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願意跟隨大人，成就大業。”在現實的壓力與對莫登庸的失望之下，他們都做出了決定。
“好。”黃鑫大聲說道。
他心中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如果不是他說莫氏的那些黑歷史被相信了，他想要反叛，恐怕非將這些軍官全部殺乾淨不可。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他也失去了對這一支軍隊的控制，自然也沒有了謀反的本錢。
黃鑫立即讓這些軍官下去掌管部隊，爲了防止這些軍官出了門，就不認賬，他每一個軍官都派出一名侍衛貼身保護。
到底是保護還是監視，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而當城內求援的信號在天上爆炸開來的時候，黃鑫瞬間知道，機會來了。
升龍城對安南來說，再怎麼重要都不足影響他在安南的地位。所以升龍城內的爭奪戰，也是非常重要的，只要控制升龍城，即便是野外這一戰敗了，莫登庸也能守住升龍，並等待各地的援軍。
可以說升龍城在誰手裡面，就說明主動權在誰的手裡。所以一看升龍城內居然求援了，莫軍之中很多軍官一時間都想到一點：“這一戰莫非要敗了不成？”
黃鑫在勝局已定的時候，還有功夫去想之前的種種。而莫登庸就有些狼狽之極了。莫登庸此刻心中恨不得殺了黃鑫。但是卻知道不能，只有深深的後悔，他心中暗道：“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將黃鑫派出去打頭陣。”
將黃鑫留在最後，絕不是莫登庸對黃鑫所部的信賴，只能說意外。
正如黃鑫所想，莫登庸對凡是父母在雍軍手裡面的將領都不太信任，如果可以莫登庸想將這些軍官全部更換掉，但是可以嗎？當然是不可以了。
莫登庸從海陽帶到升龍的將領，都是莫軍之中的骨幹成員，不過這並不是強制的，很多大家族的並沒有搬家。但即便是這樣，這樣大規模的清洗，足以整個莫軍崩潰掉。
所以莫登庸投鼠忌器，只好暫時先忍一下了，不過最開始的先鋒，就不能這些人打了，所以將黃鑫留在後面，而一打起來，莫登庸立即被明軍的實力嚇住了。他立即將其他所有心思全部忘記了，一心一意要擊潰明軍。
莫登庸從來如此，只要一上戰場，任何私心雜念都會忘記。先打勝仗之後，再說其他問題。他就忘記了這個問題。
“怎麼辦？”莫登庸很快平靜下來，他不愧爲大將之才，不過一會功夫，所有憤怒了後悔好，這樣的情緒全部被莫登庸擯除了。只剩下冷靜的思考能力。
莫登庸冷冰冰的想道：“這一戰已經敗了。而升龍城內也不能待了，縱然莫登瀛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但是與明軍共享升龍城，明軍決計不會放棄皇城的。所以升龍城決計不能回去了。能卻的地方只有海陽了。”
一想起海陽一地，莫登庸冰冷的臉上不禁有些抽搐。
一時間，他忽然明白了項羽的心情，他此刻也有一種無言見江東父老的羞愧之感。海陽是他起家的地方，就是他的江東。
在他發跡之前，就是海陽的守將，他好生經營海陽，當海陽爲自己的根本之地，還觀察安南大事，等待出山的機會。
一等就是好多年。
