一笑講,並不要卞維文繼續解釋,前腳才罷工罷市,只怕暗裡,她和虞記都讓了警察的黑名單,這時候,她是不宜出面,而有些事情相關的人知道的越少越好,並不需在意隱不隱瞞的。
卞維文便也笑笑。
“呀……有人淹死了呀。”電車這時正經過外白渡橋,前面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子把頭伸出電車外看着蘇州河邊,嘴裡驚叫,她前面一箇中年男子也朝外看,然後嘆氣的講:“這年月人命如草,這個月才三號呢,聽講蘇州河撈屍的已經撈起五六具了。”
女生學沉默,臉色有些蕭瑟。
虞景明也朝外看,河邊的人已經散了,只有兩個撈屍的人在打理,河堤上擺了一塊青灰色的雨布,布上躺着一具女屍,女屍面目不清,只路燈下,女屍身上的旗袍虞景明眼熟的很,是玫瑰常穿的青枝旗袍。
“夜了,回去吧。”卞維文講。
“好。”虞景明點頭。兩人在前面的站下了車,然後叫了黃包車回永福門。
永福門巷口的燈依然昏昏黃黃,巷口依然幽深暗長,日頭依然東昇西落,而路漫漫其修遠。
“喲,曉得哇,玫瑰跳蘇州河自殺了,撈屍的救起來時,已經斷氣了。”
老王頭的茶當,人言依然喧囂。
“呀,玫瑰這一死,那榮興的事體就沒人交待了呀。”有人驚訝的講。
是夜,榮偉堂吊死在永福門的牌樓上。
夜未央……
巷子裡,不曉得哪家學曲的小丫衣衣呀呀的唱: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白當空……
全書完。
(這是作者的話,因爲作者的話裡面有字數限制,所以只好放這裡了。
完結了,首先,鞠躬感謝大家的支持!抱抱大家。
另外,作者家裡近一年多來因爲瑣事頗多,再加上家裡又碰上拆遷,三次大搬家,這中間還要弄新房,裝修等等,大家曉得,這些事情不見得有多忙,但卻極耗人精神和精力,讓我的寫作一下子陷入了低潮期,更新極其的慢,在這裡,我要感謝網站,我的編輯還有我的讀者,謝謝你們的支持和包容。
另外,關於本書,它是有下部的,所以,虞景明和卞維文的故事依然還要繼續,還有虞淑麗同卞維武,其實虞淑華麗同卞維武的情感故事應該是很有張力的,本書體現了一點,但沒有完全體現出來,下部纔是他們真正的較量。另外,還有一個非常重量人物,那就是逐漸長大的虞景祺,在本書裡面,虞景祺是被我拿來做背景板用的,但這個角色,隨着他的成長,將很有爆點,不管是出身,還有他周圍的人物關係,都是相當的錯綜複雜,再加上時代變革性,這個人物,我心裡想着他的故事,就很興奮……總之,下一部依然會很精彩。
而關於下一部的更新,爲了避免這一部這樣的更新速度,我需要多存一點稿了,所以,大家可能還需要等久一點時間,但總會見面的。
此致!!祝大家愉快,心想事成。下一段旅程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