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宅二樓,翁姑奶奶坐在陽臺陰涼的地方納鞋底,老花眼鏡就架在鼻尖上,從眼鏡上方看到虞景明坐起來,就關心的說:“才眯了沒一下,怎麼不多睡會兒?”
最近李家的事體,虞記的事體交織在一起,景明心思重,睡眠本來就不好,翁姑奶奶夜裡起夜,不止一次聽到景明在牀上翻烙餅的聲音。
“天太熱,也吵。”虞景明拿着汗巾在一邊的臉盆裡搓了一把,然後貼在脖子上,臉盆裡裝的是井水,沁涼沁涼的,貼在脖子上混身上下一下子就涼下去了。
“可不是,這天乾物燥的,本就是秋老虎了,又叫戴家大舅給燒了一把‘火’,一個兩個的,那勁道全給燒起來了,說起這戴家大舅,爲着集資的事體,也是什麼都拿出來說,連二姑娘那樣的私事也拿來做保證,這不是踩二姑娘的臉麼。”
前頭,大家質疑二姑娘拿虞園出來抵押是顧全夫妻之情,戴家大舅卻偏扯了玫瑰出來,把二姑娘同玫瑰的矛盾擺在檯面上,用來保證二姑娘拿虞園抵押不是爲了夫妻之情,而是爲了贏利,這多少有些拉二姑娘墊背的意味,心思有些邪。
翁姑奶奶實在有些瞧不上戴家大舅這樣的做法。
“有什麼法子,說到底二妹的事體也是事實,落到他嘴裡說的。”虞景明笑笑,放下汗巾,搬了張小凳子坐在翁姑奶奶身邊,順手撿了一邊籃子裡的麻繩,又從針線盒裡拿出一塊蠟,給麻繩打蠟。
打過蠟的麻繩納起鞋底來要輕鬆線,繩頭還不容易起毛。
邊打着蠟,虞景明又說:“虞園那邊,董家宴變成了董媼私齋,名頭更響了,董婆那邊訂下規矩,一個月只辦九桌席面,這麼點事體,有二妹和孫蘭照應,自也用不着戴家大舅照應了,更何況戴家大舅如今哪裡是好好做事?一門心思全在個鑽營裡面,董婆就把他辭了,戴家大舅自覺被落了臉面,他怪不到董婆頭上,那心裡卻是怪二妹的,自然不會太顧忌二妹的面子了。”
“倒也是。”翁姑奶奶嘖嘖嘴,便停了話題,這到底是二房那邊的事體,二奶奶視景明如仇寇,她們這邊說的多了,落在二奶奶耳裡只會當她們是在幸災樂禍。
紅梅和夏至這時掀了簾子進來,兩人手裡都捧着托盤,托盤上是一瓣瓣切好的西瓜。虞景祺跟在兩人身後,他手裡拿了一塊瓜,自己吃一口,又用匙子舀一勺喂小花。
小花跟在虞景祺腳邊,吃了一塊,兩個爪子就扒着虞景祺的褲腿,一副討要的樣子,似乎很喜歡吃瓜。
虞景祺便顧不得他自己了,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小花。
“景祺別叫小花多吃,吃多了拉肚子的。”翁姑奶奶彎下腰拍了小花的腦袋。
虞景明瞧着嘴角也微微翹起,她起身給翁姑奶奶拿了一塊,自己也拿一塊小口的吃着。
六竈鄉的沙地瓜又甜又酥,虞景明吃了幾口,心底的燥氣就散了。
“嗯,這六竈鄉的瓜倒是好吃。”翁姑奶奶也說,又好奇的問:“我聽翁冒講,自上回六竈鄉事體後,漁業市場徹底起來了,王家車隊那邊,每月的運輸生意挺紅火,今年到了年底虞記的分紅又要漲了?”