等到海陽成爲莫氏的海陽，軍中的士卒大多都成爲海陽籍了，可以說有什麼地方，即便在他失敗之後，也能容納他莫登庸，也只有海陽了。他也是在海陽等到了鐵山伯陳真之死，等小皇帝弄得天下大亂，等到了最佳的機會，這才從海陽入主升龍，一舉成爲安南最有權勢的那一個人。但是今日一敗，也是因爲海陽籍將領背叛而失敗，讓他不由有一句感嘆，簡直是成也海陽，敗也海陽。
莫登庸一想到這裡，忽然覺得升龍的一切，好像就是一場夢一樣，只有海陽纔是他的歸宿。
莫登庸一旦確定下投奔的地方立即就開始行動。
也不知道莫登庸這個時候行動算不算遲了。
因爲莫軍的士卒已經全面崩潰了。
莫登庸看也不看下面還在爲了保護莫登庸拼命抵抗黃鑫所部的侍衛，他徑直下了高臺，翻身上馬，一馬奔出，抽出手中的長刀，衝向黃鑫大喝道：“我乃莫登庸，誰敢攔我。”
快馬長刀，讓莫登庸一時間有一種回到年輕時候的感覺，要知道在當年，莫登庸也是一等一的猛將，否則也不會被穆翼皇帝看中，徵召爲大內侍衛，從此開始了他波瀾壯闊的一生。雖然幾十年沒有上陣殺敵，但是上陣殺敵的本事，莫登庸並沒有丟下來。
此刻他帶着數名騎兵衝擊黃鑫所部，雖然只有寥寥數人，但是卻有一種千軍萬馬的氣勢。
不知道安南士卒是不是很少應對騎兵衝擊，還是莫登庸的積威甚重，即便是此刻，也沒有多少士卒敢攔莫登庸。讓莫登庸輕輕鬆鬆從黃鑫陣中衝了出去。
莫登庸甚至還有閒暇向黃鑫衝了過去。
黃鑫一時間嚇得連連躲避。只是跑得了老和尚，跑不了廟。黃鑫跑了，但是他的大旗卻留下來了，被莫登庸一刀斬斷。
莫登庸斬斷大旗之後，也不戀戰，猛地衝了出去。飛馳出去之後，莫登庸身後一個人也沒有，他的親信，他的侍衛，甚至他身邊的子侄，一個也沒有逃出來。
莫登庸心中狠狠的念道：“黃鑫，我記住你了。”
隨即莫登庸來到潰兵所處，大聲高呼道：“我是莫登庸。”
莫登庸白髮蒼蒼，一身盔甲，盔甲上還有血污，長刀迎着日光，彷彿是一道匹練，說道：“今日之戰，由於叛徒的出賣，我們敗了，但是今日之仇，我莫登庸一定會報。”
莫登庸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對這些士卒來說，根本沒有什麼用處，這些士卒纔不會在乎什麼報仇不報仇。他必須說一些能刺激他們的話語，才能順利掌控這些潰兵。讓這些潰兵爲自己所用，他纔有在戰場上安然而退的機會，同時纔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如果莫登庸自己單槍匹馬的跑了出去，一個捕快就能要了他的項上人頭，唯獨拉着軍隊出去，這纔能有活下去的可能。
“兄弟們，升龍城中全部在喊殺死海陽佬，他們對我們恨之入骨，今日大明幫助升龍用不光彩的手段贏了我們，他們定然會對我們的海陽人不利。不過諸位請相信我，我能帶諸位兄弟，來到升龍，也能帶着諸位平平安安的離開，我會帶着諸位兄弟回家。”
莫登庸有些聲嘶力竭的高喊道。
“回家，回家，回家。”
本來低沉的士氣，開始一點點回升了。莫登庸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最危險的時間過去了。他剛剛擔心，下面的人會不會斬下自己的人頭請明軍那邊領賞。但是有這些海陽籍士卒的擁戴，他暫時有了掌控的力量，只有這一點力量支持，他就有信心把控住這些潰兵的控制權。
莫登庸立即乘熱打鐵，將潰兵之中的軍官全部找出來，一一分派任務，其實很多敗下來的士卒，已經整頓的差不多，畢竟最先的潰兵，潰散的時間也有好幾個時辰，足以他們整頓了。只是他們軍心士氣，離再次上陣卻還有一點距離。甚至緊急的時候再次驅趕上陣也是有的，只是這些士卒更容易崩潰而已。不過此刻莫登庸帶領他們不是衝陣，而是回家。