翁姑奶奶倒不是要關心車隊分紅漲多少的問題,實在是虞記這段時間叫衙門給拆騰的厲害,除了兩個租界的分店不受影響外,老城廂和下面一些地區的分店都關門了,現在已經是七月了,離八月十五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這樣子下去,虞記這個銷售旺季就要耽誤了,翁姑奶奶便指望着,東方不亮,西方亮也成呀,二爺當初欠下的貸款還沒有還清呢,總讓人心不定。
虞景明自然曉得翁姑奶奶的心思,她將瓜瓤吃乾淨,將瓜皮放在一邊的竹盤子裡,然後看着小花跳上來,用爪子撥着爪皮玩,看了一下虞景明才笑笑跟翁姑奶奶講:“車隊那邊,分紅是要漲一些,不過現在車隊還在發展期,還要留一部份利潤繼續購買汽車,分紅大約也多不了多少,至於虞記這邊,姑奶奶不要擔心,虞記沒虧呢。”
一邊紅梅也插了話說:“姑奶奶你不曉得哇,別看虞記現在關了七八家的分店,可你看看虞記作坊裡,哪天不要加班,虞記這段時間的生意不但沒有變差,還轉更好了,流水每日都漲。”
紅梅這話不是安慰翁姑奶奶的,是事實,雖然關了七八家分店,但去年,虞記的賺頭本來就在外埠上面,然後是靠租界區的兩家分店,其它的分店都是保本維持,所以,這七八家分店關門,生意是少了一些,但開支也減少了,虞記的損失本來就不太大。
而至年初開始,虞景明就把虞記的糕點生意開拓到走街串巷的小挑子身上,起先挑夫人也就是試試,但隨着虞記糕點上了董家宴,之後,董媼私齋的名頭竄起來,挑夫們爲了生意,自然賣力的吆喝,這一來二去的,這方面的生意一下子就竄上去了,這可不是七八家分店,這是上百個流動攤點,單個的自然沒法子跟一家分店比,但蟻多咬死象,這麼多小挑子生意一但起來,一天的流水卻也不是原來那七八家分店可比的。
虞記現在的生意就是那肉埋在飯下面吃。
“阿彌陀佛,這就好。”翁姑奶奶高興說。
虞景明這時又笑笑說:“八月十五這一季也一準耽誤不了,我估摸着,衙門只怕也頂不了多久了。”
“怎麼,有好消息?”翁姑奶奶這下倒是更有精神了,拿下眼鏡看着虞景明問。
“就等李老太爺到滬,李老太爺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虞景明說。同盟會中部總會的建立,把上海道衙門逼到了牆角。所以,衙門這回針對虞記的事體,明是打壓虞記,同時也是衙門向整個上海商界施壓,也因此自治公和總商會的反應也格外謹慎。
這是雙方的試探,而隨着虞記分店關門,盤查的衙差也開始變本加厲的向商戶盤剝,市面的形勢已經越來越不穩定,這種情形不管是衙門還是上海各界,都不樂意看到的。
只是現在的局勢太敏感,雙方都不敢亂動,於是衙門有些騎虎難下,商會那邊又沒有找到適合的時機。於是,李老太爺到滬就成了最好的時機,傳聞李家老太爺專爲虞記而來,到時爲虞記出頭也在情理,自治公會和商會自也會藉此時機,抗議衙差對商戶的盤剝,影起市面動盪,到時,衙門處罰幾個衙差便可借驢下坡了。
上海市面依然繁榮。
聽到虞景明說李老太爺,翁姑奶奶便嘆氣,這事體開始是好的,叫李二太太一作妖,如今倒跟吃了一隻蒼蠅一樣,怪難受。
虞景明自然曉得翁姑奶奶之前的心思,沒作聲,只是笑笑,心裡倒想,李家這事體如今傳到這樣,不僅她難受,李二太太只怕也如坐鍼氈。
外面長巷,涼風停了,日頭火烈,知了也一陣緊一陣的叫,一條黃狗趴在牆跟下吐舌頭。
巷子裡乘涼的人也用勁的扇着扇子,閒聊的話題一直未停,因着之前被戴娘子挑起了話題,再加上虞家大小姐實在是個話題人物,虞記同李記的關係便又被提了起來。
“你們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現在情形,於其說是李二太太拿捏虞家大丫頭,倒不如說李二太太是把她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呢。”老潢半眯着眼樂呵呵的說。
“喲,老潢,這話怎麼說?”翠嬸好奇的問。
“嘴淡。”老潢老神在在的討酒吃。
“糟老頭子,這大熱天還討酒喝,燒不死你。”翠嬸瞪眼,卻是舀了一碗茶放在老潢面前:“這天氣,我要給你酒吃,卞先生不但不付錢,指不定還要落他的埋怨,沒有酒,只有茶。”翠嬸很不耐煩。
“茶就茶吧,聊勝於無。”老潢無可耐何,只嘆龍遊淺灘遭蝦戲。
“什麼龍,就一條蟲。”翠嬸啐了一口。
老潢咧着黃牙笑,才說:“明擺着,李二太太最初是想拿捏虞景明的,也是算準了虞景明跟榮家有一回,自不想再承受一回,虞家大丫頭當初又得罪過她,若是沒機會便罷了,這有了機會,那自是要拿捏的。更重要,李家這樣的大戶,內宅的爭鬥那也不亞於刀光劍影的戰場,虞家大丫頭風頭到底太勝,李二太太趁機拿捏也在情理。”老潢說着,頓了一下又道:“可李二太太顯然小看了虞家大丫頭的靜氣,這丫頭不聲不響,也無動作,就把李二太太架到了火上,李家的風聲已經放出去了,擡起來的可是李老太爺的面子。如今,李老太爺馬上就要到滬了,若是李老太爺的接風宴上,虞家大小姐沒有出現,那到時可不是虞家大丫頭不識數,而是李家有些耍人玩,這事體落到外人嘴裡,那就好說不好聽了。”
“喲,還真是這樣啊。”衆人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李二太太只怕是要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嘿,這戲味是越來越足了。
“我坐在城樓觀山景呀……”老潢暗啞的聲音開了腔,卻是把空城計裡‘我正在城樓觀山景’改了一個字。他粗粗暗啞的聲音迴盪在巷子裡,讓巷子裡憑添了一層秋意。
虞宅,虞景明坐在屋裡邊翻着流水賬邊聽着外面長街的閒聊,眼睛眯了眯,老潢這人是表面糊塗心裡明。
外間電話鈴響了,紅梅接了電話,沒一會兒過來掀了簾子跟虞景明說:“大小姐,是蘇太太的電話。”
虞景明挑了挑眉,蘇太太這時給她電話,不用說是爲李二太太搭橋了……
“蘇太太好呀……”虞景明出來接了電話問好。
電話裡,蘇太太語帶笑意的說:“景明,明天來打牌好哇,我還約了李二太太還有你家王大奶奶。”
虞景明眼睛又眯了眯,蘇太太這話裡有話的,她點明約了李二太太和王家大奶奶,那自然就是給李二太太做轎,可偏偏卻又只提打牌,這局就有意思了,也就是說明天只是打牌。
“好的呀,蘇太太相邀,景明不敢不從,虞記還指着蘇太太賞飯吃呢。”虞景明笑嘻嘻的回道。桂花貢現在已經進了蘇記百貨,虞景明纔有這一說。
“景明得了便宜還賣瓜,誰不曉得虞記現在是把肉埋在飯底下吃,陶家那少東家還在狠命砸錢,只想着趁虞記幾家分店關門之際,一舉將虞記這幾家分店擠出市場,卻不曉得陶老掌櫃那裡急的要上吊了。”蘇太太沒好氣的打趣了句,兩人又閒聊了幾句,約好明天的時候,便掛斷,虞景明想了想又拿起話筒,撥了王家。
“景明,接到蘇太太的電話了?”王大奶奶一接起電話便直接說。
“是的呀,蘇太太說約了大奶奶和李二太太,三缺一,便叫上我。”虞景明回道。
“曉得什麼意思了……”王大奶奶在電話裡又說。
“曉得。”虞景明回道。
“那你打算怎麼做?”王大奶奶又問,隨後又冷哼一聲:“這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她李二太太在南洋那邊想拿捏誰就拿捏誰,合着如今把上海也當成她家的後花園了,咱們也不是泥捏的……”
虞永福臨死前把虞景明的親事託付給了王家,如今李二太太拿這事體拿捏虞景明,那就是沒給王家臉面,王大奶奶自不會有好臉色,這話一出自是要爲虞景明出頭了。
“蘇太太說打牌嘛,那就打牌好了。”虞景明笑笑回道。
電話那頭,王大奶奶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不講親事?”
“不講。”虞景明說。
“那老太爺到滬,商會有晚宴,你要參加不?”王大奶奶又問。
“要參加的,不說之前的消息,就單老太爺在商界的地位,我們這樣的晚輩是要捧場的。”虞景明笑笑說,不捧楊要叫人笑話的。
“那你就着了李二太太的道了你曉得吧,她就是要純打牌,只是外人哪裡曉得我們是純打牌還是怎麼,有你,有我,有蘇太太見證,大家只當是虞李兩家的事體定下來了,老太爺明着是打着你的招牌來上海,但到底是爲了他李家在上海的投資,你這事體最終還是要落在李二太太身上,李二太太現在擺明就是要逼你讓步,她只要裝糊塗,等到李老太爺離開上滬,若是你跟李家的親事沒有定下來,那外面就不會說是李二太太沒做到位,只會說是李老太爺沒有相中你,憑李老太爺的名聲和爲人,他沒有相中你,那隻能是你有問題,你曉得哇?”王大奶奶有些急的道,景明身上的風言風語已經太多了,到時只怕吐沫都能淹死人了。
“大奶奶,沒事的,我跟榮家有那樣一場事體,李老太爺沒相中也是正常呀。”虞景明笑笑說,又說:“我前天聽小桃給翁姑奶奶讀報紙,有則西洋秩事,說的是街邊一個鞋匠,每日幫人修鞋補鞋的,日子不那麼富足,但甚是好逸,有一天,他收到一個一封律師信,說他一個遠房的表叔去逝了,沒有繼承人,他是唯一的繼承人,這位遠房表叔給鞋匠留下一棟文藝復興時期的城堡,鞋匠便收拾東西,準備去接收他的城堡,沒成想,第二天早上,他又收到律師來信,說昨夜一場大火,城堡燒成灰,於是,鞋匠依然還是要靠補鞋,修鞋過日子,他周圍有曉得內情的人說,那個鞋匠曾經有一座大大的城堡,只可惜命不好,城堡燒了,鞋匠很疑惑,他依然是那個他,他依然修鞋補鞋,日子依然安逸,怎麼就突然命不好了,其實什麼都沒變,變的只是人心而已。”
“喲,你自比那個鞋匠呀?”王大奶奶沒好氣,虞景明這心思就是九曲十八彎。
虞景明笑笑,倒不是的:“我是說,不進李家,我其實啥也不會變,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跟現在一樣,變的只是別人的人心,但這些跟我不相干。”
“你倒是想的通,虞老夫人實是把你教的太通透的了點,我看呀,你是不是本來就沒打算嫁進李家?”王大奶奶嘆了口氣說。
虞景明拿着電話,沒有作聲,一時不曉得說什麼好,有些緣最終還是要擦肩而過。
見虞景明不作聲,王大奶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道:“你心裡清楚就好。”
“謝謝大奶奶。”虞景明說。眼神透過窗戶看着不遠處永福門牌樓的飛檐,日頭西斜,日日看着永福門日升日落,她心裡踏實。
王大奶奶放下電話,坐在電話邊的靠椅上發呆。
“你也別太擔心,景明這樣做我倒覺得不錯,李家既然放出李老太爺來相虞景明的風聲,那也未必就完全是煙霧彈,澤時擔心景明受他們那些人的牽連,這才擡出李老太爺,可李老太爺那樣的人又哪裡會看不出,澤時是真的陷在了景明身上,你也曉得老太爺最看重澤時,對於景明哪裡有不考究的道理……”王伯權端了杯茶過來坐在王大奶奶身邊,伸手輕輕的拍了拍王大奶奶的背安慰說。
“你的意思時,李二太太做這些,李老太爺未必不曉得,之所以沒有動靜,實是要考究景明的應對?”王大奶奶立刻反應了過來。
“我看八九不離十,景明那鬼丫頭,定也是看出這些來了,才以不變應萬變。”王伯權道。王伯權說完,王大奶奶卻兩眼一瞪,重重的拍了拍椅子扶手:“這李家行事到底是太霸道了,之前澤時放出消息,沒有知會我們,還可以說事急從權,可如今到好,李家人是要考究就考究,要拿捏就拿捏,依我看,這李家,咱景明還就不嫁了。”
“你發什麼火,你這養氣功夫可被景明比下去了,坐其言,觀其行,你曉得哇,往下看就是了,就象景明電話裡跟你說的,便是最後沒有嫁進李家,景明還是景明,虞記還是虞記,永福門的日頭依然東昇西落,什麼都不會變。”王伯權說着。
王大奶奶點點頭,又嘖嘖嘴:“就是有些可惜,景明這性子能遇到一個相契的不容易……”
“你也別灰心,我看澤時這回請出李老太爺,卻是對景明志在必得,如今李老太爺也要到滬,他定然也要回上海一趟,我看他這兩天說不定就要動身了……”
王伯權說着,話音才落,就看到老三王端美匆匆進來:“爸,剛剛收到的電報,川督趙爾豐於昨日誘捕了保路會的首領蒲殿俊,羅綸,顏楷等人,引得上萬民衆圍住總督府請願,趙爾豐下令槍殺請願羣衆三十餘人,並封鎖全城,同盟會的同志以木片投入錦江,向周圍各地傳警,如今,成都周圍區縣各大勢力和武裝羣情激昂,互相串連,大有圍攻省城之勢……”王端美說着頓了一下,又說:“還有,銳俊學社尹氏姐妹也發出懸賞令,懸賞川都趙爾豐的人頭,衙門有消息,南洋,香港有刺客將由上海轉道四川,上海道已通令各碼頭,各飯店酒店,嚴密監控南洋和香港的入滬人士。”
“喲,保路這事體,可鬧大了。”王大奶奶驚的一臉雪白,黃花崗的血還未乾呀,這成都又成血案。
“我出去一下。”王伯權站起身來,局勢瞬息萬變,這事體得跟李總董他們通口氣。
“換件衣服。”王大奶奶拿了外裳給王伯權換,王伯權扣着鈕釦,突然嘆了口氣說:“這情形,澤時肯定回不來了……”
“也是命……”王大奶奶也嘆氣,她是不信命的,但景明的姻緣實在是太不順了。
“也未必,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沒看出來嗎,這回伊麗莎白事件,景明搭的臺,卞維文卻是唱了一場大戲……”
說到這個,王大奶奶皺着眉頭:“你說,這回卞家大郎藉着董幫辦的事體爲投名狀,進抱了洋人的大腿江海關的事體,我怎麼看着就有些不明白呢?”
“這事體呀,能明白的不多,便是我也不敢說就看準了,卞家這大郎心思藏的深哪……”
王伯權說着,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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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勢飄搖,風雨之中,每個人都在尋找心中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